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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傅悦和冯蕴书都齐齐一顿并未落座,大家也是神色各异,而那位坚持跪地求告的庞夫人也适时抹了两把泪,一副伤心极致委屈卑微却就夹杂着几分愤怒怨怼的样子,让人看着不免唏嘘同情,昨日的事情闹成这样,怕是庞家不会罢休,而这件事众目睽睽,也是抵赖不得的,楚王妃在宫中当众行凶杀人,且杀的还是二品大臣的嫡女,挂着楚王侧妃的名头,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可终究有些麻烦,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如何解决,故而大家顿时也都神色各异起来,甚至还有不少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傅悦。
皇后闻言,顿时有些不悦,看向沈贵妃,唇畔噙着一抹凉凉淡淡的笑,挑了挑眉问:“那沈贵妃的意思,难不成要让楚王妃跪着?”
沈贵妃哼笑道:“臣妾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自古以来,可都没有戴罪之身坐着说话的道理,哪怕不跪着,也应该站着才对!”
皇后和楚贵妃刚打算开口说话,宜川公主就忍不住淡声道:“沈贵妃此言差矣,所谓戴罪之身便是已经被定了罪的罪人,且不说楚王妃是否有罪,哪怕当真有最,眼下也还并未定罪,沈贵妃这戴罪之身的结论为时尚早了吧!”
沈贵妃被呛了一下,面色僵硬片刻后,才轻笑道:“人都杀了,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儿,难不成宜川公主觉得杀人无罪了?”
宜川公主正要说话,皇后便十分不悦的冷声低斥道:“楚王妃到底有罪无罪,自有陛下和本宫裁决,何时轮到你沈贵妃越俎代庖的定罪了?”
沈贵妃面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
而这边,傅悦和冯蕴书其实没有一直站着,在愣了一下后,便直接落座,神态自如的样子,特别是傅悦,仿佛没听到上面为她而起的争执,也毫无察觉周围的各色目光。
一副没事的人似的,好似昨日杀人的不是她,好似她只是个局外人!
许多人都对此十分不满,可又沈贵妃在前,大家也都不敢出言,倒是沈贵妃的长女崇宁公主见自己母妃吃了瘪,心下很是气恼,不敢对皇后呛声,便把矛头指向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傅悦,忍不住讽刺道:“楚王妃可真是心宽呢,这杀了人跟个没事的人似的,若是换做本宫,本宫可做不到啊!”
无论是沈贵妃先前出事险些丧命或是先前当众下不来台以至于气到病倒,皆源于傅悦,崇宁公主自然是对傅悦厌恶到了极点,以前少有接触,如今有机会,自然不可能只是冷眼旁观。
傅悦都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冯蕴书就含笑讽刺道:“崇宁公主此话倒是有趣,难不成崇宁公主的手上没有人命么?崇宁公主一向杀伐果决,据我所知手上人命也不少了吧?也没见公主放在心上过啊,怎么到了现在,倒是多了一副慈悲心肠了呢?”
崇宁公主顿时一阵气结:“你……”
她想反驳,可却没法反驳,毕竟生在皇家,后来嫁入了一品侯府,执掌侯府大权,手上怎么可能没有人命,连她自己都算不清多少了,别说她,在座的人谁手上不沾染人命的,她们这样的身份,处死几个下人在正常不过,可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谁会不识趣的搬到明面上来呢?
偏偏冯蕴书就敢当面打她的脸。
她一时无言,跪在那里的庞夫人却忽然扭头看了过来,含着泪一脸羞愤的切齿道:“楚国夫人此话,难不成是将我庞家女儿与那些低贱的下人相提并论么?”
冯蕴书根本没理会她。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哪怕是以前庞妤婷还在楚王妃的时候,冯蕴书就没有把庞家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庞夫人顿时愈发的羞愤,当即转过头去匍匐在地,生生哀求:“皇后娘娘,昨日小女入宫赴宴无辜被楚王妃当众谋杀,可楚王妃却……请皇后娘娘为庞家做主,给庞家一个公道!”
