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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封信中有些字句甚是相似,乍一看几乎无甚区别。
两相对照,为数不多不同的字,竟能连成一句极短的话——严公子出事了,速回京城。
阎罗出事?
秦雨缨一怔,心中不免着急。
“此次战败,胡人不敢再进犯,少说也会养精蓄锐一年半载,既然府中出事,明日本王便带你回京。”陆泓琛道。
他言出必行,连夜叫杜青收拾行囊,次日清晨就坐上了回京城的马车。
秦瀚森在信中并未言明阎罗究竟出了何事,正因如此,秦雨缨心中才隐隐不安。
若非出了大事,仲弟或许也不会写信相告了。
“他乃阎君,并非凡人,你不必太过担心。”陆泓琛安慰。
话虽如此,可阎罗毕竟法力已失。
“你说……会不会与那唐咏诗有关?”她猜测。
“不要胡思乱想,”陆泓琛捉住她有些冰凉的手,“他是阎君,自有他的路要走,有些事无从阻止。”
是啊,仙人的事,又岂是她能插手的?
秦雨缨苦笑自嘲:“连自己的命数都无法掌控,却还有心担忧别人……未免太不自量力。”
“是敢闯敢斗,不是不自量力。”陆泓琛蹙眉纠正。
那眸光很是认真,秦雨缨微微点头,没再继续这一话题:“只希望回京之后,一切平平安安。”
路途虽然遥远,但有陆泓琛在身边,时间过得极快。
不几日,就到了京城。
来到七王府时,一行人早已在外头等着了。
冬儿瘦了,雨瑞却胖了,秦瀚森与小依二人,则依旧是先前的模样。
雪狐身后跟着那小书灵,后者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陆泓琛,似乎有话要说。
“王爷,王妃娘娘,这一路风尘仆仆,快进去歇息吧……”冬儿道。
进了府,秦雨缨举目四顾,不见阎罗的踪影,忍不住问:“严公子去何处了?”
众人皆不语,目光却都看向了同一处。
秦雨缨心里一惊,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见一老者静静站在一旁,那模样好不眼熟。
那分明是阎罗!
可他一头青丝为何变得花白起来了?
不仅如此,面容也较之前苍老了许多,若非眉眼依旧无甚改变,简直堪比换了个人。
秦雨缨结舌:“阎罗,你……”
阎罗一笑,目光似乎较先前多出几分淡然:“可惜我命不久矣,不能开那生死册为你逆天改命。”
“王妃娘娘,不止严公子如此,那唐咏诗也一日日变老,连胡少爷也说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冬儿小声说道。
先是法力,再是年岁……
秦雨缨总觉此事非比寻常,可又找不出任何可以追根溯源的线索。
询问之下,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压根没有任何先兆。
雨瑞好不心急:“王妃娘娘,这才短短半个月,严公子就已苍老成了这般模样,接下来,岂不是要……”
岂不是要变成白发老叟,半只脚踏进阎王殿?
到时牛头马面前来勾魂,发觉临死之人竟是曾掌管地府的阎王,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秦雨缨有种古怪的直觉,此事出在书灵身上。
那日白光大作,阎罗才会突然法力全失。
莫非在她与陆泓琛离京之后,书灵又悄悄动了别的手脚?
正想着,雪狐上前悄声道:“我有事要同你说……”
秦雨缨找了个借口来到偏院,院中四下无人,平日里守在周围的暗卫,也不知都去了何处。
“人都已被你支开了?”她问雪狐。
雪狐点了点头:“你记不记得,那唐咏诗曾提过傀儡二字?”
秦雨缨自然记得:“你明白她说的是何意了?”
“我猜,你如今看到的阎罗,只是个傀儡罢了。”雪狐道出心中的猜测。
秦雨缨听得一怔:“你是说……”
“真正的阎罗根本没有来到凡世,在这七王府里与我们朝夕相处的,只是一具空壳。”雪狐解释。
“你为何如此笃定?”秦雨缨不解。
“他既无法力,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且还以如此速度日渐衰老……真正的阎罗,断不会如此。”雪狐道。
既无法力,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往……
秦雨缨蹙眉思忖良久。
雪狐不会骗她,此事十有八九是真。
难怪阎罗会变得如此好相与,原来只是一具傀儡,并非那致使她与陆泓琛生生世世别离之人。
可一具傀儡,为何要来这凡世?
心念微动,她倏忽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不成……这是阎王那厮安插在凡间的眼线?
