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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帛心中的疑惑并未持续多久,这一天的傍晚,廷尉府内的地牢里,便发生了一起劫案。
来劫持地牢的人,着夜行衣,蒙着面让人看不清面容,但是却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这些来劫狱的人并不多,也就三四十个人。
地牢中的狱卒,哪里是江湖上一等一高手的对手,这些黑衣人在地牢内可谓是畅通无阻的去往了地牢内的天字监。
那是关押皇族之人的监狱,而放眼整个地牢内,天字监内,现如今只关押了高仙庸一个。
这些人的意图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当天字监的牢门锁被人推开,高仙庸神色一凛,他心下一沉,几乎是下意识的以为,这些人是颜奎派来杀他的人。
然而,有黑衣人上前道:“庸王殿下,快走!”
走?高仙庸心中狐疑,看着涌入而来的黑衣人,听着地牢中传来的动静,他心中明了,这是有人劫狱救他。
这种时候,最是他不应该走的时候,因为他一旦走了,也就证明他自己默认了颜奎手中握着的那些证据,高仙庸当时心中又有一个念想闪现出来,他认为这或许是颜奎为他下的另一个圈套,一个让他罪名彻底坐实的圈套。
可还未等他拒绝的话说出口,黑衣人却将面上的黑巾拿下,这个面容高仙庸并不陌生,因为他正是聆风阁的二阁主,郎十三。
郎十三很快的将面巾遮住了面容,走至高仙庸的身前小声的道:“这是庄先生的计策,殿下快随我来。”
见是郎十三,又听郎十三提及庄墨,高仙庸的心内突然燃起了一抹欣喜,然而这种欣喜被心中的狐疑之情淹没,他不知道庄墨此刻究竟在打的什么主意,可是既然他已经执行了计划,那么也就有把握营救他。
高仙庸想,既然没有比现在更差的结果了,那么他就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给他吧。
地牢内的动静传至司帛的耳中时,司帛问道:“隐在暗处的暗卫可有动静?”
“这也是属下最疑惑的,那些暗卫一直在暗处隔岸观火,那些人将庸王殿下带出地牢,他们还是未曾出手。”
司帛困惑,但是转念又生出了与高仙庸同样的念想:难道这些人是颜奎派去的人?可是这个想法却又说不通,因为若是真的是颜奎所派去之人,依着高仙庸的聪慧,定然能够猜测出颜奎真正的用意,那样的话,高仙庸不会在明知道颜奎真正的用意之后,还会傻不拉叽的跟着他们走。
要知道他一旦出了这个地牢门,也就等同与默认了私通突厥的罪名。
难道说这是庄墨的计划?
这个念想一经浮现出脑海,司帛忙道:“带上人,随我一起去地牢处看看。”
不管今日一事是不是庄墨的计划,既然是在他廷尉府的地牢劫人,他就不能坐视不管。
司帛带着一众人等到达地牢门前时,正巧碰见的是那些黑衣人带着高仙庸出了地牢,那些人眼见司帛带人前来,便纷纷的执剑做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接着,那些隐在暗处一直未曾动手的暗卫,也都纷纷的涌了出来,两路人马夹击之下,显然这些黑衣人人数方面已经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与高仙庸离的最近的郎十三吹响了口哨,口哨绵延而又响亮,哨声落下之后,树上,墙头上,又涌现出了大量的黑衣人,轻巧的落入了事情发生之地,这是一场三方势力之战。
颜奎的那些暗卫,意在高仙庸,而司帛的这些人……
司帛心思回转的极快,在看到那些暗卫涌现出来之时,司帛心中已经笃定,这是庄墨的计划,既是庄墨的计划,所带来的这些人,在他的授意下,也是若有若无的在中间扮演着捣乱的角色。
一时间,地牢前方乱作了一团。
这方战争展开没有多久,闻讯而来的颜奎,便又带着一波士兵涌入了过来。
从这乱作一团的场景中,骑在马背上的颜奎一眼便看到了高仙庸,他冷冷一哼,还真的是天真的来劫了狱。
这样一来,那个庄墨,也就不过尔尔嘛。
他如是想着,一个旋身从马背上而下,抽出别在腰间的佩剑,直直的通过人群,剑尖直指正在战斗中的高仙庸。
“庸王殿下,此举真是下下之策,今日既然出了这地牢的门,这便是你的死期了。”
颜奎冷冰冰的话响起,高仙庸猛然间回头,瞧见他手中剑直逼自己,他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那里,双眸死死的钉住颜奎看,他就不信,这么多人面前,颜奎此时真的会有恃无恐的杀了他。
果然,在剑尖快要刺入高仙庸胸前时,颜奎剑锋一转,剑偏一寸,擦过高仙庸的手臂,直直的向高仙庸身后的郎十三战去。
郎十三毕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对于颜奎咄咄逼人的招数,加上还有一旁暗卫的阻挠,他又要时刻的注意着高仙庸,明显落了下风。
与人交战最忌讳的便是分心,郎十三稍稍的一分心,老练的颜奎便从中找出了破绽,手中的剑在那一刻,丝毫没有犹豫的朝郎十三的死穴刺去。
就在这一刻,郎十三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猛然间一拽,人已经到了一人身后。
“没事吧?”
