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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神色淡然,合掌道:“如此最好,你去吧,我要打坐了!”
“都饭点儿了,菩萨也不管顿饭吗?”我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听说菩萨您这可是有盂兰盆无忧果,据说那是盂兰盆会上十方高僧大德的供奉,可以避灾解难的,要不给我尝尝,您也知道,我自从上了一次天界之后,这步步该灾,厄运当头……”
菩萨一笑道:“你这泼皮,我替你渡了祸斗,你不给我收纳香火也就罢了,还朝我卖乖。既然如此,这撕裂地狱里的受四方供奉的鬼食倒是还不少,你吞纳了去吧。不过,祸斗既然皈依于我,你就把它留下不要带走了,也好让我多加训导……”
一听这话,这和尚是认真了,我赶紧道:“别,别,算我多嘴还不行嘛?我这就走。”
菩萨合掌一笑,崖门关闭。
我沿着旧路退了出来,谛听已经领着祸斗在等着我了。
所谓“佛浴”,并非真的是洗澡,而是一种仪式,大概的意思就是,用洁净之水,掸在受戒者的头上,寓意净身除煞。
可就是这么个仪式,却好像让祸斗变化了不少,那充满戾气的双眼变得竟然好像慈眉善目了,一身的黑烟也散去了大半,在素来庄重的谛听面前谦卑恭顺,到真的像个老实巴交的老柴狗了……
“祸斗,你应该为被你杀死的姑且那些叫做抑郁症患者的人谢罪!”我面色严肃地冷声道:“只是,菩萨宽恕了你。所有离去的人也宽恕了你,就像你宽恕了那些曾经以你为食的恶鬼一样!只愿,世间再无抑郁。”
祸斗抬头看了我一眼,最终垂下了头。
我一伸手,那枚火云珠已经出现在掌中心。
赤红色的弹丸,冒着幽艳的火光,映照的祸斗的瞳孔有些通透。
“这个还给你!”我淡然道。
祸斗猛然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要把它还给我?”
“怎么?不信?”我哼声道:“圣人贵宽,而世人贱众,我罗卜宽恕了你。当然,那枚摄心珠我收下了,有朝一日,牝光消除,我自然还你。”
祸斗张口将火云珠吞下,颔首点了点头。
“戌灵地君,谢了啊。”我转身,伸手摸了摸谛听的独角。
谛听已然是把我当成自己人了,温和地俯下身,等我跨上,便兀的直飞无根潭,落在了浮萍之上。
送走了谛听,转身四望,才恍惚想起来,这里就是幽闭洞了啊!当年馗就被关在这里,后来我和牛奋等人在无根潭大杀四方,将地头蛇太玄昭罗宰了,还放了一把火,这里也就荒废了。
失去丹元的苏茹在垂老之际,也曾和蚕母居住在这里过……
菩萨说这里有诵经、佛号之声?
谁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喂,你在这等着我,我去瞧瞧!”我朝祸斗道。
祸斗一笑道:“你就不怕我跑了?”
“怕。怎么不怕?可菩萨都说了,你不会跑,我总不能继续用锁魂绳狗一样拴着你吧?我相信,假若你有那么一丢丢的道义,也不会置我于不顾对不对?”我翻着白眼道:“再说了,你跑得了吗?那鸿毛涧可不是谁都能上得去的。等我把你抓住,我就剥了你的狗皮,吃了你的狗肉火锅……”
丢下祸斗,我转身进了幽闭洞。
黑漆漆的幽闭洞已经失去了旧日光怪陆离的风采,满地的灰尘说明,这里已经鲜有人涉足。
“嘟嘟嘟……”
就在此时,一方幽闭洞里竟然传来了木鱼声。
看来菩萨没框我,这里还真有人念经。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心里越发亢奋,究竟是谁呢?要知道,这个幽闭洞,可就是当年馗被关押之处啊!
顾不上再琢磨,我信步走了进去。
木鱼声越来越清晰,吚吚呜呜的诵经声柔和悦耳。
这……竟然是个女声……
难道说,是……
疑惑、矛盾和兴奋交织着,我狂跑几步,冲了进去。
就看见在幽闭洞最深处,也就是馗被关押的牢房中,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背对着我,正全神贯注地打坐。
这人一身素衣,背影婀娜,体态端庄,只是头顶光光,已然剃度……
“苏……茹……是你吗?”我声音发颤地开口道。
嘟嘟……
木鱼声戛然而止。
念经人随即转过身来,垂眉一笑道:“罗施主,别来无恙啊!”
苏茹,竟然真的是苏茹。
那个和方静斋勾结,置我于死地的十八修罗;那个巨。胸藏魂,带我出阴曹地府的女侠客;那个一己之力,搞乱了酆都、阎罗城,将玄冥、钟馗、佑宁算计在内的复仇者;那个为了佑我周全,将内丹出卖给钟馗的好朋友……
“你还活着?”我有些不敢相信。
“对啊,我还活着!”苏茹恬淡一笑。
“可是当年……你没有鬼元已经是病入膏肓啊……我拿下酆都,打败帝俊之后,曾经让吴杨超马不停蹄返回这里,以我北阴大帝继承者的身份铮告上天,希望能给你一个新的鬼元。可是他回来告诉我,你和蚕母都已经不在了,我便以为,以为……”
“以为我死了对不对?”苏茹眨眼看着我,庄重一笑道:“看见你为我担忧,真好!”
“少废话!”我虽心中高兴,可忍不住斥责道:“你没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难道你不觉得我会担心你?”
苏茹丝毫不理会我的情绪,仍旧淡淡笑着道:“你那么忙。要主政酆都,要肃清残毒,还要打上天界……”
“所以呢?我都内时间搭理你了是吗?”我白眼道。
苏茹笑道:“找你干嘛?给你做第四个媳妇?”
“去!”我嫌弃道:“谁要你这样的媳妇,半夜睡醒,突然忘了,还以为自己搂着一个和尚。”
“咯咯!”苏茹也笑道:“也是,你再也不是我梦寐以求勾搭的小少年了!”
我想了想,苏茹说的确实没错,可能现在我们两个肩并肩躺在床上都不会有一点火花了。这可能就是应了那句话,多年冤家成兄妹,没有男女只有情……
说到这,我们两个都笑了。
“你过的好不好?母夜叉。”我看了看四周,布置简陋,青灯黄卷,徒壁木鱼,好像单调了点,这和苏茹最喜欢的张扬热烈截然不同。
“喂,不要再母夜叉母夜叉的叫了好吗?”苏茹合掌道:“我已皈依,请叫我渡信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