幽冥镜失效之后,那厮无法再窥探自己在七王府的一举一动,所以才派来一个傀儡,如此便能继续对自己与陆泓琛之间的一切了如指掌……
虽然只是一种猜测,但她心中难免忿然。
雪狐与她所想的如出一辙:“我一直在想,究竟要不要将这些告诉那人,那人听了之后会不会自行离开,若离开,究竟该不该担心他的生死……”
他口中的那人,显然是阎罗。
秦雨缨叹了一声:“暂且……还是不要说了。”
雪狐点头:“那就依你。”
“对了,那唐咏诗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是傀儡?”秦雨缨问。
“她当然不是,”雪狐不假思索地解释,“区区一个阎君姬妾而已,哪有法力操控傀儡?”
在雪狐看来,唐咏诗的法力,应当是自行消散的。
她来七王府那日,恰好遇上自己修炼成人,脱胎换骨,白光大作之下,她身上那为数不多的阴气自然就烟消云散。
无法力傍身,变老便是人之常情了。
加之唐咏诗的魂魄已活了数千年,寿命消失殆尽的速度,自然要比寻常人快上许多。
言语间,有下人匆匆跑了过来:“王妃娘娘,不好了,严公子突然昏迷了过去……”
秦雨缨来时,阎罗已被下人扶到了床上。
看着他霜染的双鬓,她忽然想起初见陆泓琛时,他蛊毒发作时以肉眼可见之势迅速变白的三千青丝……
她从怀中取出银针,一针针扎下。
阎罗很快醒转,见了她,强撑着坐起身来,命一众下人退下。
待众人鱼贯而出,他转目看向她:“我问你一件事。”
“何事?”她拧眉,从他神色中察觉了一丝异样。
心里似乎有一根细微的弦,被勾动了一下,那感觉怪极了。
“你说你看过那古籍中的画,画中人,长了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他问。
秦雨缨没想到他要问的会是这件事。
如果没有小狐狸那一番话,她十有八九会如实相告,告诉阎罗那画中人应是陆泓琛。
可思及阎罗或许是安插在七王府的眼线,她将此事瞒了下来:“时隔太久,我早已记不清了……”
“可惜了。”阎罗摇了摇头。
“为何可惜?”秦雨缨追问。
“我总觉那画中人,或许是天君,若非如此,书灵何必煞费苦心地隐瞒?”阎罗道。
秦雨缨并不这么认为:“画是书灵显现给我看的,怎会是隐瞒?”
“即便不是隐瞒,是她故意显现,那画中人的身份也定是不同寻常,是这凡间的忌讳……连身份都是忌讳,可想而知此人绝不会是一般的仙人。”阎罗接而道。
他这番想法,倒与秦雨缨不谋而合。
“那天君……是个怎样的人?”她忍不住问。
阎罗眸中似有一丝嗤笑:“换做从前,我或许会说他法力不凡,惩奸除恶,是这天地间至高的存在,可如今我快要死了,无需再说这些虚言。”
“虚言?”秦雨缨挑了挑眉。
言下之意,这些并不属实?
“那人是个难得的混账,比眼瞎之人更瞎,比耳聋之人更聋,自私自利,为所欲为,偏偏还无人收拾得了他……”阎罗道。
难得听他说出这样一番话,秦雨缨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茬。
顿了顿,道出埋藏心中已久的那个疑团:“我一直以为天君乃天界之主,而你是冥界之王,二者并无差别,怎么你的法力竟远不及他?”
阎罗一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界与冥界的区别。”
“天庭中是仙人,地府中是鬼怪,二者怎可混为一谈?”秦雨缨依旧坚持己见。
“你是说,我应当足以与天君匹敌才是?”阎罗问。
秦雨缨点了点头,略一思忖,又摇起了头:“我只是觉得,阎君不该是所谓的仙人……”
阎罗又是一笑:“这么说,我该是个魔头?”
