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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萱在重庆赖着不走了,快一周过去了,酒店不退,机票不买,易学佳接到柯鸩飞的求助电话,他问她该怎么办?易学佳一脸茫然,“能怎么办?反正……现在是过春节,她又不用上班,愿意留在重庆玩儿就玩嘛。”
“玩什么玩啊?天天哪儿也不去,跟个童养媳似的屁颠屁颠跟在裕琛的屁股后面,一天天的帮他看店子,帮他推车,帮他做辣椒酱,还帮他收银找零钱,风尘仆仆的,可把她自己感动坏了,一副要跟他风里雨里白头偕老的样子。”柯鸩飞满腹怨言,“你看微博了吗?已经有人说她是脑残女粉丝,千里送人头来了,要不了两天就得有人写他俩结婚了。”
“听起来也没什么大事情啊,她厌烦了就会回来的,她家和老公在这边。”易学佳奇怪,“那你呢,怎么也不回来?你哥哥没找你?”
柯鸩飞支支吾吾地说,“这,我这不是,反正呆在北京也不知道干嘛,在这边盯着点儿她,怕她一个激动对裕琛霸王硬上弓嘛——”他话锋一转,“你就不能劝劝她别傻不愣登在这里瞎耗着呢么?她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需要一个人骂醒她。”
“我会劝她的。”易学佳边整理着相机镜头,边漫不经心地说,“但是微信上说话,她都不怎么搭理我,等我这边忙完了,你还没把她拽回来,我就过去找你们,我也想和裕琛见个面,和他聊聊天。”
柯鸩飞着急地说:“那你快点儿,别等你终于舍得过来了,她都已经给他生一双孩子了。”
“对了,裕琛未来有什么打算?”易学佳突然想起来,关切地问道,“就一直呆在重庆吗?”
“他不是好好的么,现在也红了,想赚钱有的是门路,你别操心他。”柯鸩飞语速快了几分,“不跟你说了,这个点儿了,估计她该起床了,又要跑出去找裕琛了,我看看去。”
柯鸩飞挂了电话,易学佳也整理好了今天要用的镜头,背起自己的包走向门外,与剧组同仁们打招呼,和玩得最亲近的场务姐姐坐上同一台车一起前往拍摄地点,他们的车是最后一台抵达的,易学佳下了车以后看见之前抵达的两组人已经早早搭好了棚,铺好了摄影轨道,但是大家都一脸不悦地蹲坐在地上。
“怎么了?”负责跟拍剧照的易学佳端着相机走上前去,疑惑地向执行导演打探情况。
执行导演气急败坏地说,“还不是我们的男主角,我们这么多人都等大半天了,这位大神就是不肯现身,业务能力不怎么的,大牌倒是耍得溜溜的。”他看一眼手里的通告单,“这上午排了三场戏都是他的,昨天已经说身体不舒服,把戏全给推了,我们抓紧给换了配角的戏,今天再不搞,又连累下午的戏,整个乱了套了,怎么赶得上档期?”
“呃,那怎么办?”易学佳左顾右盼,负责道具的工人们一个个怨声载道地瘫坐了一地,她问,“联系楚亿泉的助理了么?她怎么说?”
“她一个保姆,能干吗?楚亿泉指着东边不敢往西边的。”他往导演椅里一躺,摊开双手说,“我们通知周总了,就看她的威风能不能镇住那小子吧。”
“所以现在人都还在酒店里呢?”见到执行导演点了点头,易学佳便转身朝演员和高管们入住的酒店方向走去。
“喂,诺诺?”易学佳远远地已经能看见海景酒店的轮廓,便打电话给周礼诺问,“我们的男主角怎么了?大家都在等他开工,怨声载道了。”
“出了些状况。”——
虽然周礼诺轻言细语,但发生一般的意外,她也只会说“没事儿”而不是说“出了状况”,所以她的话约等于“出大事儿了”,易学佳一愣之后,快步跑向酒店大堂,“你没事儿吧?!我过来了。”
“不是我的问题……”周礼诺犹豫地说,“你上来吧,在大厅等一下,我叫楚亿泉的助理下来接你。”
因为易学佳没有房卡是不能按电梯楼层的,所以她等着一脸慌张的助理走向她,领着她进入电梯,按下直达顶层的总统套房,楚亿泉的居住条件是全组最好的,以红色与金色装点的两室一厅,大落地窗景观房。
易学佳和助理全程无话,因为以她这个剧组人员的角度不方便询问,而以对方艺人助理的角度更不应该多嘴,3101室的门外是一片敞亮的大厅,站着六个愁眉苦脸的工作人员,也不清楚是哪边的人,但他们的脸色写着“利益被牵连”,应该是制片公司和艺人经纪这边的。
助理领着易学佳进门,里面的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执行制片胡一树、导演张辰宇正在和楚亿泉的经纪人龙哥理论,而周礼诺则沉着脸坐在沙发里。
龙哥告饶一般双手握着拳,在胸口晃动,对暴怒状态的胡一树说:“那事情已经发生了,能怎么办呢?”
