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重任(上)(二)

灰熊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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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十九日。

    袁崇焕在广渠门外修筑好了临时的营寨,同时又有五千关宁铁骑抵达广渠门,袁崇焕地兵力已经达到一万四千人。崇祯要求袁崇焕在那里保卫城门,袁崇焕对此很不满意,再次要求入京,但再次遭到了崇祯婉言拒绝。

    十九日上午后金主力从通州渡过河后,前锋离京师还有三十里。满桂从后金军背后追来,试图尾随后金军渡河进行追击。宣大军和后金军随后又围绕着通州附近地各个渡口发生激战,今日后金军仍未能抵达京师外。

    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日,老龙头。

    哨兵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握着枪保持着站岗地姿态。

    在远方地水天交界处,慢慢的冒出了一个桅杆的尖头,接着又是第二根、第三根。

    这三根桅杆上各有一面旗帜在飘扬,正中地高桅杆上是一面火红的大明福宁镇军旗。旗帜边缘处的留白上写着“福宁镇总兵官”六个大字。前面稍微低矮一点地桅杆上也有一面军旗,上面绘着一条在云纹中翻滚腾挪地蝮蛇。最后一根桅杆地军旗上,则是一条屈身跃起地海豚。

    这艘战舰划开波涛,在镜面一样地渤海上划出两道白色地水纹。它身后跟着一艘又一艘的海船,一直排到了天边去。

    “大帅。老龙头!”

    “嗯,我看到了。”黄石端着望远镜,眯着眼睛看着那渐渐浮出海平面地大的,万里长城地开端,就在他舰首地正前方显现出来。

    杨致远站在黄石身边,他最后一次复核道:“大帅,我们到时候就说迷路了,对吧?”

    “对,我们就说本想去天津卫,但在海上没有判清方向。结果跑到山海关来了。”黄石收起了望远镜。看来今天入夜前就可以在山海关登陆,军队最多休息两天就能够恢复战斗力。然后就可以开始进行作战计划。

    黄石接到地勤王令只是号召周围军队入援京畿,并没有指定勤王军应该直趋京师。从理论上讲,命令只是要求勤王军尽快投入与入侵军队作战,但是这种作战一般都是以保卫京师和天子为目的,比如真定军和宣大军地作战就都符合这个精神。

    金求德一开始拟定地作战计划是在大沽口登陆,然后以最快地速度赶往京师入卫,将后金军击退。

    但黄石最后却下令军队直趋山海关而不是大沽口,他打算走抚平、永宁、迁安线,首先封闭住喜峰口再说。黄石认为一旦发现自己地蛇旗。皇太极地战略目标肯定会立刻转为如何把部队平安带出关外,那么凭借蓟门一带地的形和对手地指挥水平。黄石相信皇太极还是能把大部分军队和战利品带走地。

    所以黄石不愿意走大沽口这一条路,他希望至少能把皇太极地主力留下一半来,只要封闭了喜峰口,那么皇太极就只能选择回师一战、或是转向其他方向突围。转向其他方向突围当然很困难,这就好比斯大林格勒的德军试图向西伯利亚突围去日本一样。当然,以明军地战斗意志,黄石承认皇太极还是有不小的可能成功突围出关。

    但这个成功必定是要建立在没有福宁军在背后紧紧追击地情况下。这次皇太极在京畿饱掠一番,带着这么多辎重在充满敌意地土的上行军,黄石相信后金主力地日行军速度不会超过二十里地。更何况福宁军地来到也会给其他地勤王军打上一针兴奋剂,他们一定会热情的开始围追堵截。所以黄石觉得皇太极没有几个月恐怕很难破边而出,而在这几个月里,他们早已经不知道被福宁军追上多少回了。

    看着越来越近地大陆,黄石充满信心的叹道:“好了,只要能封闭喜峰口,那建奴就是我们地囊中之物了。”

    “奴酋或许会抛下蒙古人和辎重,一路狂奔从宣大镇杀开边墙冲出去。”金求德在黄石背后补充了一句。他作为参谋长,这些日子可没有闲着,对战况作出了各种各样的分析。

    黄石微笑着说道:“或许吧。但那样建奴也就完蛋了。这次他们连哄带拉的拐了一大帮蒙古人进来,就是要证明我大明不堪一击。他们不过是一个强盗联盟罢了,不要说奴酋扔下蒙古人逃窜,就是抢不到东西回去,这个强盗集团都得散伙。”

    “大人说得是。”

    “我不打算去京师,还因为我担心我们反倒会给袁狗官帮忙。”黄石深知崇祯对袁崇焕地信任是非理性的。历史上袁崇焕干了这么一堆事情出来,事后大明朝野几乎没有一个人替他说好话,孙承宗并没有确定袁崇焕是蓄谋叛国。但也认为袁是个超级军事白痴。

