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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你在我这里,发现了,你已经丢失的孩子?”她对这个话题不依不饶,仿佛触动了她的兴奋点。
“不要乱比喻,把事情搞复杂了。”我只得投降了。
“不,怕什么复杂?不是你说的吗?我喜欢解题。那么,都睡不着,我们有的是时间。”
看看,睡觉前我所说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可是,她都记着呢。话是我说的,她睡不着也是因为我,当然,只好打着哈欠陪下去了。
“好吧,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但明显摆出一幅疲倦的样子,好打消她的热情。
“你既然答应了,就别想睡觉。庄哥,你也别怕,我就问这手机的事情。”在看到我点头时,她开始了她的问题。
“这手机是如何设计出来的呢?你是发起者,有没有你前妻的参与呢?”
首先,我很讨厌她口中所说的前妻这个词。因为在我心目中,妍子就是我的妻子,尽管我们在法律上离了婚,但她是我唯一的妻子,至今没变。当然我不能反驳她,只能回避。
“这是我与另外两个朋友,记住,是我结婚前的好朋友,一起捣鼓出来的东西,当时就只是想做成一件事,没想到,还真做成了。我给你找个名片,估计我包里还有一张。”
我准备趁回屋拿名片的机会,摆脱一下她逼人的目光。她看我的时候,兴趣越大,我的心理的压力就越大。我需要松一口气,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分钟。
“不去,庄哥,我才不看你们的名片呢。递名片的男人多了,名片名片,就是明目张胆地骗,有什么?我只知道,你是一个成功做成事业的人,这就够了。并且,你还赚到了钱?”
“当然,我从北京离开的时候,身上带的钱,就只带了这个手机带来的利润了。这是我的家底,也算是对当年这款手机的纪念,包括当时的朋友以及自己的努力,算是青春努力的奖赏。”我故意搞得文艺些,以显得轻松。
我不愿意说离婚分财产这事,免得把话题引到妍子身上。因为,妍子是我的亲人,我不愿意另外的女人,随意评价她。哪怕是任何批评和赞誉都不行,因为她在我心里最深的地方。
“庄哥,听说你也是农村出来,一个人打拼的?”
如果二妹老问我感情上的问题,我倒有回避的心。但如果是这种与感情无关的事,我倒可以说说,茶喝了,睡意没了,也有时间。
“是的,我老家的情况比你的情况还穷。毕竟你还有个姨妈和姐可以依靠,而我什么人都靠不往。读大学靠打工挣生活费,当兵后就不说了。但退伍后,钱又丢了,也是遇上好心人收留,才一步步混出来的。”
此时我就像一个大哥哥,以过来人的姿态给她说话,我自己的状态也很舒服。估计我也有好为人师的习惯,喜欢给年轻人介绍奋斗经验。
“庄哥,你是个传奇呢!一无所以到事业成功,完全靠自己拼,你是我唯一见到的传奇人物,真的,我见到的穷小子,没有做得像你这么成功的。”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天真的崇拜。
“也不是我有多能干,还是运气好,遇到了许多帮助我的人,还有这个时代,难道,不是时代给我们的机会吗?你不也从农村出来,在长沙也找到位置了吗?”
她点点头:“也是啊,以前想都不敢想,可以在长沙生活。但是,庄哥,我发现你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听乔姐说,你还会算命?”
人一旦受到表扬,就有点飘,好像是茶喝醉了。“谈不上会算命,懂得一些,也是一位老先生教我的,拿它混口饭吃。”
我意识到,这样说有可能把她的思想带歪。现在许多年轻人,不好好做事,总是想有什么发财的秘籍和捷径,或者在山中找到什么古代偏方,就可以横行天下。这种极小概率事件,如果你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最终的结局,往往是失败。我得给她讲一讲人生。
“但是,算命并不是我发家致富的原因。我跟你说,我至今没有给自己的人生算过命,你信吗?”
