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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有那样的可能性,安然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是点点头,说了句让他早些回来。
雷子琛冲着她微笑,伸出手越过降到底的车窗,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长发。
“嗯,我会早点回来的,不过你也不要等我太晚,如果困了就自己先睡。”
其实这会儿雷子琛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因为他跟章沐白究竟要吃多长时间的饭,最终决定的不是他和章沐白两个人,而是鹰那边什么时候能结束,他只有在收到鹰的短信以后,才会让章沐白回家。
刚刚入秋的宁海市,七点钟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路面上的路灯亮了起来,将整个街道照得恍如白昼,霓虹和路灯珊瑚交织的,成了一幅蜿蜒至远方的五彩画卷。
雷子琛的那辆黑色路虎,夹在众多的车流当中,缓缓的朝着约定的餐厅开去。
路上有些堵,到达餐厅的时候,时间刚刚过7点半,算起来,他好像是迟到了。
雷子琛走进门,提了一下章沐白的名字,很快有侍应生带着他走向那边的一桌。
周围还有零零星星的几桌人正吃着晚餐,章沐白选的是西餐厅,气氛更好,也更加的安静,适合谈话,更不用担心被狗仔拍到。
雷子琛走到她的对面坐下,章沐白便立马抬起头来,微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
“来啦。”
雷子琛点了点头,俊朗的面庞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不见开心,却不见厌恶。
章沐白示意旁边的侍应生可以拿着菜单上来点菜了,他们两个人在美国呆过很长时间,吃起西餐来,虽然不用询问什么对方的意见,各自点了各自喜欢的,便很快结束了点餐这件事情。
服务生拿着他们点好的菜单离开,雷子琛这才开口说话,语气中,竟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
“我以为以章小姐现在的手笔,会把这家餐厅包下来,让今天晚上吃饭的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对面的章沐白被他逗笑,“今天要是换了别家的世家公子,假如说是那位梁氏的梁宽先生,我或许确实会那么做,可是子琛,今天晚上请的人是你,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那么做的。”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雷子琛的声音很轻,尾调拖的有些长,这边让整句话的意思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加上了略带系列的黑眸,总是让章沐白觉得,雷子琛这么说,完全是在嘲讽她。
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难受了,可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一开口说那样的话,两个人之间唯一的一点平衡关系,便要被打破了。
“这些天一直频繁的约我吃饭,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还是说章小姐已经想好了,让我在什么事情上帮你的忙?”
雷子琛显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开口也是开门见山的问起了章沐白此行的目的。
章沐白挑了挑眉头,漂亮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子琛,我自以为,咱俩算是朋友,我想朋友之间总不必每一次见面,都把利益放在最前头,我次次约你吃饭,只是想为了之前的两件事情,郑重的跟你道个歉,其实今天晚上我是想叫上你夫人一起的,可是左右想了想,觉得似乎也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雷子琛抬头问道,那脸上的表情仿佛是他真的没有弄懂章沐白的意思,才疑惑地问她。
章沐白怔了怔,随即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你咱们两个人的关系,怕安然想的多了一些,会误会咱俩……”
“呵……”
对面忽地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声,没有带过多的感情,只像是听了一个普通的笑话,不由自主的笑出声音来。
可这笑声却让章沐白的话戛然而止。
“章小姐多虑了,我们家人并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对我也是十分信任,况且,我和章小姐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好误会的。”
章沐白的脸上闪过几分难堪,但还是强撑着笑容解释道。
“子琛,你何必如此着急呢?我也没有说咱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只是说当年我们俩认识,并且还曾经住在一个屋檐底下,我只是怕安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回家跟你闹腾罢了。”
对面的雷子琛人就是轻笑着,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在章沐白的身上,直到此刻才微微抬起眸子,看向对面的她。
“其实我一直觉得,过去的事情和现在的章小姐,委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当初我认识的女孩子叫浅溪,浅溪算是我的朋友,也曾与我合租过一段时间,可他七年前就已经走了,从她一走七年,在我心里,她就等于是消失了,永远不可能再回来,所以到章小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只觉得,是个长得像熟人的陌生人罢了。”
一个长得像熟人的陌生人……
章沐白轻轻的咬住下唇,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
过了大约半分钟之后,她才松开了贝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哎,七年了,子琛,你又何必为了当初的事情一直责备我呢,我知道,当年我不告而别,确实让你们三个人心上都非常的难受,我听沈绒萧说,你去过k的老巢,试图救我,可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只是自己离开了而已,那一趟,一定走得十分的凶险吧……如今你恨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沈绒萧跟你之间,真是无话不说。”
章沐白本来提起k的事情,是想要让雷子琛记起来,当年他为了她曾做过多么疯狂的事,可是没有想到,雷子琛关注的重点根本就不是在k的事情上,而是沈绒萧竟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章沐白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是呀,大概在你们三个人当中,绒萧他,应该是唯一不恨我的那一?个吧……”
雷子琛脸上的笑意渐渐地加了几分讥讽进去,声音也变得微微有些冷了。
“浅溪,沈绒萧他根本就不是不恨你,只是太爱你了,爱到七年了,他都没有能从你的事情当中走出来,你一别七年,当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仍旧不愿意相信,当初是你不告而别。”
章沐白此刻,真是恨不得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为什么好死不死的要在了雷子琛的面前提起沈绒萧这个名字呢?她明明知道,当初沈绒萧喜欢自己的这件事,对雷子琛来说,就是他最不想提起的那一段。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出去的话也不可能再收回来,章沐白只能懊恼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其实对于绒潇的事情,我也一直觉得很抱歉,子琛,你应该也明白,爱一个人,不是你嘴上怎么说就能怎么算的,我不喜欢他,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
“这些话,你有没有当着沈绒萧的面,跟他说过?”
