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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给他准备的那套衣服,被他扔在主卧室里了。
这会,他不方便再进主卧室了。
安诺都把他赶出来了,她都说一个人静一静了,要是这个节骨眼上进去,惹她不痛快了,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琛哥,你的衣服呢?我去拿就行了。”
夜淮生怕他改变主意,迅速冲到了主卧室门前。
“站住。”
靳韶琛急切得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难得勃然变色。
夜淮愣住了,靳韶琛一把把他推到了一旁,“主卧室有人,别乱闯。”
他一字一字冷冷地道,夜淮满脸茫然,尚未反应过来,“谁?”
他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瞄了过去,那扇门紧闭着,什么也看不到。
“不会是蔺澄吧?”
可是,他一直睡在客厅,琛哥要是出门,必经之路是客厅,这主卧室里多了个人,他怎么毫无所觉。
“我老婆。”
靳韶琛的眸色沉了沉。
夜淮“啊”了一声,惊呼出声:“不会吧?”
见琛哥目露不满,他的声音立刻低了三分,“嫂子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情?”
“你睡死过去了。”
靳韶琛薄唇慢条斯理地掀了掀,夜淮也猜不准他的话是真是假。
“那琛哥,”夜淮咳嗽一声,尴尬地道,“抱歉,我不知道嫂子在你房间,你自己进去拿。”
夜淮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何琛哥之前对自己跟他借床睡会摆脸色,原来是他床上早就多出一个人来了。
嫂子在,难怪琛哥要赶人,自己留下来是不方便,琛哥早说就行了,害他误会这么深。
“我刚才忘了衣服在卧室了,既然如此,就不能进去打扰了,她在补眠,进去万一吵醒她就不好了。”
就在夜淮迷茫的时候,他莫名其妙被推出门外,门被关上后,夜淮才如梦初醒。
自己居然就这样被赶出来了,要不要这么苦逼,他身上什么也没带,连手机都不在身上啊。
他立刻去按门铃,琛哥这张脸臭得不要不要的,赶在他发火之前,夜淮忙不迭控诉道,“琛哥,我的手机钱包都在里面。”
穿浴袍就算了,什么都不在身上,好没安全感。
要是蒋三的地盘进不去,他难道众目睽睽之下大冬天穿个睡袍招摇入市冻死吗?
一分钟不到,手机钱包都到了夜淮的手上了,门再次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见色忘友的琛哥,夜淮唾弃了下,认命地走到对门按门铃。
一大早自己睡不好,别人也别想睡好。
*
靳韶琛出去后,沈安诺一个人闷闷地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重播着他说的话,只字不漏地重现。
蔺澄。
想到他说把蔺澄当成男人,所以没有防备她,她心里熨贴了不少。
她躺了一会儿,又改成趴着,双手交叠枕在下巴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到床上的枕套上,DC的床上用品。
靳韶琛的品味,其实还是挺专一的,走到哪里,床上用品,无一例外都是DC,DC不找他代言真的可惜了。
不过DC这个品牌的确是把床上用品这一块做到了尖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真的有助眠作用。
昨晚睡蒋哲远的床上,她刚躺上去,都有些不适应。
沈安诺也不知道自己是习惯了靳韶琛,还是习惯了DC,亦或者是因两者皆有。
她是想静静的,但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
若是她此时清醒着,肯定意外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她还能睡得着,心也太宽了。
靳韶琛可不知道她睡着了,他坐在沙发上没多久,又起身给高峰打电话,问监视蔺澄那边的人有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高峰说,蔺赫离开后,蔺澄也是想着离开,但被拦下来了,又回去房间了。
回去后,一直没有再出来了,房间里的动静,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靳韶琛根据这些,也无法判断蔺澄如今的心思,到底有没发生变化。
他沉吟了下,去了书房,这主卧室若是一出来,就能看到客厅的全部了,没有任何的障碍物,他跟蔺澄打电话,还是避讳着点比较好。
万一被安诺撞破,总是不好解释。
安诺见蔺澄,需要缜密周到的安排,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蔺澄昨晚睡得倒是不错,比起前些天来都好,可能是心声说出去,也可能是无所事事只能睡觉的缘故。
她都有些想念自己在帝都的医院了,助理又电话打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也给不出具体的时间来。
选择跟韶琛敌对,其实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见不得他为了沈安诺冷漠无情对待自己。
在他眼里,沈安诺千好万好,而自己连一堆废铜烂铁也不如,心有不甘。
蔺赫回去了,倒是让她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蔺家,折了自己就算了,弟弟可不能赔进去了,她不想成为蔺家的罪人。
其实,她无非是在跟自己下了一个大赌注,内心还是相信韶琛对蔺赫是不同的,对蔺家也是有感情的,就是迁怒,也不会丧失理智动蔺家。
蔺澄被电话铃声吵醒,迷茫着接了起来,声音迷离,“喂?”
