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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张德民是带着满腹心酸和悲哀离开前庙村的!心酸是因为前庙村老百姓目前的生活状况,执政这么多年了,可老百姓的生活呢?餐餐还是红薯粥,说是粥,却是稀汤寡水的,有时候可能还没有红薯只有水;而悲哀呢?是因为赵大刚将责任扛在了自己的身上!一个本该由上级领导甚至庙堂之上的人承担的责任却由基层干部自愿扛了起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下面人的纯朴和善良?说明了基层干部的分忧精神?说明了上面的人不敢甚至不愿承担责任还是……但恰恰就是因为这些,才更加助长了上面人不愿担责的意识和精神,助长了他们脱离群众的风气……长此以往,“鱼”不复有水了矣!因为受到愚弄的基层,这是在为“鱼”制造“真空环境”,最终迫使“鱼”的窒息!这或许就是基层或者是百姓嘲讽的一种方式吧!想到这里,张德民不由叹了口气,这也是那十年带给事业最大的灾难,只为一己之私毁灭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整个民族!
张德民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德民,想啥呢?”见张德民一脸忧色,段馨儿看着张德民。
“哦,没啥!”张德民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快五点了,因为时间关系,加上去槐岔子乡夯隆村的路也不太好走,张德民只好返回土门区。
回到土门区,张德民立即召集了区委常委会,会上,张德民谈了这趟去前庙村的感受,要区党政办,用两天时间统计一下类似于前庙村这样的村社,并由区里出钱在今年过年前给每个村送去两头大肥猪,以保证过年的时候村民都有肉吃!
“德民,你说执政几十年了,可我们百姓的碗里装的是啥呢?”散会后,秦邦凯边走边说道,“这么多年,我们的精力没有在百姓的衣食住行上,而是领着他们勒紧裤腰带闹*命去了!”秦邦凯说完冷哼了一声。
“下午在前庙村时,村支书把没解决好村里那些老百姓的吃饭问题的责任全部到自己身上时,我当时有一种感觉,觉得那是在扇我的耳光,也是在扇我们所有*的干部的耳光。”张德民在走廊的窗边停下脚,看着窗外不无感慨。
“德民,你感慨啥啊?最该被扇耳光的是庙堂上的那些人,你看他们心思,都在争权夺利上,那有一丁点为了老百姓,嘴上说一套,做的呢?又是另外一套,愚弄百姓就数他们那些人,特别是那个……”
“邦凯,你的嘴巴是欠抽还是啥?”见秦邦凯越说越离谱,张德民瞪了秦邦凯一眼,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第二天上午,张德民按计划去了夯隆村。
夯隆村的情况和前庙村的情况差不多,唯一让张德民感到欣慰的是夯隆村有一条简易的土路。
下午回到县里,检察院院级干部的自查报告已经放在了桌上。
看完报告,张德民沉思片刻后,叫来了政法委办公室主任崔宁乔,让他安排并通知政法系统科以上干部1月15号上午九点乘车去土门区的前庙村,要求所有干部不得请假,回来后每人必须写一份心得作为年终考核的依据之一。
张德民想法是,要杜绝第二阶段作风纪律整顿走形式走过场,必须从现在开始切实转变这些干部头脑中那种高高在上、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得失、不考虑为谁执政的思想意识,让他们去看看下面老百姓的生活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况?让他们明白权为谁用,利为谁谋!
对于其他部门,张德民管不了,但在他的这一亩三分地里,他是绝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
第一阶段政法系统的整顿没有达到张德民的预期,这里面有很多因素,所以在第二阶段的整顿中,张德民觉得政法委得牵头,不奢望能够触及到政法系统干警的灵魂,起码要通过第二阶段的整顿,找到各部门问题所在并解决掉,为第三阶段的整顿奠定基础。
下午五点,张德民来到吴学志办公室汇报了国家计委领导来洛东省调研的事……
刚出吴学志的办公室,接到詹英平的电话,让他过去一下。
到詹英平办公室后,郭刚也在。
“德民,下周我正式退休了。”詹英平苦笑了一下,“郭刚出任县纪委副书记,你们也认识,以后有什么事郭刚会和你沟通。”詹英平没有说汇报,毕竟两个部门职能隔得太远,即便张德民现在的身份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也只能说是跨部门的沟通。
这是詹英平的政治“遗嘱”?张德民看着詹英平,此时的他无法说什么,他能感受到詹英平的不甘心,但因为年龄关系却不得不退出政治舞台,那种老骥伏枥的壮志只能寄希望于他的继任者能够延续他的政治抱负了。
“德民。”詹英平直起身子看着张德民,“李成德来找过我,坦白了他的情况,这事我交给了郭刚。”詹英平把玩着手里的笔,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纪委会根据他交代的情况进行调查,最后会向县委提交一份调查和处理报告。”
“政法委那边水很深,我不知道当初建议你去那里是不是对的?”詹英平微微叹息了一下目光移向窗外。
张德民不知道詹英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报以苦笑……
刚出詹英平的办公室,接到向怀明打来的电话,说嘉裕集团董事会评估了内地的几个地方,目前只有洛平和其他一个地方入围,但嘉裕董事会内部却有些争论,让张德民准备一下,嘉裕集团董事会可能会再到洛平。
在嘉裕集团的选址中,按向怀明所说,只剩下另外一个地方和洛平的条件旗鼓相当,所以导致了嘉裕集团内部出现了不同的意见。如果嘉裕集团董事会定了下第二次考察,那这次的考察肯定比上一次考察的要求和条件更严格。