郎十三摇了摇头。
在确定郎十三无事之后,那人便加入了战斗,与颜奎战去,他手中一把折扇使的是出神入化,郎十三不敢再分神,拉着高仙庸施展轻功而去。
颜奎眼见高仙庸被人救走,在交战之时忙大声喊道:“快追!”
有暗卫将自己抽离出身,慌忙追了出去。
颜奎深知自己刚刚追出去的那些暗卫,不是这些狡诈的江湖中人对手,他想要抽身,亲自去追高仙庸,然奈何这个与他交战的人,武功路数真的是快而准,让他毫无招架能力,他没有办法,只得全身心的投入这场战斗中去。
高仙庸已经成功救走,留下来的黑衣人又纠缠了这些那些暗卫一会,觉得郎十三应该带着高仙庸走远了,公孙佐便吹响了撤退的信号。
常年在江湖上行走之人,那些逃亡的伎俩总归是层出不穷的,信号一吹起,只见有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似明珠一般的物件,扔至地上,瞬间烟雾四起,刺鼻的味道迷入眼鼻,让人睁不开视线,也让人不敢去闻。
待烟雾散去,四周除了廷尉府的人以及颜奎的人之外,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踪迹。
颜奎暗自骂了一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忙吩咐道:“今晚四个城门封死,不允许放行一只苍蝇!
士兵得令,慌忙兵分四路,去往各个城门死守。
听见颜奎的吩咐,司帛也慌忙高声道:“立即派人去城内挨家挨户的搜!”
这场战斗中,唯一将自己抽离在外的司帛瞧得清清楚楚,颜奎置高仙庸于死地的决心坚定,他坚信方才颜奎出手的那第一剑,若不是介与高仙庸皇子的身份,颜奎那一剑,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刺入进去。
只不过,这一场看似百害而无一利的劫狱一事,究竟如何让高仙庸逃离这个危机呢?司帛依旧无法没有完全想明白。
一切吩咐完毕,颜奎狐疑的目光落在一旁站着纹丝不动的司帛身上,带着些审视,又带着些疑惑,那种目光似要透过人的皮囊,看穿他心中所想的一切一般,让人心中生怕。
然而在面对颜奎这种的目光的注视下,司帛依旧淡然处之,与颜奎四目相对之下,他快步的走至颜奎的身前拱手道:“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这么胆大妄为竟然敢来劫狱,今晚地牢发生的事情,明日朝会之时,我会一字不差的回禀给王上,届时还要老将军做个见证。”
颜奎审视的目光不变,隐隐中他觉得,司帛与这件事情也脱不了关系,因为今日这场事件中,司帛所扮演的角色,令他有些看不懂,但是现如今他又实在是从司帛的面上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就这样,他夹杂着刀的审视目光在司帛的面上打量良久,之后方开口道:“明日朝会之时,司大人据实相告就好,至于老夫,会将自己所看所闻都陈述给王上。”
“这就好,多谢老将军了。”
颜奎并未多做逗留,便率着其余的人离去。
战斗之后的地牢门前,一片狼藉,面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司帛吩咐人去地牢中查看,所幸除了一些东西被打碎之外,他廷尉府的人并未有人员伤亡。
想起明日的朝会是何情景,司帛深深的叹了口气。
“荒唐!劫狱!是谁借给他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想出劫狱这么一个法子,他人呢!”
