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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凯这个户部右侍郎刚被带下去休息,没多大一会,就有钦差侍卫前来汇报情况了。
毕竟正如刚才曾毅所说的那般,若是刘凯这个按察使差查案不利,那他就有理由怀疑刘凯这个按察使是否牵扯进了此案,而且,也是实实在在的理由。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曾毅其实一直都是不相信这个按察使刘凯的。
而这些个钦差侍卫,跟在刘凯的身边,自然是为了监视他的。
“大人,您命小的跟在刘大人身边保护刘大人……。”
那负责跟在刘凯身边盯梢的侍卫也是聪明,自然知道不能直接这么说,所以也是说他是在刘凯身边保护刘凯的。
“刘大人审问德安知府刘桂的时候,过程当中,一直都是在……,后来按察使刘大人威胁……。”
这侍卫也是简洁,把刘凯这个按察使审问案情时候的情况全都以最为简洁的方式给说了出来,其实,这也很简单,别看审问的时间长,可是其中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些问题反复的问过来问过去的,并没有什么用处。
这侍卫刚禀告完消息退下去,就有另外负责审问衙役的侍卫过来禀报消息了。
“认出来了?”
这次,没等这侍卫开口,而是曾毅先开口询问了,只要那告状的老者把那些个衙役给认出来,这个案子几乎也就定下来了。
“认出来了。”
那侍卫脸上也带着一丝的喜色,不过,旋即道:“只是,当时比较去衙役较多,这告状之人也年迈了,而且当时他也被殴打了,所以混乱之下,记不住所有殴打的衙役,只是认出了两个。”
“两个就足够了。”
曾毅点了点头,只有两个衙役,这也足够了,毕竟这就足以证明的确是这德安知府刘桂的案子了。
“继续说吧。”
曾毅开口,并没有在问,他关心的问题,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也就让这侍卫开始慢慢的说了。
侍卫点头,冲着曾毅拱手,道:“回大人,虽说那告状的老人只是认出了两个,可是,经提刑司的那两位官员审问,他们倒是招出了其他的衙役,总共有十一个衙役涉案。”
“这些衙役当日全都是在府衙内轮值,被他们的捕头王高召集了过去……。”
“只是,这些个被牵扯出来的捕头,有的承认,有的不承认,不过依着提刑司的那两位官员所言,他们早晚是要承认的。”
“毕竟承认的衙役们越多,日后他们的指认就越有力,剩下的几个衙役就算是想自己咬紧牙关不松口,可是在那么多衙役的指认下,他们不承认也是没有办法的。”
曾毅微微点头,这话到是不错,松口的人越多,这案子就越好处置,剩下的衙役们逐渐就也没了勇气了。
只不过,曾毅没有开口,继续往下听。
“只是,那捕头说,他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
后面的这些个消息,对曾毅而言,就十分熟悉了,不过也十分的矛盾,因为他听到了两种答案。
据按察使所说,知府刘桂不承认是他下的命令,一直都说是捕头王高自己惹下的祸端,下手太重了,没有分寸。
可如今这边捕头王高却是一口咬定了是刘桂下的命令。
甚至,就算是如今,在曾毅看来,到底是他们两个谁在说谎,哪怕是案子结束,估计也未必能够问出来的。
毕竟,这事情当时就他们两个人在场,而如今这种情况下,他们谁都不可能承认的,虽说这案子只要确定,他们两个肯定是死罪,承认与否不重要。
可问题是,一旦承认,那就是首恶,指不定还要牵连家人呢。
可若是不承认,哪怕是如此多的人命,也不至于牵连家人,毕竟这个朝代虽然有牵连族人的律法,可也不是什么罪名都会牵连族人,也不是随意就会牵连到族人的。
让这侍卫下去,曾毅靠在椅子上,眉头紧皱。
如今,案子的情况大致已经了结了,唯独有一点,那就是这个命令到底是知府刘桂下的,还是王高听错了,亦或者是他不知分手,把人打死了,所以过意……。
虽说王高和刘桂两人承认与否,这不重要,可是,对于曾毅而言,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奏朝廷,对他肯定是不好的。
“那些衙役。”
曾毅眉头紧皱,缓缓开口,轻声自语,他想到了一点,就是那些衙役。
只要审问那些衙役,看看这捕头王高一开始是怎么对他们说的,这就成了,若是一开始,捕头王高吩咐他们,直接把人给打死,那这事就是刘桂吩咐的了,是也是,不是还是,必须如此。
若是最开始的时候,王高只是吩咐殴打那些灾民,教训他们一顿,而后才改了话,那这事就要算在王高这个捕头的身上了。
并非是所有案子都能够彻底查清问明的,很多案子,都是查不清楚的,尤其是其中的一些细节,在多数案子当中,都是查不出来的。
但是,这些细节,只要不是非常重要的可以影响案子审断的,都不会被太过重视的。
就像是眼前这情况来看,无论王高是听错了亦或者擅作主张,亦或者真是奉命行事,他这人头,绝对是不能留在他脖子上了,所以,他必定是死罪。
而刘桂,身为知府,却如此对待百姓,哪怕这些个灾民没死,只是挨了一顿打,他这个知府也是跑不掉责罚的。
而如今这些个灾民死了,哪怕真是捕头王高的原因,可起因却仍旧是他这个知府,所以,他也是要死的,除非是朝中有重臣替他求情。
毕竟,如今虽然是法纪严明,可朝中官员盘根错节……若是那捕头王高真愿意把罪名全都背了,换一个说法,是他自己怕那些灾民在惹来麻烦,被知府大人训斥等等,然后……。
若是如此,那这知府刘桂,还真就能留住一条性命的,只是这官职肯定是要贬甚至罢官的。
但是,在曾毅心里,他是不想给刘桂这个知府留下什么转机的,他的行为,是曾毅最为厌恶甚至是不耻的。
当然,现在也并非单独是这一件事,德安府的赈灾情况,曾毅是了解过的,仅凭这赈灾不利,或者说是贪墨,曾毅就能定下这知府刘桂的死罪。
所以,在曾毅看来,这到底是谁开口非要打死那些个灾民的,这些不重要,因为他们的罪名原本就是要死的,只需要找个合理的借口,看把这个罪责安在谁的头上,这就足够了。
这到是不能怪曾毅无情或者说是有私心,而是办案不能真就那么直性子,若不然,真有可能一件案子都办不成的。
“来人。”
曾毅沉思了许久,高喝了一声。
“大人。”
在外面一直候着的王喜闻声赶紧跑了进来:“大人,什么事?”