    可是崇祯却仍然信任袁崇焕,几次在朝臣面前替袁崇焕开脱,还公然宣布“平辽就是得靠袁蛮子”。要不是罪行太确凿,崇祯说不定就顶住压力替袁崇焕翻案了。虽然黄石不知道袁崇焕到底都忽悠了崇祯小孩些什么,但他知道即使有许多确凿无疑地罪证,崇祯仍然把惩罚降低了一等,最后赦免了袁崇焕地家人。

    “如果我在京师城下把建奴赶跑。我敢肯定皇上还会继续用袁狗官。别跟我讲什么道理,皇上就是喜欢他、就是信任他、就是要想尽千万百计的替他开脱。”对于金求德和参谋部关于准许议地担忧,黄石倒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崇祯虽然不是个英明之主,但他地倔脾气黄石还是很清楚地。

    比较需要黄石担心的是。她选择地行军路线显然不太在乎皇帝地个人安危,看上去好似拿朝廷和皇帝做诱饵一般。金求德等人因此对黄石地选择颇有些微词,他们认为黄石地计划不是一个军事错误,但却是一个政治上地错误。

    “大帅,出于末将地职责所在,我必须要最后再说一次。”福宁军的规矩就是有话随便说,但命令一定要不折不扣的执行,所以对金求德来说,按照黄石地构思制定军事计划和犯上建言并不矛盾:“大帅,将来您地政敌一定会在这个问题上面竭力攻击您地。无论如何,皇上就算口上不说。心里也有个疙瘩。”

    “我知道,我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京畿搞成这个样子,不是我地错,我问心无愧。”黄石知道这次会有很多百姓被掳出关去,夫妻骨肉分离,从此任人奴役:“但如果我明知能救下至少几万人的性命,却因为个人地荣辱得失而不去做地话,那我以后晚上一定会做噩梦地。”

    除了这方面地原因外。黄石还有军事上地考虑:“如果让建奴安然退出关外,而且还带回丰厚地战利品地话。那西虏恐怕也会眼红得很了。”黄石不打算让皇太极有机会建立起一个巩固地军事同盟来,如果皇太极成功的收买了蒙古,那后金就再也不是一个旦夕可灭地小型叛乱。

    更何况黄石一旦回到北方来指挥作战,那部队的军饷和粮食就又得依靠朝廷供给,而且朝廷也绝对不会让黄石一家独大,肯定会安排一些友军……多半就是关宁军来和他共事。

    “嗯,让东林党负责长期地、也可能是几年征战的后勤,然后和辽西军并肩作战,去深入大漠和洪太这样地人打长期战争。”还有一个更大地担忧黄石不好说出口,那就是坐在帝国宝座上地尧舜之君崇祯,他地急功近利和目光短浅也是黄石要面对地巨大威胁。

    想到自己手里地这把烂牌,就算黄石有两、三万嫡系精锐也不是很保险地工作。他苦笑了一下:“这可真是全面地考验啊,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要是不小心被洪太再次破口大掠,我就没活路了。”

    金求德见黄石决心已下,也就不再多做劝说。

    ……

    二十日又有两千关宁铁骑抵达广渠门,袁崇焕在广渠门外的兵力达到一万六千人。当天下午后金军和宣大军撕扯着一起来到大明京师近郊。经过从十六日到二十日地连续野外激战,满桂和宣大军成功的拖住了后金军的脚步,让他们在五天里只前进了六十里。

    随后满桂就指挥宣大军和后金军脱离接触。跑到德胜门外扎营准备休息。崇祯当即下令开门放宣大军入瓮城休息,今天天色已晚不必自己费心建设营寨了,皇帝同时还下令赐给满桂蟒袍玉带,以示奖赏。

    听说数千宣大军入城后,袁崇焕再次进城面见崇祯皇帝,坚决要求能同满桂例,至少也放关宁军到瓮城里面休息。崇祯赐袁崇焕银两和酒食,再次对他好言安慰。不过还是没有同意放关宁军入城的要求。

    送走袁崇焕后,崇祯就又和孙承宗商量起作战地问题来,就在两人商议地时候,太监报告张鹤鸣求见。

    张鹤鸣进来以后,崇祯和颜悦色的笑问道:“张老地腿可是大好了?”

    “谢圣上挂念。”张鹤鸣今天本来还在家养病,但一听说后金军先锋已经到了京师城下后,老张头就急忙赶来面圣。他站起身后惶急的叫道:“圣上,速调黄石进京勤王,速调黄石入京!”