朝会上,当南安王听了颜奎的禀报之后,得知高仙庸被人劫出了地牢,腾时火帽三丈,御桌上一应的物件全部都被他给愤怒的推在了地上,他的愤怒,将朝会上的百官骇了一跳,纷纷都跪了下去。
颜奎跪在正中间,神色镇定,面对南安王火冒三丈的问题,他又在上面浇了一把油,“事情发生之后,老臣便将各个城门给封死,相信他们人现在还未出城,可是老臣与司大人着人在城内挨家挨户的搜寻了一夜,仍旧没有搜到人,老臣怀疑,庸王他,是藏了起来。”
“藏?!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竟然敢想出劫狱这种法子脱身,找,给孤找,即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他给孤挖出来,孤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胆!!”南安王周身似燃烧着沸腾的水一般,颤抖着身子怒道。
颜奎道:“老臣遵旨。”
“父王!”高仙钰此时起身,向前一步,复又跪至颜奎的身旁道:“儿臣早些时间曾经听及了传闻,称庸王身边的那个谋士庄墨,集结了江湖人士,想要劫狱,庸王入廷尉府尹,那是皇家之地,儿臣想他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儿臣听闻这件事情才没有多久,便有人闯入了地牢,将庸王给劫了去,儿臣总觉得,这事情过于巧合了些。”
高仙钰话音刚落,颜奎立即道:“老臣也有所耳闻,曾与太子殿下的想法相同,如今此事已经发生,老臣请旨,去审问那个谋士庄墨,若是这件事果真是他一手所谋划,老臣有信心从他的口中撬出庸王藏身之所。”
既然有了线索,不管是真是假,此时必然是要查,要审问,是以南安王并未有丝毫的犹豫,立即道:“准,去审,不管使出什么样的法子,都要找出他的下落!”
颜奎道:“那老臣再请王上一道旨意,若是审出庸王的下落,庸王抵抗,又该如何办?”
南安王不断的喘着粗气,听颜奎这么一问,他道:“与突厥私通,是为卖国,来往密件中诅咒孤,是为不忠不孝,大逆不道,越狱出逃,是为罔顾朝纲,这么多的罪责,他若是他敢反抗,杀!”
杀字一字一说出口,跪在地上的落青,神色一变,在场的众官员心中深知南安王此时正是在暴脾气上,所以便都将头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若论朝堂上此刻心中最得意的,还是属颜奎与高仙钰,颜奎到底是老道一些,虽然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并未显露出分毫,高仙钰这个人喜怒形于色,面上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笑意。
高仙庸,这回看你还不完蛋!
而就这个笑容,却被南安王尽收眼底,他心中腾时好像知道了一些,但是却淡淡的移开了视线,并未再多说什么。
颜奎又道:“那臣再请旨,现在就去捉拿庄墨,他为人狡猾的很,老臣怕去的晚了,他便逃了。”
南安王挥挥手道:“去吧。”
颜奎匆匆下了朝,朝会上,这一件事一呈上去,彻底的搅乱了朝会上的气氛,颜奎一走,南安王的愤怒并未有丝毫的平息,高仙庸这件事没有个结果,他再也听不进去任何的事情,早早的便散了会。
下了朝会,落青有意无意的在永巷内逗留了一些时日,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一个每天会从这边经过的人。
这个人没有让他等多久,便从这方而过,落青遥遥的看见他,便上前道:“陈公公,王上身体如何?还在生着气吗?”
陈公公道:“可不么?你说说这庸王殿下是如何想的,竟然会想出这个法子脱身,这皇子越狱,自南安建朝以来,还是头一遭,王上能不气吗?”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王上这么生气,气的可是自己的身子啊。”
“好在太医已经给开了安眠的药,服下之后王上便睡了,王上这些天呐,身体是越发的不行了,可愁怀人了。”
“其实,宫内的御医所看的所医的,都是有局限性,南安城内也不乏有医术高超之人,济风堂陈公公听说过没?”
“那自然是听过,那可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医馆,谁不知道。”
“济风堂的崔大夫,现在就在南安城内,今日正午,我请了他一起去喝茶,陈公公若是有兴趣,便随我一同前去,届时向他询问询问王上的身体状况,让他开上两副方子试一试也好。”
陈公公想了想道:“也好,届时就有劳司空大人给引荐引荐了。”
“哪里,哪里,王上身体安康,才是南安百姓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