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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
蔺赫去了一趟,见了蔺澄。
蔺澄在这里待了十几天了,虽然被允许见外人,可是她失去了自由,这个拘留室就好比一个巨大的囚笼,关押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一贯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都长出来了。
她是个医生,经常要给病人动手术,虽说动手术的时候是要带上一次性消毒的医用手套,可她还是定期要修剪自己的指甲。
蔺赫进去的时候,蔺澄的目光若在她的指甲上,看得极为专注投入,连他的入内,都浑然未觉。
“姐。”
蔺赫试探着唤了一声,她惊了一惊,随即唇角上扬,“小赫。”
家里人,似乎除了蔺赫,没人记得她了,母亲跟大哥都未曾再踏入这里过,尽管小赫一再告诉她,家里人也在为自己的事情忙碌周旋。
可是谁知道呢?
在拘留所待得她都觉得全身上下都已发霉,恨不得早点出去呼吸下新鲜的空气。
她一直以为她的内心足够强大,无坚不摧,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哪怕是再恶劣的环境,然而,这一天天煎熬下来,她再大的志气,也要被消磨殆尽。
“小赫,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蔺澄期待地问。
“本来这一趟是张律师过来的,他临时有事抽不出身来,就通知让我来一趟。姐,你的案子,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开庭审判了。”
蔺澄蹙了蹙眉,苦笑,“看来你们活动到最后,韶琛还是不肯看在蔺家人的面上放过我,非要闹得我身败名裂他才高兴。为了区区一个沈安诺,他倒是狠得下心,不顾两家多年的交情,也不顾你们相识多年的兄弟情谊。”
蔺澄慢慢直起了后背,睫毛半垂,眸底一闪而逝过一道阴鸷,“这是一场硬仗,既然他非要打,那我只能奉陪到底了。”
她的双手平摊交叉叠在桌面上,右手中指竖了起来,在左手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圈。
“姐。”
蔺赫又眨了眨眼,暗示一切布局都已经到位。
蔺澄并没有心安理得,心下微沉,总觉得韶琛既然打定主意要对付自己,自己这边的人不可能这般顺利才是。
没有反常,才是最大的反常,这一切,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可事到如今,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就是咬牙,也要坚持下去。
“姐,听妈说那个女人毁容了,命也真硬啊,车祸挺严重的,没想到大难不死。”蔺赫瞧得出来自家姐姐心情低落,于是转移话题说些让她开心的。
沈安诺本来之于他而言,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最初,他也是抱持着看热闹围观着琛哥跟她之间的进展,跟夜二还有祁三的心态如出一辙。
自从明了姐姐的心思,他的心思就起了变化。
“妈去看过她了?”
听到沈安诺毁容,蔺澄的心,稍微得以安慰,但并没有愉悦到她。
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只是让那女人毁了容,又没葬送性命,真是太便宜她了。
“嗯,妈去过了。”
“妈是不是去求她了?”
蔺澄忍不住问。
“应该是吧,妈是希望这个案子能私底下解决,这样你洗脱嫌疑出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若是事情闹大了,外头会有风言风语,对你将来的影响很不好。”
母亲的心事,跟他们两兄弟都说过了无数次了,其实母亲的意图是把蔺澄给弄出来后,远远送走,蔺赫当着姐姐的面,于心不忍,于是换了一套说辞。
其实,嫂子也是知情者,就姐姐尚未瞒在鼓里。
“妈不应该去求她的。”
她原先对母亲还心生不满,这会一想到母亲为了自己低声下气去求那个她恨不得想害死的女人,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为母亲心疼。
“妈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蔺澄吸了下鼻子,鼻子的酸意蔓延,她强忍住这股悲伤。
亲者快仇者痛的事情,她不愿意再做了。
“小赫,我那医院呢,你有空就过去帮我看看吧,在我出去之前,总要有人帮我管理,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就找个靠谱的帮我看着些,钱不是问题,人一定要靠谱。”
片刻后,蔺澄打起精神来来嘱咐道。
这是她毕生的心血,当初起步的时候,也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进来这么多天,她每天都期盼着哪天才能重新拿起熟悉的手术刀,为病患动手术。
“医院那边,我等下就抽空去看下,之前我跟你的助理通过一次电话了,就说你出远门去别的城市参加医学交流去了,起码要一个月才回来,医院的事情,让她兼顾着点,毕竟这一块,她比我熟悉。”
蔺赫没透露的是,上次孔祥飞妻子去医院闹了一回,事后警方介入调查去过一趟了,医院其实还是有点人心惶惶的,但毕竟事情还没暴露出来,自己这个牵强附会的理由稍微还能敷衍过去。
若是时间长了,就麻烦了。
既然姐姐不愿意把这家医院关了,那么就要经营下去,她出来后,也不能再去那工作了,的确需要找个打理的人。
他不是学医的,大哥是这领域的,回头跟大哥打听下,大哥那应该有更好的人选。
……
蔺赫从警察局出来,门口遇到了刚从警车下来的景深,景深跟他擦肩而过时,唇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等到蔺赫细看,他人早已走远。
景深没有去刘局的办公室,而是折身去了蔺澄被拘留的房间。
自从上次蔺澄跟他透露那个大秘密后,他就没有再去过了,不是不去,而是被刘局给打发到下面某个分居办个案子去了。
其实,刘局是担心他留下来闯祸,他都知道。
蔺澄想要借由自己之手出去,他多少还是有所察觉的,自认该有的警觉性还是有的。
“蔺澄,我听说了,你的案子一个星期后要开庭了,怎么这么无精打采啊,是不是害怕了?输了这次的话,再上诉的话,二审可是很难推翻的。”
景深唇畔慢慢绽开一抹邪肆的笑,笑得蔺澄头皮一紧,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