章沐白点了点头,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起来。
“回国之后,绒潇找到我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跟他说过这些事情了,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找我整整找七年,我以为他会像你一样,就把我的事情放下去了,但我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过找我的时候,我心头真的十分的愧疚,再也不忍心他继续这样下去,所以说有的话,我都是和他说清楚了的。”
雷子琛笑着点了点头,但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却让对面的章沐白有些不明所以。
正疑惑之间,忽然间听见雷子琛说道。
“其实有没有说清楚,如今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十二生肖已经住到了杨眠的家里,他们两个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总归是要修成正果的。”
沈绒萧住到了杨眠的家里?
章沐白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
她想起来前不久的时候,自己心情郁闷给沈绒萧打电话,可最后接电话的人却是杨眠,当时章沐白并没有多想,她以为只是他们俩正好在一起,而沈绒萧不想接自己的电话,就把手机给了杨眠,沈绒萧这样逃避自己,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因为爱自己,所以当时章沐白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却听说,沈绒萧是和杨眠住在了一起,那么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么多年来,沈绒萧一直都知道杨眠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总是似有似无的与他保持着距离,不想要给杨眠任何的希望,可是现在他住到了杨眠的家里,那就说明,沈绒萧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放弃自己,接受杨眠了!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章沐白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挠着,那种烦躁和不安汹涌的涌上来,压得她几乎要坐不住,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给沈绒萧,问他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地决定放弃自己!
可是章沐白知道,此刻她并不能那么做,因为她的对面,还坐着雷子琛。
刚雷子琛比起来,沈绒萧并算不得什么。
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才是自己从始至终想要得到的目标人物!
章沐白很快将自己那纷乱的思绪给压了下去,微笑着看着对面的雷子琛,温柔的说道。
“是吗?他们两个人终于走到一起去了?你一定也很为他们开心吧,我也是一样的,当初咱们四个人一起住的时候,日子过得是多么的逍遥快乐,当时我就在想,要是咱们四个人,变成了两对,那日子一定更加有趣!”
雷子琛但笑不语,可那眉眼当中的不屑十分的明显,章沐白是个聪明的人,才能看得懂雷子琛眼中的意思,她也没有再多说下去自讨其辱,赶紧转移了话题。
“对了,安齐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昨天在新闻上好像看见他了,马上要回到娱乐圈了,我想应该是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吧?”
“还算可以吧。”
雷子琛说话的语气算不上热情,却绝对算不上冷淡,显然,他并没有想要阻止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虽然他没有找话题,但却还是硬着章沐白的话。
因为今天他坐的车里,是为了让鹰有足够的时间,去章沐白的家里找证据,在收到鹰的回复短信之前,雷子琛必须要确保,章沐白不会提前回家。
章沐白微笑的点了点头,“他没事了就好,因为之前的事情,我一直对你们挺抱歉的,而且后来,我的私人医生还弄出那样的事情来……你看安然和安齐都没什么事情,我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对于章沐白老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雷子琛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正好那边的服务生端着他们点的餐上来了,便正式地开始了今晚的吃饭环节。
吃的是西餐,自然少不了牛排,章沐白一边切牛排,一边追忆起七年前的事情。
“子琛,你还记不记得,不能在那时候,我经常在家里跟大家交流排斥,刚开始的时候手艺不好,我见你每次下口的时候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可最后还是在那牛排吃下去了,大概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那微微蹙眉的样子有多可爱!”
回忆起七年前,尚且有些稚嫩的雷子琛,章沐白的眼中露出了几分笑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温柔而朦胧。
“我的记忆力不算太差,七年前的事情自然还记得一些,不过七年前,大家都还年轻,做法也有些稚嫩,现在不提也罢,七年前的章小姐,和现在也不是同一个样子,不是吗?”
七年前的章沐白,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要雷子琛回忆起来,恐怕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以为自己看见的是真实的章沐白,可是最后章沐白的离开却给了他致命的打击,那种打击不是情感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他在医院躺了那么久,昏迷当中的时候时常在想,自己一直自诩聪明,却从未看透身边同居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