胡一树指着龙哥吼道:“能怎么办?对方不是开口要五百万么?你们给啊!”
龙哥双手擂胸,连连叫屈,“两位大哥,我们接这个戏,也才要价一千两百万而已,我们楚亿泉的身价你们自己去打听打听,本来就已经是折价大放送了对不对?这七七八八一摊开,我们手里还剩下多少钱?我给那些个狗东西五百万?我这单还挣不挣了?”
张辰宇皱起眉头,严肃地瞪着他说:“这事情既然是你对自己家艺人管教不严,那你们自己买单不是应该的吗?”
易学佳跟着助理贴墙站着,周礼诺回头见到她来了,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龙哥指着易学佳喊:“哎?哎!无关人士,出去。”
周礼诺打断他,“这位是我的助理。”说罢,也不理睬龙哥,站起来走向易学佳,拉着她在室内吧台边坐下,从冰箱里取出气泡水,慢条斯理地倒进两个玻璃杯里。
易学佳从他们的争吵中捋顺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楚亿泉在全国活动中一直有“与粉丝深夜在酒店密会”的暧昧传闻,昨晚上算是被“狗仔工作室”给“坐实”了,他们蹲点偷拍到了一名非圈内女性凌晨出入酒店的过程,并收买了酒店内工作人员,拷贝走了一份监控录像,完整串起了楚亿泉约见女粉丝,一对孤男寡女在室内相处了四个小时的香艳故事。
现在对方要价五百万才不公布这条八卦组图,龙哥被胡一树和张辰宇左右夹攻,指着楚亿泉的助理撒气,“怎么不管她要钱?那女粉还不是她给带进来带出去的?”
确实如果没有助理拿着房卡引路,没有人可以进入楚亿泉的房间,监控录像上显示得清清楚楚。
独自贴墙站着的助理虽然一脸沧桑,但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五的女孩儿,她跟过不少艺人,但面对五百万元的数额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对于为了推卸责任而欺压弱小的龙哥,周礼诺不悦了,“我们就事论事,现在要讨论的是对策,你不要耍无赖,谁不知道助理就只是一个跑腿的,她哪里敢拒绝艺人的要求,她签的劳务合同上有写她是你们家楚亿泉的监护人吗?”
龙哥对周礼诺说话的语气较为客气,他赔笑道,“可是周总,这五百万的支出,也不在我们和贵公司的合约范畴里啊。”
“是吗?那我劝你再好好看看合同,该不是没看就签了吧?对我公司还挺信任。”周礼诺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好像碾压机般咔咔往龙哥方向走,她冷着脸说,“第十大条第三小条明确指出,在从拍摄直至播出完结的过程中,参演艺人和其签约公司有义务与我公司共同维护艺人形象,和粉丝‘约炮’?这有违文明健康的面貌吧?要按合同说事儿,可以,他这行为就是违约,至于违约金是五百万的几倍,你再抽空仔细看看,研究研究。”
龙哥张大了嘴巴,眨了眨眼,抬起手来又放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楚亿泉,一直翘着二郎腿躺在众人对面的沙发里喝酒,他发出大笑,指着周礼诺说:“你真的好凶啊。”
“你闭嘴吧你,就知道惹事儿!”龙哥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吼道。
“嘿?这话我不乐意听,我签公司,不就是为了有人给我收摊子么?”楚亿泉完全无所谓地看着龙哥,嬉皮笑脸地说,“不然你们拿钱干嘛呢?不做事儿,光数钱了?那我要你们干什么?”
“你!”龙哥气到跳起来,又一脚踹在茶几上,一副要掀桌的架势。
周礼诺揉了揉额头,伤脑筋地说,“别吵了,实话说,我也觉得这五百万没必要给,因为他们不可能彻底销毁那些证据,只要存在着,迟早有泄露的一天。”
楚亿泉指着周礼诺比出大拇指,很赞同地说,“实话!”接着,转而看向龙哥,“你也学着点儿,周总这脑子多清醒啊。”
龙哥气急败坏地重新落座,对周礼诺说,“那周总说说,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不要有动作,等对方发招,如果他们真的把新闻给做出来了,我们立即开一个发布会。”周礼诺盯着楚亿泉说,“你亲自承认自己正在和圈外人谈恋爱,然后真诚道歉,就说自己是为了保护女方才选择隐瞒。”
不澄清,反而承认?——众人对周礼诺这“逆向思维的一击”感到震惊——对于这样的应对手段,谁也不敢下决断一定就是对的,所以他们面面相觑,满脸忧思,面对这个提案,不知道该点头还是否定。
原本一身事不关己姿态的楚亿泉,也流露出认真的神色来,沉默地凝望着周礼诺,似在思索她的提议可行性。
与此同时,梁枫也敲门进来了,他一脸茫然地环顾一屋子人,最后锁定周礼诺提问:“执行导演打电话给我,问能不能先拍我的戏,怎么回事儿?”
楚亿泉看见梁枫,眼里一动,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站起身来往卧室里走,边回头对周礼诺招手说,“我们私下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