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萝莉

北途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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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盛夏,一副看鬼的惊悚表情。

    他们亲眼见过沈纪年在父母面前的冷淡和寡言,还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人会让班长露出那种类似于人类才会有的表情。

    盛夏却浑然不觉,恶狠狠把糖往嘴边一放,利落地捋进嘴里,搓了搓糖纸,塞进了口袋,连带着手也揣进了口袋,一副拽拽的臭屁的死傲娇的样子,偏头轻“哼”了声,走了。

    她想起他早上六点就把她叫醒,一本正经地骗她快迟到了的恶行,依旧觉得莫名其妙,搞什么鬼!但难得看他服软,所以她就勉为其难接受他的糖好了。

    她大度,不跟他计较。

    沈纪年拿手指碰了碰嘴角,看着她那么个表里不一的傲娇样儿,笑了。

    很浅淡的一个笑,转瞬即逝。

    然而七班的妹子们内心已经是一片啊啊啊啊啊啊的狂啸!

    他们班长竟然还会笑的吗?

    今天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不会天气太热热出幻觉来了吧!

    一个女同学拿出手机,在自己打卡微博上更新今天的动态。

    #今天班长下凡了吗?#

    #下了#

    然后捂着自己的胸口,对同桌说:“我觉得,我这辈子,圆满了。”

    “我也……”

    两人抱头痛哭。

    *

    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一个或两个校园男神,他或许是运动型的,高大帅气,荷尔蒙爆炸,一个侧脸都能点燃广大的少女的少女心。他或许是学霸型的,冷静睿智,在题海里纵横捭阖,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恨不得跪下叫爸爸!

    十一中的男神排行榜里,沈纪年绝对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一半人爱他到发疯,一半人讨厌他到发疯。

    没有中间者。

    他太张扬了,不是那种故作姿态的张扬,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漫不经心和高冷生生逼出来的张扬。

    他成绩非常好,好到变态的程度,常年稳居年级第一名,但不是书呆子,相反,运动细胞很发达。

    上学期的篮球联赛,沈纪年是主力,存在感特别强,一上场就燃爆全场,他打球特别凶,完全是那种进攻型的压制性的打法,偏偏体力和技巧也超群,全程高秀。看台上的啦啦队姑娘,嗓子都喊劈了,激动地恨不得从看台上跳下去,场面跟邪’教动员大会现场似的。

    但场上的沈纪年全程却是冷漠的,输球的时候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懊恼,赢球也不会激动得握拳或者喊叫,他神色寡淡地仿佛置身事外。

    只是赢后下场的时候,和队友们撞了撞拳头。

    冷淡的一逼。

    也酷得一逼。

    他的酷更体现在学习上,自律是一个伟大的品格,然而懒惰也是每个人的通病,谁都有懈怠的时候,但沈纪年没有。

    他永远头脑清醒,作息规律,稳步推进,在所有人跟着老师步伐亦步亦趋的时候,他已经把所有知识梳理内化,融会贯通到有闲心每天看杂志看课外书扩展知识面了。

    对于这种变态,教导主任非常痛心疾首,为他竟然选了文科而可惜,分科初的时候,多次劝说他弃文从理,投入伟大的理科的怀抱。

    但学神只给了一个绝情的,“不要。”在某些方面,他任性得让人发指。

    他虽然冷漠,但也不是真的社交障碍,她只是不爱说废话,也不喜欢和女生打交道,据说是因为觉得女生太娇气?还有总塞给他一些莫名奇妙的纸条和礼物,但是他的男生缘很不错。

    他爱打篮球,每天下午五点二十到六点钟是他固定的打球时间,男生们会约他一起去操场。

    他难得的人情味儿,多半都在此了。

    *

    硬朗,强势,冷淡,目空一切。

    他只关注他想关注的,其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入他眼入他心,就连数学课代表都习惯了天天收他作业,而他连她名字都不记得这件事。

    而他之所以是班长,并非是他能力超群,也并非是他学习优秀,只是单纯的……粗暴的……因为……他……很有……威慑力!

    闹哄哄的教室,他屈指敲敲桌子,说一声“上课了”,场面能瞬间hold住,这种霸道的气场,连小崔都修炼不来。

    所以小崔给他安了一个班长的头衔,吉祥物一样的存在,从来不干事,也没人捣乱,没人造次,十分牛逼。

    所以,可想而知——他们高贵的没有一根头发丝儿烟火气的班长,对一个暴躁萝莉,笑了——这件事,是多么的不可理喻加匪夷所思。

    林悦看了看盛夏,又回过头偷偷看了眼早已恢复冷漠的沈纪年,最后也没敢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对着沈纪年,很少有人能做到若无其事地闲聊,哪怕是一句简单的问句。

    他习惯高高在上,而别人习惯仰望,他和周围人有些天然的泾渭分明的壁垒。

    *

    陆也翘着二郎腿摊煎饼一样没有骨头似的瘫在座位上,这会儿饶有兴味地看着盛夏,“哎”了声,问她,“你跟沈纪年很熟?”

    盛夏把书从书包里一本一本掏出来,摆在桌子上,闻言瞥了他一眼,入目是一张三分邪性七分漫不经心的脸,长得倒是挺好,就是透着股不正经。

    盛夏讨厌长得好看的人,比如沈纪年,也讨厌不正经的人,比如她从前学校那一群港片看多了的傻逼,于是没好气瞥了他一眼,缓缓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对于新同桌没来由的敌视,陆也好脾气地没有计较,只是笑了笑,歪着头看她收拾东西,看得津津有味。

    陆也发现这小萝莉有强迫症,书要大小相同的放一摞,笔筒里的笔都要笔尖朝下,桌洞里的东西摆得条理清晰,就连零食,都要从小到大,依次排列!