说的是给庞家一个公道,而不是给庞妤婷一个公道,自然是要把此事往大了闹去庞家到底不是小门小户,眼下在暨城也是排得上号的名门望族,只不过比起楚王府和其他几大世族还是只能望其项背罢了!
听了庞夫人哭诉了一早上,皇后已经有些厌烦了,眼下再听,顿时蹙紧黛眉淡淡的道:“此事的情况本宫已然知晓,庞夫人就不必再重复了!”
说着,她看向傅悦,淡淡地问:“楚王妃,对于此事,你怎么说?”
傅悦淡淡的笑着,一副从容淡然的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确实是杀了人,这件事大家也都见着了,对于庞夫人指控我杀人,我无话可说,毕竟人确实是死在我手里的,不过庞夫人搞错了,我可不是无故杀人!”
闻言,大家纷纷诧然,倒是没想到傅悦会怎么说,而庞夫人则是当即转头过来,愤声质问:“楚王妃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说婷儿有罪么?”
傅悦冷笑,目光森冷的看着庞夫人冷声反问:“恶意调拨我和王爷的夫妻感情,以下犯上冒犯楚王妃,难不成庞夫人觉得这不是罪么?”
庞夫人一噎。
大家也都纷纷变了神色。
傅悦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慢条斯理的道:“昨日入宫,我正要去给昭阳殿,在途中遇上了庞夫人母女和好些女眷,庞小姐拦住了我提出移步叙话,之后,庞小姐不满王爷一年前将其驱离王府送还庞家心生怨恨,所以与我说了许多恶意挑拨的话,不仅出言冒犯,甚至还有诅咒我与王爷的激烈言辞,所以,我就杀了她,自然,杀人一事我不否认,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我何罪之有?”
大家都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花,倒是沈贵妃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责问道:“就因为庞小姐情急之下说了几句话得罪了楚王妃,可好歹是一条人命,何况,庞小姐乃是重臣之女,岂容你说杀就杀,你把秦国律法置于何地?何况还是在宫里杀人,楚王妃,你当宫里是什么地方?”
傅悦冷笑:“沈贵妃此话倒是轻巧,情急之下的几句话?她的这几乎情急之言,往小了说,确实无伤大雅,不过是一个疯妇的疯言疯语罢了,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可往大了说,那可就罪大恶极了,恶意破坏两国盟约挑起是非和矛盾,那可是抄了庞家也难以救赎的大罪,我杀一个罪人,触犯了哪条刑律?”
话出,大家再次变了脸,而庞夫人脸色也是白了几分,似乎是被傅悦最后两句话吓到了。
傅悦顿了顿,接着又道:“至于在宫里杀人,她在宫里说的这些话,我不在宫里杀了她,难不成学着那些宵小之辈在她出宫之后派人暗杀不成?”
大家一时无言,倒是沈贵妃来劲了似的,当即对傅悦前面的话反驳道:“楚王妃,你这话未免危言耸听了吧,不过是几句话罢了,如何就扯到了破坏两国盟约的地步,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傅悦一脸惊诧的看向沈贵妃,似乎很好笑的样子,挑眉淡淡的问:“危言耸听?小题大做?难不成沈贵妃忘了,我来自何处,我与楚王的婚姻涉及了什么?还是说沈贵妃觉得,我和王爷若是夫妻反目,致使两国盟约破碎,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儿?”
沈贵妃再次被噎住,竟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国家大事她虽然不大懂,可也知道一些,虽然知道傅悦这么说有夸大的意味在里面,可不可否认,这是实话。
大家也无言反驳。
虽然不知道庞妤婷说了什么,可若是调拨的话,说小了不算什么,可说大了,那就是而已破坏两国结盟,这是大罪!
庞夫人察觉局面已经全部偏离了预期的那样,顿时有些慌了,若是如此下去,别说讨回公道,怕是庞家死了一个女儿还得惹一身腥,她心下一慌,当即道:“楚王妃眼下说的这些,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婷儿性子柔弱善良大家皆是知晓的,她怎么可能会说出这些话来,眼下她已经死了,楚王妃想要脱罪,自然可以随意往她身上扣罪名,可充其量这些话是虚是实已无从查证,楚王妃又如何证明这些不是你捏造的?”