她望着我,眼神中透露出神秘的色彩。
“我信,庄哥,你说的,我都信。因为,我听说,强者,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她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当然极端了点。
“我也不是什么强者,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是,我努力做自己能够做到的,等待机遇的到来,我只是做好个人的准备。”
“对,原来有人说过,机遇只给那些有所准备的人。”
我笑了:“你哪来这些个大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
她也笑了,说到:“庄哥,我也是个爱读书的人,不过没你那么有水平而已。”她本来是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的,此时,她突然起来,在一边找了个小凳子,搬到茶几另一面,和我对着坐,双手捧头,望着我。
我看到她摆出一幅听课的样子,觉得好笑。“什么?水平?还还还而已。”我模仿了一部电影的台词。那是我在部队看的一个电影,叫《南京路上好八连》,当时指导员问一个战士去哪儿了,战士回答后,指导员明显吃惊于那个地方和这战士的态度,以激动得略带结巴的方式说出了这句台词。“什么?国际大饭店?还还还而已?”
她咯咯咯地笑,我好舒服,仿佛老师逗乐了自己的学生。
“庄哥,你好搞笑,笑死我了。”她夸张地捂着肚子,不至于吧。
“庄哥,我不要听你的大道理,你给我讲故事呗,我觉得你身上,有很多传奇。”
“二妹,这个时代是个制造传奇的时代,其实你姐本身的经历也有点传奇。”说到这里时,我脑袋里怎么总是浮现出她姐与那个经纪人的以及方姐的画面,这可不能暴露。
“你姐的事就不说了,你也知道。”我赶快把话挽过来:“就是我的身边,也产生了许多传奇的故事,有的人的人生,比我精彩得多。比如我原来的两位班长,一位姓王一位姓陈,还比如同我一起做手机的一个朋友,小苏,也够得上传奇。”
“不嘛,庄哥,我就想听你的传奇,因为你是真实的,就在我身边,其他的人,我不想听。”
我的传奇,我有什么传奇,流落街头的故事?还是跟董老先生学算命。况且,只要一讲我的故事,就免不了她的问题:“后来呢?后来呢?”这是每个小孩子听故事,都要问的。后来的故事,与三个女人有关,尤其是妍子与小池,我不愿意跟任何人讲,她们的故事,是不可以用来分享的。
我转换话题:“我没什么传奇,讲起来,你姐都知道,你不如有空问她。再说,我人都在你的面前,传奇吗?”
“哼,不想讲就算了,看不起人。”她仿佛还真有点生气了。当然,不愿意跟对方分享自己的故事,也是信任度和亲密度不够的表现,尤其是女性,最直观地会得出这个结论。
“要不然”我想作为补偿,给她讲几个其他故事也不错,她就像是一个爱问的小朋友,我就给她讲故事而已。“要不然,我给你讲几个,我听到的鬼故事,你怕不怕?”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突然兴奋起来:“要听要听,你快讲,越恐怖越好!”
我刚开始没回味过来,直到她从对面起来,坐在我身边,靠近我时,我才意识到,这个活不好干。
黄宏和宋丹丹的小品《超生游击队》里,宋丹丹在回忆他们的初婚生活时说到:“天一黑,就跟人家讲鬼故事,吓得人家,直往你怀里钻。”
也许是我想多了,二妹只是个爱听故事的人。既然是我提出来的,就得硬着头皮讲下去。
我手中的故事是现存的,不需要加工,原样复述就可以了。我讲的是小苟在工地上的事,我听得真切、问得明白,所以,讲起来也算是流畅生动。
讲着讲着,我的胳膊被抓住了,二妹还把头往我肩上靠,她的手越抓越紧,我知道,自己又惹麻烦了。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到我的身上。
“行了,今天晚上就这一个故事了,休息一下,明天还要干正事呢。”我不得不强行地,草草收场。
“你把人家吓着了,怎么睡得着?不行,你要负责!”二妹这手看样子,是不想松开了。
但我,必须得避免这种局面。“我不管,你要我讲的,我就讲了。况且,我也想睡了。”我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你睡就睡,但不放离开我的视线。要不然,我害怕。庄哥,你就在沙发上睡,我不打扰你,我害怕。”
好吧,只能这样,这总比我抱着她睡,要好些。我躺在沙发上,二妹进屋,把她的毯子拿出来,盖在了我的身上。她拿了个小凳子,放在沙发边,坐在了我的身边,玩着那个手机,就是她珍藏的、我们开发的第一代手机,她玩着我喜欢玩的那款游戏。
我假装迅速入眠,其实离睡着还需要一点时间,我闻到,她给我盖的毯子上,有她身上的气息,虽然不能诱惑我,但毕竟是一股清香。
我是被她推醒的,已经七点了,我也该起来了。起来时,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的下身,出现了晨勃。这其实是身体的自然现象,阳气回来的表现。但不知道她注意到没有,是否还产生了不应有的联想。
我看见,她已经梳洗完毕了,但眼睛稍微有点红,是昨晚没休息的表现。我问到:“你一夜都没睡吗?”