    陆也(此时的内心):“……”

    毛病!

    ***

    盛夏发现所有人像看猴子一样看她,本来就暴躁的心情,更加暴躁了,胡乱揉了把头发,问同桌陆也,“你们班的人都很闲吗?”

    陆也挑起半边儿眉毛,“不啊!”然后咧起一个邪性的笑,低头迎上她的目光,用一种低沉而又暧昧的语气说,“不闲的都在前边儿,你被坏学生包围了,怕不怕,嗯?”盛夏有一张娃娃脸,且五官偏可爱,所以即便她努力地做出凶恶的样子,依旧是没什么威慑力,只不过在陆也眼里显得更好玩儿一点儿而已,于是他表现得很好脾气。

    右桌的同学噗嗤笑了出来,恶劣地打趣着,“老大,你这是打算换嫂子啊?也不怕嫂子发飙。”

    陆也浑不在意地“嘁”了声。

    盛夏瞥了他一眼,眼神一言难尽。

    十一中是不设置重点班的,校长大约傻白甜附体,主张诸生平等,不歧视任何一个学生,不放弃任何一个同学,秉着互帮互助的协同进步的原则,分班的时候是随机分配的,每班都有年级前几名,也有年级吊车尾。

    而学霸和学渣注定是不平等的,所以即便在大趋势上平等,在班级内部还是存在着壁垒森严的阶级差异,每个班大致分为四个主要的团体,学习好的,有钱的,会玩儿的,不上不下老老实实循规蹈矩的。

    学霸们总是享有这样那样的特权,比如排座位的时候,学霸总是被安排在前排中间的位置,大概在二到四排,视野最好,俗称学霸区。而后排,自然是吊车尾们的天堂,所谓天高皇帝远,离老师越远的位置越不容易被注意,越受学渣欢迎。而不巧,盛夏现在的位置,是学渣们心目中最优秀的位置,最后一排中间,很隐蔽,进可攻退可守,十分完美。

    而这个位置一直是独属于陆也的,作为“家里有一个集团”等着继承的“富二代”,他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代表,领袖派一挥百应的大佬,身边儿围着的都是有钱会玩儿的不学无术的人,所以理所当然地霸占着最优势的位置。

    而他之所以没有同桌,也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出于他那个臭脾气,翻脸无情,谁惹谁倒霉,而且他有一个很不好惹的女朋友,叫温珠,十一中的大姐大,为人特别强势。跟陆也坐同桌,多半没有好下场。

    其实陆也觉得自己脾气挺好的,人挺温柔的,比如现在。

    他只是缺一个优秀的同桌,能供他调侃,被他欺负,哄他开心的……同桌。

    *

    盛夏浑然不觉自己掉进了狼窝,认真到执拗地整理着自己的桌子,力图每一寸都是完美的痕迹。

    她一头短发波波头,显得一张娃娃脸更是肉肉的,皮肤白而剔透,仿佛能看到皮下细小的血管,她有一张罕见的笑唇,形状像一个扁平的“w”,唇角微微往上勾,只是总是绷着脸,眼神凶狠,跟头幼豹似的,又凶又可爱!

    对于可爱的生物,人类是没有抵抗力的,所以哪怕她这么凶,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关注。

    前桌的女生扭过头来趴在陆也的桌子上看她,笑着自我介绍,“你好啊盛夏,我叫朱莉莉,茱莉娅的莉。”她有一头长长的亚麻色的大波浪卷发,成熟美丽,胸大腰细,看人的时候眼睛里自带媚态,有些与年龄不相符的妩媚。

    如果你了解盛夏,你就会知道,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典型代表。

    所以她点了点头,回应了句,“你好!”

    模样竟有些郑重,惹得朱莉莉更是开怀,托着脸感叹,“你好可爱啊!”

    盛夏最讨厌别人说她可爱,闻言狠狠皱了皱眉头。

    周围人好像受到了鼓励似的,三言两语和她搭话,盛夏有一搭没一搭应着,也算是认识了。

    坐在她正前方的很文静的女生叫李亚楠,右桌刚刚调侃陆也的男生叫蔡孟飞,流里流气,戴着个耳钉,他同桌是个四眼小个子,两只眼睛跟老鼠似的,又小又圆,贼溜溜的,叫郑灿。左桌是一男一女,靠陆也这边的是个叫做董洁莹的女生,说话很嗲,她同桌是个圆润的胖子,叫庞海,外号就叫胖子。

    然后朱莉莉顶不住好奇,再次问了句,“你和班长很熟吗?”

    盛夏转了转眼珠,“嗯”了声。

    她住在他家,算挺熟的吧?

    其实盛夏对他印象很淡薄,他老家和她一个城市,每年寒暑假他回老家的时候,她才会见到他,他不爱出门,话很少。

    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是在暑假……电玩厅来了一群小混混,走路横着走,突然起了冲突,横冲直撞的,他把她抵在游戏厅投篮的架子上,躲开了人群,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有无意地……亲了她唇角……

    凉凉的,麻麻的,她正关注着那群小混混,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偏过了头。

    脸上一如往常的冷淡,搞得她也分不清他是不是无意,最后也没好意思问,就各自回家了,后来越想越觉得怄得慌,差点儿没把自己憋出内伤。

    盛夏舔了舔嘴唇,回过神来,觉得沈纪年的确是个变态,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