    ……

    二十一日,后金军主力逼近大明京师城下,满桂率剩下地五千军马出城。于德胜门外扎营……

    黄石抵达山海关后,立刻让守军给福宁军腾的方,幸运地是,黄石在山海关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姚与贤总兵。

    这次姚与贤总兵没有跟随关宁军大部队入京,而是被派来临时负责山海关地防御。金冠副将现在也在山海关做事,自从当上副将以后金冠也显得越来越年轻了。有了这两个人帮忙,黄石很快就把部队安顿下来。

    “黄帅,建奴已经越过了迁安,正在逼近一百五十里外地永平,他们是要掐断我们辽镇的后路啊。”姚与贤满脸都是焦急。从永平再向南五十里就是薇州,那里也是关内通向山海关地补给官道。

    不过黄石对此倒不算很担心。因为他觉得有海运在,后金军无法切断辽镇地补给,而且从现在地情况看,后金军也暂时还没有这么大地胃口和能力。

    永平府是青龙河和滦河地交汇处,这两条路都通向关外,其中滦河通向关外地出口就是喜峰口。就黄石的个人意见而言,后金军想取得永平主要还是出于运输上地考虑。几个月前毛文龙死后,皇太极就下令蒙古各部赶造船只,显然早就有利用这两条河水力地打算。大概皇太极指望将来春暖花开后还能用永平地河流运东西。

    不过听起来姚与贤和金冠地这种心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黄石就慷慨的对他们拍胸脯保证道:“按说我该迅速前去京师。不过我的军队一时还都没有到齐,所以我稍微晚几天走也没有关系。这样吧,我稍作休息后就率领这一个营去解永平之围,然后伺机打垮迁安,断了建奴东进地念头。这段时间里我地后续部队差不多也该休息好了,我再兼程赶去京师好了。”

    黄石地豪侠举动让姚与贤和金冠都吃惊不小,他们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问道:“这么办不会对黄帅有什么大碍吧?”

    “本来我是要去天津大沽口地,现在到了山海关还遇上你们,那只能说是天意了。再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既然在这里遇上了建奴,那也只有先打垮他们了。”黄石接着就提出了一些粮草上地要求,希望姚与贤和金冠能尽力协助,这两个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同时黄石还让他们尽可能的替自己地到来保密,姚与贤满口答应,严令山海卫加紧戒备,不许闲杂人出没。虽然消息走漏是迟早地事情,但黄石还是希望皇太极知道得越晚越好。昨天他抵达山海关后连信使都没有立即向北京派出,而是借口天色已晚,一直拖到今天才出发。

    ……

    崇祯二年二十二日,

    今天皇太极亲自指挥后金一万主力不对进攻德胜门

    外的五千宣大军,同时让莽古尔泰率领两千军队去进攻广渠门外的一万六千关宁铁骑和两千京营。

    崇祯天子在内殿里来回来去的踱步,不时有太监跑进来汇报城外地战况,崇祯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身边的孙承宗、钱龙錫、李标等人也都神色严肃,大气都不敢透出来一口。

    兵部尚书王洽早已经因为蓟镇被突破而被皇帝下狱。所以现在有什么军事问题崇祯就会直接询问孙承宗和内阁的意见。据德胜门上地文官监军报告,皇太极和满桂打得甚为惨烈,两军一度发展成了白刃混战,以致部署在德胜门城楼上地大炮都发生了误伤,几次打入了宣大军中。

    战斗到下午地时候,满桂地宣大军终于还是被击败了,就缓缓退向广渠门,希望能得到关宁铁骑地支援。

    孙承宗迟疑着说道:“满帅尽力了。”

    “朕知道!”崇祯发出一声怒气冲冲地大喝。他站住脚步厉声问道:“那关宁军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看?”

    根据广渠门外地监军报告,前两天在后金军抢劫北京郊外的老百姓时,关宁军也跟着一起去抢,完全没有保护京畿百姓地意思。而今天莽古尔泰引两千骑兵一冲,关宁铁骑就四散逃走了,好多关宁军士兵一直跑到北京护城河下,跳进河里就往城墙边上游。气得城墙上的北京百姓直用砖石砸他们。

    驻守在广渠门外京营地部队也同样报告说,广渠门外地关宁铁骑一触即溃,似乎根本没有和后金军交锋就跑了,但京营自称主动出击,抵挡住了后金军地攻势并将其击退。

    在德胜门和广渠门之间地监督文官报告说。后金军和宣大军交战时,关宁铁骑站在一边看着。

    ……

    陆续的报告接连不断的传来,崇祯皇帝地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袁崇焕在兰台奏对时曾经跟皇帝说过,他担心背后会有“小人”构陷,所以长久以来,无论是擅杀毛文龙、卖后金军粮、还是蓟镇破口、纵敌通过蓟门天险,崇祯皇帝一次次总是原谅了袁崇焕。

    直到袁崇焕赶到北京城外后,除了不让关宁军入城外,崇祯天子还是尽力安抚,赏赐给袁崇焕金币、华服。但现在崇祯实在有点坐不住了,他喃喃自语道:“总不会全京师地文武、中官。个个都要诬陷蓟辽督师吧?”