他已记不清上次与她这般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难得平平静静,难得没有争吵。
追逐了如此之久,想要的无非是这份平静安宁,他忽觉自己先前所走的那些路,或许都是错,一错再错,再难回头。
或许也只有法力尽失,人之将死,才能其言也善。
如此一想,似乎也不悔此生。
“你不是个魔头,”秦雨缨瞧出了他眸中那些微妙的情绪,不免正色,“我与你之间的旧账还未算清,你休想一走了之。”
“你是在挽留我?”阎罗定定看着她。
秦雨缨也看着他,眼底并无半点杂念:“只是想救你一命而已,谈不上什么挽留。”
那双清澈的眸子,令阎罗心生向往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心灰意冷。
到底还是不敌那陆泓琛,时至如今,她心里依旧只装着他一人……
不过到底看开了些,竟不再觉得那般沉痛不堪。
“听说城郊有个阎罗殿,我从未去过,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你叫下人备辆马车,拉我这个老叟去看看那庙宇。”阎罗道。
“你这样子,离老叟还远得很。”秦雨缨反唇相讥。
说着,依言吩咐小厮备了马车。
毕竟相识多年,见这厮了却遗愿一般说着,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却仅次于相识一场的朋友而已,不似得知陆泓琛寿命将近时那般痛彻心扉。
说到底,这世间最难见到的便是公平。
尤其感情之事,最是不公允。
好比那唐咏诗,恋慕阎罗多年,却始终只是他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妾。
又好比阎罗,她对他有过痛恨,有过恼火,也有过感激,可从来未曾将他认认真真放于心底。
有朝一日若能见到传闻中的月老,她定要问一问,所谓的红线,究竟是随心所欲而牵,还是冥冥之中早已命定……
来到城郊时,正是日落黄昏。
落日余晖,映出漫天彩霞,那略显破落的小庙,竟多出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色泽。
冬日早已过了,荒草丛里不知何时开出许多鹅黄小花。
风过,隐约有淡淡甜香。
一只蝴蝶飞过,落在花上。
阎罗看得淡淡一笑,笑中似有一声叹息:“你说,这世间之事如果能定格在短暂一瞬,是否也能称得上是永久?”
她轻轻摇头:“这世间,毕竟没有那么多如果。”
拨开荒草,二人来到阎罗殿。
殿中泥像有些残破,依稀可辨认出深邃的五官。
阎罗仔细看了半晌:“这泥像,还真是与我一点也不相像。”
“你若不喜,可叫匠人照你的模样重塑一尊。”秦雨缨道。
随口的一句提议,不想阎罗却点头答应下来:“如此也好,都说神仙能显灵于金像、泥像之中,或许我一命归西之后,这泥像能留住我的一丝魂魄。”
秦雨缨很是听不得这一命归西四个字:“你一命归西,叫那牛头马面、地府判官如何行事?是依照你生平所做的错事,将你扔进十八层地狱,还是让你官复原职,依旧留在阎罗殿里当阎王?”
“应当是扔进十八层地狱。”阎罗想了想道。
秦雨缨很想白他一眼,心里却莫名有点沉甸甸的:“那你这神仙,一生也过得太凄苦。”
阎罗很是赞同:“所以,才会有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说着,弯身拿起那陈旧无比的蒲团,拍了拍尘土,兀自坐下了。
“你打算在这里修炼?”秦雨缨问。
“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我打算在这里长住,待到泥像塑好,再做别的打算。”他道。
秦雨缨一时有些无言。
“你先回府去吧,那陆泓琛是个醋坛子,性情虽有些冰冷,但对你却是极好,我以往常在幽冥镜中看他,想从此人身上挑出些毛病,却一直未能如愿以偿,在凡夫俗子中,他算得上是个完人。”阎罗接而道。
“他哪里算得上完人,挑食不说,还有洁癖,行军打仗时一心只放在军情上,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及……”秦雨缨说着说着,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
她本不该说这些的,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简直蠢极了。
阎罗看着她,那目光很平淡。
平淡之中,又似乎有一丝波澜。
“你是否后悔过遇见我?”他问。
她摇了摇头:“我此生还没有过后悔的事。”
这答案并未出乎他的意料,然而,从她口中说出的一瞬,他心中终于有了几分从未有过的释然:“不后悔便好……”
不后悔,他便也无悔。
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可笑。
原以为做这一切,多多少少能在她心中留下些痕迹,哪怕是伤着了她,至少也曾让她痛过一回。
可那些他以为深可见骨的痕迹,在她心中轻如鸿毛飘过,始终未能漾起任何波纹。
他闭目,在蒲团上打起了坐。
“你走吧,我独自在这待一会儿。”
她点点头:“我去叫人请工匠,泥像明日便可动工。”
吩咐几个小厮留下照看阎罗之后,她独自乘马车回了七王府。
待阎罗回府时,已是深夜了。
雨瑞将那已然放凉的宵夜温了又温,也不知温了多少回,才终于等到了他。
满桌点心,还有甜汤。
四目相对,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王妃娘娘……可有说你瘦了?”她率先开了口。
“放心,她并未提及此事,你的例银不必被扣了。”他道。
雨瑞“哦”了一声,又问:“你……你今日为何突然想去那阎罗殿?”
“想看看自己在普世之人眼中究竟是何种模样。”阎罗答。
“就只是如此?”雨瑞狐疑。
“不然还能是为何?”阎罗反问。
雨瑞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是去食香火的……”
说着,不经意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你说……你法力尽失,会否是没人给你供奉香烛的缘故?”