回到办公室,张德民马上给施跃东和秦越打了传呼,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去经开区商量一下,之所以要叫上施跃东,张德民考虑的是,实在不行的话,他得再去一趟珠市,当面向嘉裕集团董事会陈述洛平的情况以此表明洛平县委县政府的态度。自己去后,洛平这边就需要施跃东帮着协调了。没有让目前主管经济工作的副县长秦越进行协调,是因为秦越刚来不久,对洛平很多工作很多人还在熟悉了解的过程中。
“德民,我本来要回地区,没想到还没出门就接到你的传呼,啥事这么急咧咧的?”施跃东走下楼看见张德民站在车旁,过来后没好气地乜了张德民一眼。
张德民没有和施跃东扯东扯西,直接说了向怀明电话里说的事,“如果嘉裕集团确定了第二次来洛平,我们得高度重视,稍有不慎我们就可能出局。”张德民拉开车门坐进去后说道,“我的想法是,实在不行我明天就赶到珠市去,当面向嘉裕集团董事会陈述我们洛平的优势,这边就需要你帮着协调了。”张德民看了一眼施跃东,“岳红那边下次我见到她,替你解释一下……”
“打住,怎么叫替我解释,我分明是帮你做事?”施跃东撇着嘴说道,“嘉裕集团也太慎重了点吧!”说完转头看着车窗外。
“别人那是对股东负责,对企业负责,那像我们一拍脑袋就决定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着秦越回电话,张德民又给秦越传呼留言,让他收到信息后直接去经开区。
到了经开区,还没有接到秦越的电话,张德民不想等了,立即召集管委会中层以上干部开了会。张德民强调了嘉裕集团二次考察的重要性,要求经开区全体同志必须高度重视,拿出比第一次考察更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嘉裕集团的二次考察……
会议刚结束,才接到秦越的电话。
秦越在地区没法赶过来,张德民只得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一下嘉裕集团的事,如果自己去了珠市,要他多往经开区跑跑……
“德民,这个秦县长我怎么发觉和那个鸟人有些相似?”在丁黑脸办公室,施跃东斜靠在办公桌上看着张德民,他口里的那个鸟人是指雷晓涛。
“跃东,秦县刚来洛平,还不熟悉洛平的情况,这点和雷县不一样。”张德民抱着手臂说道。
这时丁黑脸走进办公室说道,“德民,一会儿就在这儿随便吃点,我让子华他们去弄点吃的回来。”
“你不说我来蹭饭了啊?”张德民笑着走到旁边的沙方上坐了下来。
“你只管来蹭,我没所谓,反正我那两个铜板花光了就回家吃去,砍了大树免得乌鸦叫,这样也好,就像你嫂子说的,兜里有几个钱就骚得慌了。”丁黑脸拿起杯子倒了两杯水放在张德民和施跃东面前。
“老丁,你还有零花钱啊?呵呵。”施跃东看着丁黑脸打趣道,“能不能说一下有多少?是不是发工资那几天特别骚得慌,那样的话我和德民顿顿过来蹭饭,咋样?”施跃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后调侃着丁黑脸。
“成啊,不过丑话得说到前面,一三五吃德民的,二四六吃你的,我请客你们买单,嘿嘿,星期天嘛,就休息了。”丁黑脸说到这里,脸色一变,“我说你们俩啊,连个老鼠都没养一只,存着钱干嘛?娶媳妇吗?还好意思敲诈我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人!”
“几位领导,吃饭了!”丁黑脸的话刚完,就听到周子华的声音。
“走吧,这都快八点了,我肚子可是饿了。”丁黑脸站起身看了一眼两人,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到了会议室,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
“张书记,是不是来点酒,丁主任现在每天都得来上二两,喝完之后,脑子更灵活了。”周子华挪了一下凳子,和丁黑脸挨着。
“老丁,是真的啊?”施跃东拿着筷子看着丁黑脸。
“也不怕两位领导见笑了。”丁黑脸笑了笑,“年龄大了呢,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乐,以前我不怎么喝酒,可这段时间却闹了个喝酒才能想事的臭毛病。”丁黑脸说着转头看着周子华,“子华,既然你打我小报告,那罚你去买酒。”
周子华嘿嘿笑了一下转身走出去,没两分钟就拿着一瓶酒和几个酒杯走了进来,“丁主任,早为你备着了。”说完倒了几杯酒。
“德民,你刚才说明天要去珠市?”丁黑脸喝了一口后,抹了一下嘴巴看着张德民。
“明天早上我和向总再联系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如果嘉裕董事会还决定不了,我考虑去一趟。”张德民端起杯子和施跃东碰了一下后说道。
“对了老丁,你上次说你小舅子在深市那边,看能不能请他帮个忙,打听一下深市那边有没有加工农副产品的企业愿意来我们这儿投资建厂?”张德民放下杯子后说道。
“你有要干嘛?”丁黑脸眉头一皱看着张德民。
“是这样的……”张德民简单说了一下前庙村的情况,“上次我们想到让他们进行劳务输出,前两天沪市企业家协会林会长和张主任来洛平,我们也聊到过,但因为年底了,很多工厂要招人也只能等到年后去了。”说到这里,张德民苦笑了一下,“而且我也了解到,我们洛平很多人不是因为为生活所迫是不愿背井离乡的,这说好听一点是难色乡土情怀,可说得不好听呢,缺乏眼界……”
“德民,你以为这些人和你一样,眼界宽阔啊?”丁黑脸乜了张德民一眼,“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这也是那些年的做法,把农民拴在土地上……”丁黑脸端起酒杯,“虽说改革开放已经十来年了,但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掉的。”丁黑脸和施跃东碰了一下杯子,“施主任,你说是不是这样的?要改变贫困的面貌,首先要改变思维习惯,可这点连我们很多干部都做不到,更不用说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