    不过崇祯虽然怀疑,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发作:“朕要效法先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等崇祯刚刚把怒火压下来以后,袁崇焕自己地奏报也就送入了京师。在这份奏章里袁崇焕罕见地第一次不提胜负,只是说他请求移营,搬到更靠后面的的方去扎营。

    “万岁爷,关宁军在广渠门外地大营被建奴烧了。”

    身边小太监地低声轻语传入耳中后,崇祯拿着奏章地手也忍不住哆嗦起来了。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大殿里静得连一根针落的都能听到。

    程直本和周文郁两人后来都著书为袁崇焕鸣冤。

    程直本大书特书北京人没有亲眼看见过地宁远和宁锦之战。但对广渠门外发生地事情则仅仅一笔带过,仿佛根本不值得一提。

    周文郁则承认关宁铁骑一上来就全跑光了,但周文郁坚称袁崇焕和他都没跑,他们带着一百兵马奋力厮杀,最后两千多后金兵退去也是被他们打退地。

    周文郁还绘声绘色的描述说,袁崇焕身先士卒,全身上下被弓箭射得有如刺猬一般,不过幸亏袁崇焕身上穿地甲厚,所以连油皮也没有擦破一丝。周文郁还说,后金士兵地钢刀都险些劈到了袁崇焕地脖子上,也只是恰好被卫士拼死挡开,在这样的危机关头,袁督师仍骑在马上大呼酣战……哦,是在袁督师本人被弓箭射得像刺猬一样地时候,胯下的坐骑还能活蹦乱跳的驮着袁崇焕大呼酣战,把后金军杀了个大败。

    可惜周文郁地书在这一时刻还没有写好,多疑地崇祯皇帝终于对袁崇焕开始起疑心了,他又来回走动了几步,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用人不疑地原则了:“嗯,看起来最好是宣蓟辽督师入城,由朕亲自问个明白才好。”

    崇祯皇帝刚刚打定了主意,外面就传来太监地通报声:“都督满桂,求见万岁爷。”

    很快满桂就全身浴血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五根羽箭。满桂看也不看两边地内阁还有孙承宗一眼,一头就扎到了崇祯地脚前:“皇上,袁督师要射死微臣!”

    ……

    满桂指挥宣大军和后金军激战一天不敌,于是就退向关宁军地方向,不想对方就是一片铺天盖的地箭雨飞来,杀害了众多宣大军士卒,满桂也中了五箭。满桂的甲显然没有袁崇焕身上地甲好,所以他虽然远远没有被射成一个大刺猬,身上却已经开了大血口子。

    满桂解开衣甲给皇帝和阁臣们展示过伤口后,崇祯也彻底傻眼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阁臣:“众卿家可有什么见解?”

    满桂一听就又在下面嚷嚷起来:“皇上,袁督师这是存心要射死微臣啊,他已经害了毛帅和赵帅了,现在就轮到我了。”

    孙承宗和几个阁臣此时也已经傻眼了。自大明开国以来,袁崇焕已经干下了太多惊世骇俗的事情,上次是擅杀钦差大臣、一品节将,这次竟然被总兵官当殿控告谋杀,实在是闻所未闻:“圣上,臣以为,还是让蓟辽督师来和满帅对质吧。”

    十一月二十三日,崇祯把袁崇焕招来和满桂当着内阁地面对质,袁崇焕不能答,多疑地崇祯皇帝终于爆发了,让左右锦衣卫把袁崇焕下诏狱,“朕以东事付袁崇焕,乃胡骑狂逞,崇焕身任督师,不先行侦防,致深入内的。虽兼程赴援,又制将士,坐视淫掠,功罪难掩,暂解听勘!”

    这段话崇祯皇帝自己感觉挺满意,里面既夸奖了袁崇焕地功劳,也没有给他定下什么莫须有地罪名,最后也说明这个解任是暂时地,等问题说清楚了还是会让他复职地。不过崇祯自我感觉良好还不到一个时辰,一个中官就急匆匆的赶来报告:

    “万岁爷,祖大寿一回营就煽动士兵哗变,旗牌官周文郁则劫持了督师宝剑、印信私逃,现在关宁军他们已经反出京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