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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我这是,在哪里?”
阳光从窗外面洒进来,斑驳在少年白皙清秀的面庞上,觉得有些刺目了,张余生的脸不自觉皱成一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前朦胧的一切,让他呆立在原地。
“等一等,我不是进了两仪微尘大阵么?”
温馨的淡蓝色丝绸被单,不大像是冰冷的幻灭洞石府,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布置着一件件昂贵奢华的红木雕金摆设。
张余生依稀记得,自己十岁那年居住的厢房,大概就是这幅模样。
想到那个时候,张余生突然有些怀念起来。
那时,父亲尚未离逝,张家还未彻底落魄,张家依旧是余威尚存的荆楚第一家,而自己,也还是个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能够终日不思进取,沉浸在书卷之内的小少爷。
直到不久后父母双双离逝,自己在经历了周遭无数的唾弃与欺凌,给现实的残忍欺凌得再也抬不起头来,那时,张余生才终于决心站出来,打开斗转星移,改变张家的命运。
只是到那时,一切早已为时以晚。张家家徒四壁的落魄、门人一个个相继离去、许家的退婚、许依笙与自己被毁掉的一生,早已注定会发生。
“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张余生这么想着,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这世上又哪里有后悔药吃?
张余生站起身,想要查看一番周遭的环境,他这一侧身,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床边衣柜侧开的镜子里。
一瞬间,张余生就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般,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镜子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怪物,只是张余生那张微微苍白的脸上,少了几分岁月磨砺带来的沧桑坚韧,多了几分稚嫩的清秀。
张余生依稀自己,十岁那年的自己,大概就是长这幅模样的。
不觉间,张余生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湿透,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静,冷静下来!”张余生疯狂的压制住胸前不断加速的心跳。
一个荒唐的猜测,在他心里慢慢成型。
难不成,这两仪微尘大阵竟是穿梭了时间,让自己回到了六年之前?
两仪微尘大阵乃是上古洪荒时期道门最强大的幻阵,在这之中,发生一切诡异,的确也都不足为奇。
张余生猛地想起来什么,把手一伸,尝试着默运起斗转星移,星辰之力立刻流转遍他的全身,强大的灵魂之力下,他的意识也随之清晰无比,并不像是被幻阵控制住后的模样。
这一下,他更加不确定了。
自己的法力尚处于最巅峰的实力,但此刻,他确的的确确顶着一副十岁的身体。
强烈的真实感传来,让他完全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张余生一把跳下床,深吸了一口气,踌躇许久,才往推开厢房大门。
庭院里,一名身姿窈窕美貌少妇正笑着朝这边走来,望向张余生的目光里满是宠溺:“余生,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曾经在无数个独守张家老宅的孤独夜里,年幼的张余生在遭受了周遭的欺凌与嘲讽后,沉沉进入在梦乡时,幻想着能再次见上母亲一面。
即使他早有心理准备,但蓦然重新看见那熟悉而慈祥的面容,张余生发现自己依然难以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似的,眼眶还没说话就湿了。
幼时的张余生,曾经无数在快要放弃的时候,想着自己死后,会不会去到与父亲母亲同一个世界。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竟然真的实现了!
娘,余生好孤单,即使这世界人来人往,即使余生一步步走向了修仙界的最高处,但这些年来,余生依旧觉得好孤单!
张家没有一个人了,依笙也不要余生了,余生孤身一人走到现在,真的好累!
张余生强忍住不去抱着苏柔痛哭一场,心中有无数话想要脱口而出,但他担心苏柔看出异样,只有心虚的侧过头,背对着苏柔,支支吾吾道:“昨晚没有看书,便睡得早了些。”
苏柔失笑摇头,宠溺了揉了揉张余生的小脑袋,那温馨的触感,让张余生眼泪险些就要决堤。
好在苏柔没有察觉到张余生的异样,仍旧微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许连城伯伯和依笙都来家里拜访了,我可记得你前些日子还在碎碎念着好久没见到依笙了呢。”
“依笙?”想起幼时许依笙那清纯无邪的面容,张余生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悸动,点了点头,拔腿便朝客厅狂奔而去。
奔跑过熟悉的院落,穿过一个个记忆中的走廊,望见越来越近的客厅,张余生脸色潮红,一步便跨了进去。
客厅内阳光明媚,淡黄色晨曦透过树枝撒下,映亮那张动人心魄的俏脸,熟悉而又陌生。这一刻,张余生心底似乎有什么早已远去的情愫,被兀然触动了。
“余生哥哥!”许依笙见到张余生,小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不顾张星海和许连城在旁,一把扑了过来,又笑又闹道:“余生哥哥,依笙好想你呀!”
岁月的光阴,带走了许多东西,但回到过去,一切,却是如此温馨而美好。
但即使是内心早已因为许家而伤痕累累的张余生,在瞥见许依笙的那一刻,也忍不住为她青涩纯真的笑容所打动。
“如果一直能这样下去,就好了!”
张余生忽然有种冲动,管他什么两仪微尘大阵,管他是真是假,即使这一切都是幻觉,若是能在幻觉中重新改写自己这一生,又有什么不好?
他凝望着许依笙稚嫩而纯真的小脸,心头那难以抑制的悸动不断告诉着他,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
耳畔,又传来许连城大笑的声音:“星海兄,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两家婚约的事情,今天咱们就趁着两个小家伙都在,就这样定下了如何?你可不能因为自己突破了‘炼神返虚’境界,就想要爽约啊!”
听到许连城这一句不经意的感叹,张余生只觉得浑身大震,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父亲。
要知道,当年自己父亲正是因为迟迟无法突破到炼神返虚境界,才到最后寿元耗尽,遗憾逝去,导致了之后一连串悲剧的发生,就连母亲,也因此在之后的半年里心力交瘁,悲伤过度而离去。而如今,自己父亲,竟然突破了炼神返虚境界,达到了如同天玄真人那般上古七大派掌门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