这话轮到阎罗不解了:“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神仙不是都有庙宇,都有人供奉吗?土地公公有土地庙,灶神有灶神台,观音有观音庙……所有神仙的香火都要旺过你这个阎王,有时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神仙,怎么差别如此之大。”雨瑞很是发表了一番见解。
“你是说,侍奉香烛,我就能恢复法力?”阎罗也是双目一亮,顿觉此法或许可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试一试总是好的。”雨瑞道。
说着,从库房中搬来了不少香烛,堆在了阎罗房中。
阎罗看得有些汗颜:“这里又不是阎王庙,如何供奉?”
“心中有神仙便可,何须拘泥于形式?”雨瑞反驳。
说着,就恭恭敬敬点起了香烛。
阎罗此生头一回被人当着面点香敬拜,那感觉……迷之尴尬。
雨瑞鞠第三个躬时,他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你……拜完了吗?”
雨瑞白了他一眼:“别说话,你可是神仙,哪能随便显灵。”
阎罗闭上了嘴,面色讪讪。
好不容易拜完,雨瑞放下香烛,急忙问道:“怎么样,法力可有恢复几分?”
其实并未恢复,但看着这丫鬟急切的模样,他鬼使神差点了点头:“似乎……有用。”
“真的?”雨瑞大喜过望,“太好了,你不必再变老了!”
“你很担心我变老?”阎罗问。
雨瑞先是点头,怔了一下,又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我才不担心你,我是……我是担心你万一就这么一命呜呼了,王妃娘娘会对你心有亏欠。”
阎罗不知她这话从何说起:“她为何要对我心有亏欠?”
“娘娘不是曾嫁你为妻吗?如今……如今她却嫁给了王爷,虽不知你二人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但她心中定是有些过意不去的……”雨瑞结结巴巴地解释。
这么一说,似乎也说得通。
“真不知她为何如此走运,能有你这么忠心耿耿的丫鬟。”阎罗感叹了一句。
他离开地府如此之久,那牛头马面竟从未来凡世找过他。
说起来,倒还不如这小丫头片子忠心。
这是……在夸自己?
雨瑞的脸鬼使神差有点烫:“王妃娘娘体恤下人,奴婢对她忠心也是理所当然。”
“忠心就忠心,脸红什么?”阎罗看得一笑。
“谁……谁脸红了?”雨瑞又白了他一眼,催促道,“快吃你的糕点,再不吃都要凉了。”
待阎罗吃过宵夜,她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快步回了厨房。
出了厨房后,来到房间,取出怀中的香烛,放在了桌上。
而后又在院中取了一捧泥土,和着井水捏了个小泥人,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桌上。
“我买不起什么金身、银身,也没有那等手艺,能将你捏得与本尊一模一样,暂且只能委屈你了……”
说着,往桌上点了几支香烛。
自打冬儿出嫁后,她就独自一人住在这边耳房,倒也不怕旁人会瞧见。
待到次日醒来,香烛已然燃尽。
她重新点上几支,只巴望着去阎王庙供奉的人能越来越多才好。
不几日,阎罗的泥像就塑好了,果真与他有八九分相似。
七王妃捐泥像一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人都好奇地跑去瞧,原本冷冷清清的阎王庙,一下子变得热闹了不少。
雨瑞瞧在眼里,喜在心里。
可不知为何,阎罗苍老的速度,却一点也未变慢。
那发丝不多时就白到了发梢,看得她既愁又急。
一日,经过后院时,偶然听几个丫鬟小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刑房关押的那疯女人,上个月还年轻无比,近日却突然变成了一个白发老妪……”
“竟有这等事?”
“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据说是因为府中有以吸食阳寿为生的妖物呢,再这么下去,定会将那疯女人的寿命全部吸光……”
“那她岂不就死了?”
“死了便死了,反正这么以来,也从没有人问起过她。”
“死了倒是事小,可万一她一命呜呼之后,妖物转而吸起了旁人的寿命,那可如何是好……”
听着这叽叽喳喳的议论,雨瑞好不恼火:“胡说八道什么,你们几个,今日都很闲吗?”
“雨瑞姐姐……”
几人立刻止住话头,讪讪看着她。
“该去哪去哪,要是再偷懒,当心我告诉王妃娘娘。”雨瑞训斥。
几个丫鬟纷纷点头,扫地的扫地,拂尘的拂尘,不敢再谈论方才之事。
雨瑞心里却有了一个疙瘩。
旁人或许不清不楚,她却晓得,这七王府里的确有妖。
那雪狐便是妖,跟在他身旁的小姑娘,说不定也是妖,还有王妃娘娘,曾嫁给阎罗为妻,即便不是妖,也绝非常人。
难道这一切,皆因雪狐和那小姑娘而起?
又或者,与王妃娘娘脱不了干系?
这念头就如一颗种子,在她心中扎了根,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