“没有,不是你说的,我年轻,没事吗?”
我不好继续说下去了。昨天晚上究竟说了多少话,我自己也记不太明白。为遮盖下身的尴尬,我准备围着它,系在腰上,到卫生间洗漱。谁知道,被她一把扯下,低声嗔怪了一句:“这是我的毯子,你盖上瘾了吧?”
我差点脸红,逃离似的,跑向了卫生间。
整理穿戴完毕,我们下楼开车,来到乔姐的小区,上楼时,发现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是乔姐已经预备好的,他们已经吃过了。我和二妹简单吃了一点,看看已经八点钟了,医院八点半上班,我们就带上二老,开车,直奔医院。
她父亲这个病,需要做各种检查。有些检查,是需要我来陪同的,比如尿检取样,只能是我陪着。乔姐和二妹就在一边说闲话,乔姐的母亲第一次来这样大的医院,不知所措,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热闹。
最后一个检查项目是拍片子,我们都被档在铁门之外。二妹陪着她姨妈上厕所,乔姐这才过来,跟我说话。
“你昨天晚上,搞得二妹一夜没睡?”乔姐这问法,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正常。
“什么意思?是她不睡,我倒是睡了不少时间。”
“你跟人家总讲鬼故事,吓得人家睡不着,你怕是有意的吧?”乔姐看我的眼神,有点讥诮和暧昧。
“也怪我,不该讲这些的。我倒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却不敢走。”
“没事,你跟二妹关系好,姐最开心了。”
“什么意思?”我问到。
“小庄,难道我的意思,你看不出来吗?我希望你跟二妹关系好,真的。”
“关系倒是不坏,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抿嘴笑了起来,还悄悄在我屁股上打了一下,这动作太骚,我简直无法自持。然后,她又凑近我耳朵,说了句:“几天没那个,身体是不是把持不住了?”
我明白,二妹肯定看见我早晨的身体那样了,也跟乔姐说过了。这是什么姐妹关系啊,这事也能说?何况,二妹还是个姑娘呢。
此时,二妹挽着她姨妈,从厕所出来了,我们不好再说什么了。
乔姐主动过去挽着她妈,而二妹却主动过来,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在外人看来,要说我跟二妹是恋人或者是兄妹,这都正常。但在乔姐眼皮之下,这么干,我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她父亲终于从检查室出来了,等到结果出来后,我们一起拿到医生那里请医生看。结果,这只是一个风湿,只不过病情比较严重而已。
医生开了许多药,还叮嘱了平时生活中的注意事项,说只要坚持服药锻炼和养护,稳定病情和适当恢复,也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只要不那么痛就行,哪敢想恢复的事。”她父亲倒是想得开。我就给他解释,这个大医院,医生按标准程序治疗,这种病他见多了,说的话有把握,也就是鼓励他信心的意思。
她母亲说到:“这大医院,真是神啊,这种病都治得好。我们在老家,也是看了不少先生的呢。”
她把医生叫先生,这也是我老家山区人的习惯。我说到:“这医院是全国顶级的,医生也是最好的专家,听他的话,吃他的药,保管有用的。”
“这我信”她母亲说到:“就看这医院,灯光明晃晃的,不可惜电,地板明晃晃的,照得出人影。连那些护士都漂亮,椅子都是银光闪闪的,怎么不好?”
这话把我们都逗笑了。
一上午看完病,我提议,中午饭在外面吃,我请客。在外面一个餐馆,主要是二妹在点菜。乔姐的父母嫌浪费,叫别点多了。二妹说到:“我们请客,你们就听我的,也不要我姐掏钱!”