“带人查抄了衙门,在查明这德安知府刘桂有无私宅,全部查抄。”
“既然灾民是先去武昌告赈灾不利,中饱私囊的,那就瞧一瞧,这知府到底贪了多少银子。”
“同时,顺便在去知县衙门去问一问情况。”
“大张旗鼓的去,宣扬出去,明白么?”
曾毅的意思很明显,他怕被人误会官官相护,到时候没有灾民来告状,所以,就先制造出声势来,让这些个灾民们看一看,他是否是官官相护,只有如此,才能给予这些灾民们信心。
若不然,只是贴出告示之类的,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
“是。”
王喜点了点头,笑着,道:“大人您放心吧,这事好办,小的肯定把这事给宣扬出去,让百姓们知道的。”
说完这话,王喜就拱手退下了。
“看看咱们谁的动作更快吧。”
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他其实现在已经有所猜测,怕是户部的这位右侍郎张阳,要牵扯进赈灾贪墨的案子了。
道理很简单,张阳这个户部右侍郎,可是一直都在德安府这边坐镇的,这种情况下,他难不成就不知道城内的情况?
而且,德安知府刘桂,敢在堂堂户部右侍郎赈灾钦差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做,这不是活腻了不成?
而且,他们的话,细细对比,在和曾毅微服私访打听来的消息所结合,疑点可就更多了。
但是,单凭查账,曾毅是不认为能查出什么的,所以,他才会想了另外一个法子。
王喜奉命抄家,没多大一会,张阳这个户部侍郎就急匆匆的过来找曾毅了。
“张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曾毅见到张侍郎,赶紧迎了上去:“您不是去歇息了么?”
“天色都这么晚了,您今个又在外面查看灾情,怎又跑来本官这里了。”
说完这话,曾毅满是不满的看着张阳,道:“张大人,您虽然是赈灾钦差,可是这年纪却不饶人啊。”
“您大病初愈,若是在这么操劳下去,身子骨怎会受得了?”
“若是您在这德安府倒下了,这赈灾的事情如何是好?”
曾毅这一番话说出来,让原本气冲冲过来的张阳的气势也减弱了几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也没和曾毅彻底撕破脸皮。
“曾大人,老夫来见你,是有要事。”
张阳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焦急之色:“你怎么派人查抄了知府衙门啊?”
“为何不能查抄?”
曾毅满脸疑惑的看着张阳,道:“刘桂之所以派人杀人灭口,那是因为那十几个灾民前去武昌告状,而所告之事,就是赈灾之事啊,此,大人您该知道的吧?”
张阳点了点头,这事他就算是想要推脱不知,也是不成的,毕竟有按察使在,怕是当初他将供状转交给提刑司的事情,早就告诉了曾毅。
这个时候否认,反倒是心里有鬼似得,所以张阳痛快的承认了:“不错,这事老夫的确知情,当时老夫身染重疾,而且此事涉及赈灾,老夫之前毕竟是在德安坐镇的,所以,不便插手此案,就交给了提刑司处置。”
“这事,老夫曾派人告知按察使,让他严加查问,这点曾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按察使刘凯即可,正好他也在此。”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心里却是大骂张阳老狐狸。
“张侍郎的话,下官自然是信的。”
“可是,也正因此下官才要派人查抄刘桂的知府衙门。”
“张大人,您想想,灾民们若是真的能吃饱,又何必前去告状?而且,那灾民本官也询问过了,自从赈灾开始……。”
“张大人,您是户部侍郎,位高权重,平日里见惯了这么多的钱粮,毕竟户部掌管天下钱粮,您眼界过,可是,一个小小的知府,他何曾见过这么多的钱粮,一时间有了贪念……。”
顿了顿,曾毅缓缓开口,道:“在说句不中听的话,张大人,您久居高位,对下面的事情,还是不大了解。”
“您坐镇德安府,而这知府刘桂定然在您面前表现的十分忠心爱民,不知下官说的可对否?”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张阳,等着他的回答。
“对。”
张阳深吸了口气,这个时候,他只能这么回答,若不然,他不认为刘桂忠心爱民,那他为何不小心的盯着点刘桂?
“正是如此啊。”
曾毅连连点头:“这刘桂借着张大人您的信任,打着您的旗号,胡作非为,您一时不查……。”
虽说曾毅这话是给张阳安上了一个识人不明的罪名,可是,这个罪名就算是曾毅不说,张阳也跑不掉的,毕竟他一直坐镇德安,如今刘桂出了事情,他岂能逃得掉所有干系?
“如今,只有查抄知府衙门,把刘桂贪墨来的钱粮全部查出来,用来赈灾,才能让刘桂打着张大人你旗号做的那些事情真相大白,只有如此,才能让张大人你的清白名声不至于被刘桂这个宵小之徒所污……。”
曾毅满脸真诚之色,似乎他这么做,全都是在为了张阳这个户部侍郎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