她并没有睁开眼,听到电话里低沉薄凉的声音传来,“是我。”睡意骤然全无。
“韶琛”两个字在唇齿间流连,又被她不由自主咽了回去。
她这么聪明,自然是猜到他打电话来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沈安诺,只有沈安诺才能让他耐着性子跟自己周旋。
沈安诺到底给他下了什么秘药,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爱着她。
蔺澄清了清嗓子,竭力压下内心泛滥潮涌的苦涩,深吸了口气,淡淡问,“什么事?”
他看不到的是,她握着手机的这只手用力得连骨节都突了起来,自以为是的冷静,也就骗骗外人,根本骗不到自己,或许连外人也骗不到。
韶琛又不是其他男人,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她要是骗得到他的话,哪里还需要这般麻烦。
“蔺澄,你想好了没有?”
他的声音,不含丝毫的情绪,他不知道哪怕最平淡无波的声音,只要从他口中出来,都能让她事后回味很久。
她着了魔一般迷恋着他这么多年,连她有时候都害怕这样已然成为变态的自己。
“想好什么了?”
她明知故问。
她要是顺着他的话,一时是能让他满意了,事后他肯定会让自己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想要再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望。
她过得不好,也不想他过得好,只要他过得不好,哪怕是恨她,那她在他心中也有地位,而不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蔺澄,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
靳韶琛有些不耐烦了,蔺澄的执迷不悟,让他厌烦。
他一直视女人为麻烦动物,却偏偏因一个破了例,然后报应一个紧接着一个来了。
“韶琛,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自己太聪明。”聪明太累了,如果愚钝点,她估计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下这么大的决心招惹他了。
“你别逼我对蔺家出手。”
靳韶琛吐出一口浊气,不疾不徐地道,心头的怒意,在弥漫。
他的威胁,掷地有声,在蔺澄心头敲响了警钟。
蔺澄刻意忽略这股诡异,轻笑出声,“韶琛,你不是这种人,你针对我,但却不会对蔺家出手。”
其实,她心里一点把握也没,但是不想流露出怯意,免得成了他拿捏自己的把柄。
“你真是高估我了,”靳韶琛抿了抿唇,沉声道,“你觉得我老婆跟蔺家相比,谁轻孰重?我想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他顿了顿,逐字逐字地强调道,“蔺澄,我的耐性有限,我给你一上午的时间,要是中午还没有答复,那你父亲这个帝都医院院长的位置,就坐不稳了,我手上有他的把柄。二十年前,有个病患叫罗辉,他的死,就是你父亲疏忽大意造成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试探下你父亲,当年你父亲没从这个位置上下来,还是多亏了我爷爷从中斡旋。”
他透露的内幕,十分惊人,信息量又多。
蔺澄一时间,也辨别不出真假。
她潜意识里是不愿意相信的,可又觉得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这事就不可能是个杜撰,而是真实存在。
父亲身为帝都医院的院长,坐了二十年的位置,不可能什么错误都没犯过,大医院,勾心斗角也厉害,她虽然医术过硬,能凭实力进去帝都医院,当年她却毅然拒绝,就是她不喜欢内斗。
医院是救人的机构,还要在里面争斗人际关系,太累了,她喜欢追求简单的生活。
“你若是不信,就等着有人去举报你父亲。要是在这之前想通了,就早点联系我。还有,我忘了告诉你,如果你想通得太迟,接下来受到第二个惩罚的会是你大哥蔺澈,后面么,是蔺赫,一个一个轮着来。我真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善良,你还不够了解我。为了安诺,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通话单方面被切断了,蔺澄握着手机的手指,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一种无名的恐慌以及愤怒从四面八方袭来攫住了她的身心。
韶琛,他……他是在威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