什么时候,二妹和我,成了“我们”了?她故意这样说,在我无法反驳的场合。
吃完饭,把二老送回家,我跟乔姐对了个眼色,她无奈地笑了笑,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今天不能陪我,毕竟她父母刚到,况且,她身上也没干净。
“你跟二妹先回去吧,小庄,二妹昨天一夜没睡,让她休息一下也好。晚饭,你们自己在外面解决吧,你们要过来,反而我麻烦。”
只能这样了,我跟二妹回到了住处。
我有睡午觉的习惯,二妹也确实想睡觉了。各自安歇,互不干扰。
等我午觉醒来,口渴得厉害。湖南的菜,不仅辣,而且偏咸,我到客厅,倒了一大杯冷开水喝。扭头发现,二妹的卧室门没关,她躺在床上,毛毯已经掉在地上,人俯卧在床上,睡得正香。
我轻轻走过去,把毯子捡起来,重新给她盖上。然后,回手把房门掩上,回到客厅。
当一个女生睡觉时,不关房门,要不是瞌睡得不行,就是超级有安全感。我想到这里时,突然看见了茶几上,那个手机。我拿了起来,本来是要找游戏,打发时光,却意外翻到了短信,就是她与乔姐两人互发的短信。
看还是不看,这是个问题。看,是她主动告诉过我,要我看的。其实,我也想了解乔姐的历史,以及她与二妹之间的,心路历程。
短信大约有二百多条,我全部浏览了一遍。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的内容。第一部分,大概是乔姐到北京后,对在家乡的二妹,学习和生活上的鼓励。
在这一部分中,可以看出。乔姐不仅是二妹的姐,还是她的人生导师,还是她精神上的母亲。其中有一条短信,很让我有触动。开始二娃在短信中抱怨,自己家太穷,在艺校学习,老师水平一般,学不了什么东西,就是毕业了也当不了明星,没什么出路,不如早点辍学出去打工,还能补贴家用。
乔姐的回复是:“你家没有钱,毕竟还有希望,那希望就是你。如果你把这希望断了,你家就真的穷一世了。况且,学不学得出来,并不关老师多大事。你改变不了老师,但能够改变自己。自己多学,保留一份希望,这是你最有可能做到的事了。”乔姐在结尾处说到:“二妹,没有学习,发现不了自己的美,没有平台,看不到世界的美。我们平凡人,只有在自己身上使劲,才能有希望。”
这句话简直是励志名言。在这个意义上,乔姐,是值得我尊重的,不仅仅是她美好的身体。
第二部分,涉及到感情问题。二妹曾经暗恋过一个班上的同学,但那个同学对她好像没什么意思。乔姐安慰到:“只要你由内而外散发出不同的美丽,好男人始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姐在北京总是辛酸,但也有个好男人出现了,他比我年轻,他又帅又智慧,还依恋我。我知道,那是不道德的,但,我把他当上帝对我苦难的奖赏。我这些年这么苦,难道不该接受上帝的礼物吗?”
我知道,那个他,肯定是我了。乔姐是真喜欢我的,只不过,她二妹接上的这句回信,却让我吓了一跳:“姐,真有这样的人?像上次你打电话说的那样?我也想见见!!!”
二妹用了三个感叹号,我可以猜测,乔姐在电话里,把我吹捧得是多么神秘了。
第三部分,是关于二妹就业以及发展方向的。其中一大部分,是关于劝阻二妹不要去北京找她的话。“二妹,北京这地方,不是随便就可以生存的,陷井太多,我深受其害。我觉得,我在北京也呆不长了,尽管张哥与我在北京有家,但要保往这个家,是困难的。你与其来受二遍苦,不如暂时在长沙,我们另想办法。”
看完这些短信,我意识到,二妹的精神世界,受乔姐影响很大。而且,二妹很听乔姐的话,甚至,有点崇拜她这个姐。
“哈哈,庄哥,偷看人家的短信!”突然传来二妹的声音。我抬头,她穿着睡衣,出现在客厅,我居然没有发现。
“看不得吗?你昨天不是主动让我看的?”
“我在的时候你看可以,我睡着了,你再来看,不是偷看是什么?”
这家伙,故意找茬、尖嘴利牙。
“要不然,我不看就行了。本来是想玩游戏的,结果翻到短信了。”
我不该辩解的,这是掩饰,我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