对此,不少人也是有些赞同的,庞妤婷在暨城中名声还是极好的,温婉和善,对谁都是大大方方谦逊得体,按照她的性情,似乎不大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
傅悦嗤笑,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手,一边半垂眼帘凉凉淡淡不疾不徐的道:“庞夫人说的话可真是有趣,你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怕是比谁都清楚吧,柔弱是真,善良未必吧,何况,既然她死了无从查证,庞夫人又如何能证明,我的话不是真的?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身系两国邦交,一言一行都关乎两国的安宁,若非庞妤婷言语不堪冒犯于我,我又为何要当众杀了她给自己惹一身骚?难道我吃饱了撑着?”
“这……”庞夫人一时无言反驳,可又不甘心就此罢休,便咬牙道:“反正妾身不会相信婷儿会说出这些话,眼下我庞家式微无法为婷儿讨回公道,楚王妃身份尊贵说什么便是什么,可天理昭昭,因果自有报应,妾身就等着……”
然而,话没说完,上面传来一声威严冷厉的斥责声:“放肆!”
是皇后的充满怒火的声音。
大家心头一颤,忙压低了头。
庞夫人也当即一顿,还未回过神来便听皇后甚为不悦的冷声道:“庞夫人,本宫看你是伤心糊涂了?本宫就坐在这里,你说这些话是在指控本宫枉法偏私不为你主持公道?”
庞夫人心头一沉,急忙道:“皇后娘娘恕罪,妾身并非此意!”
皇后面色威严目光凌厉的看着她问:“那你是何意?”
庞夫人顿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她确实就是这个意思,且说出的话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一时间,面对皇后的怒火,竟是无言反驳。
可又不能不回答,她只好匍匐在地,硬着头皮颤声道:“皇后娘娘恕罪,妾身也是伤心欲绝糊涂了才说了胡话,并非指控娘娘偏私,请娘娘恕罪!”
皇后愣愣的看着她,不作言语。
简装,沈贵妃顿时唯恐天下不乱的道:“皇后娘娘未免过于严厉了些,这庞夫人刚刚痛失爱女,难免心里伤心,毕竟都是做母亲的,皇后娘娘应该理解她才对,可别忘了,这庞夫人才是苦主呢!”
皇后神色淡漠的扫了她一眼,道:“沈贵妃,你今日话太多了,今日之事如何处理本宫心里有数,还轮不到你在这里置喙左右!”
沈贵妃挂不住脸,可对于皇后,她到底忌惮,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咬着牙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娘娘一向公允无私,自然会秉公处理,臣妾不敢置喙!”
皇后不再理她,看着下面的庞夫人问:“庞夫人,楚王妃的话你有异议,也确实无法证实,就先暂搁一边容后再说,现在本宫想知道,你想要本宫如何为你做主?”
庞夫人咬了咬牙,模棱两可的道:“妾身不敢奢求其他,只想为小女讨个公道!”
这话等于没说!
皇后顿时不做声,只看着她。
庞夫人低着头,一副伤心不已却还退让隐忍的受害人模样,瞧着倒是可怜!
傅悦顿时来了几分兴致,似笑非笑的看着庞夫人问:“庞夫人所要的公道,不会是想让我为庞小姐偿命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在座的人面色七七变动。
让傅悦偿命?这怎么可能,别说死的只是一个庞妤婷,哪怕昨日傅悦傻了的是一个公主,怕是也不可能让傅悦偿命!
庞夫人也是面色一变,忙否认道:“妾身不敢!”
虽然她恨不得将傅悦千刀万剐,可是心里想着罢了,她可不敢说出来,虽然今日这样前朝后宫的把事情闹大,可他们也都不知道到底要如何解决此事,只是想要闹大而已。
傅悦挑眉:“那你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