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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畏和李胜伟走后,张德民陷入了沉思。
这些年,人们的思想已经从“乌托邦”回到了精神与物质结合的现实主义,人们开始热衷于关系网和门道的构建。有关系和门道的人在这个时代俨然已经成为“能人”的标志,沐浴在普通人羡慕的目光之中。
张德民并不反对这种做法,这说明了人的社会属性和物质属性。而且潜意识里,他觉得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沟通和交流。这些年,他虽然看的书很多,但交流面太窄了,也就局限于谭佑俊。古人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没人交流也就意味着自己始终只是那只井底之蛙,无法拔升到一个更高的层面。看看周围那些同学,他们大多受“读书无用“思想的影响,也就抱着能认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的思想,当然这也和*的想法是一致的,知识越多想法就越多、思考也就越多,这就不利于统一思想了,甚至还或滋生出一些不利的思潮来。
但是,当拉关系走门道成为一个社会共同的价值取向之后,这样的结果就很可怕了。就像那些老知青说的,每年招工,走的基本是那些“会来事“的或者有关系的人,而那些真正表现好的人基本无缘,他们有很多理由和借口被留下来,表现好说明你和广阔天地的匹配度很高,所以……
内心里,张德民不甘心一辈子扎根在这里,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只局限在这个舞台,他的舞台应该在更高、更大的层面上!
可现在的问题是,不送礼好像就办不成事。今年过年时那个获准回家的同学回来后透露,他是送了礼的。就连回家这种事都要送礼,更不消说高考这样的大事。张德民是越想越窝火,难不成自己只能一辈子窝在这里?这样的结果是张德民不愿看到和过的!
送礼这事儿,张德民没干过!怎么送、送什么?如果送的时候被回绝了,又该咋办?再说自己手里也没啥可送的。一些老知青说,送礼得送实惠的,比如烟酒之类!说道烟酒,团里福利社里倒是有,可都是很便宜的,即便你送了别人也不会收!此时的张德民面临的是便宜的东西送不出去,贵的东西自己又买不起!
但如果不送,恐怕真的不能参加高考,不参加高考,就只能等着城里来招工,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想到这里,张德民心里有些烦。
找白灵?张德民有点磨不开面子,也不知道见了白灵咋开口?和白灵同学几年,两人说的话也不超过十句,虽然每次见面,张德民都能从对方眼里感受到那份与众不同的关注,可现在冷不丁找她提这事,那可是在“求”别人,张德民真不知道咋个“求”法?
接下来的几天,张德民心情都不是很好。他有时也留意着吴畏口里的那几个人,也没看出什么异样,可能是吴畏多心了吧!张德民摇了摇头。
“德民……”吃完晚饭后,回房间的路上,李胜伟问道,“拿定主意没?”
张德民没吭声,径直进了屋。
张德民的态度让李胜伟已经很明了,他摇了摇头,没有进屋,而是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张德民虽然和连里的领导接触了两三次,但多是不痒不痛的话。当然张德民也隐晦地提了提今年高考的事,领导也是顾左而言他,没有正面回应,还是那句安心工作、发挥骨干作用什么的,让张德民心里更加的没了底。
前两天,二姐和大哥来信问张德民会不会参加今年的高考,张德民只是说等等看。
眼看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张德民再一次找到连领导。这一次,领导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张德民把班里的工作抓好,其他的让张德民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是没有指望?还是?张德民的心一下沉入了谷底。
看来真得送点礼了!辗转了一宿,张德民做了决定。
第二天早上,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就开始下雨。张德民要去县城邮局给父母拍一封电报,让家里寄点钱。
吃过早饭,去连里请了假,又给李胜伟他们说了声,回班里交代了一下,张德民来到营区门口,准备搭乘班车去县城。
因为一大早就开始下雨,今天候车的人格外的少。但张德民却意外地看见白灵一袭白色连衣裙,撑着一把伞翩翩而来……
微风细雨中的白灵,让张德民突然想起那首《雨巷》来,仿佛看见一位丁香一样的姑娘向他走来,不!不是结着愁怨的丁香姑娘,而是“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想到最后那两句,“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张德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碰碰直响,这样的场景,正是张德民希翼的那种“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你去城里?“白灵盈盈一笑。
张德民忙收回思绪,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也去?“
“嗯。“白灵笑得很好看,以前张德民还从来没有这么近和白灵说过话,而且白灵的声音也很好听,张德民想起一句话,宛如莺啼!
想到刚才自己的那些想法,张德民有些不好意思,将目光移向远处,直到班车过来。
车里的人很多,几乎是人挤人。张德民扫了一眼,基本是附近乡里的。车厢里也就散发着浓浓的汗臭味。司机旁边的引起盖上坐着三个留着长发的小伙子,张德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混社会的小年轻。后来上车的人更多了,白灵的后背几乎是贴着张德民的身子。
“喂,青妹儿,来,坐哥这儿!“听到流里流气的声音,张德民的目光越过白灵的头顶,一个穿着绿色军便装的小年轻正嬉笑地看着白灵。
青妹儿是当地混混给知青女生取的外号,长相一般的女知青叫“知妹儿”,漂亮一点的则叫“青妹儿”。
白灵冷哼了一声,目光移向窗外。
“咦。“军便装小年轻看了一眼白灵,又转头看了看同伙,笑了起来,”青妹儿,哥好心给你让座,不领情啊?“军便装鼓着眼,”青妹儿,坐哥身上来……“军便装小年轻拍着自己的大腿。
“还不好意思的,呵呵!“军便装说着伸出了一双咸猪手。
“啪!”只听一声脆响,军便装小年轻还没有摸着白灵,只觉得手臂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有点疼,他瞪大了眼。
“md,谁打的,谁打大爷?”军便装小年轻撑起身子怒道。
车里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班车的马达轰鸣声,“青妹儿……”见没人敢应承,军便装小年轻胆子更壮了,伸手抓住白灵的手臂。
“哎哟!”这回军便装小年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也看清了打自己的人。
“我草拟大爷……”军便装小年轻捂着腮帮子,挥拳砸向张德民。
张德民一伸手抓住了军便装小年轻的拳头,手上一用力,军便装小年轻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钳住一般,他挣扎着想收回拳头,可越是挣扎钳得却越紧。
张德民老家有习武的风气,虽然在家那几年他年龄还小,但在爷爷的督促下,也是边学习边习武,有一定的基础。回城后也没有间断过,有空的时候也在练习。
“给老子松手……”军便装小年轻疼得变了声,“哎哟……”、“大爷,求你松松手……”军便装小年轻哀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