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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三在墨轲怀里晕了过去,肩头一片血肉模糊,墨轲看得目眦欲裂!那肩头处黑气缭绕,连带着她的脸色也变得灰败,墨轲正要将人带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缓缓伸出,随即那清越的声音如泉水般在身边响起:“山鬼之精可同化万物,她体内山精之气若不除,则将化为山鬼
,即便身死,魂魄也永不入轮回。”
那手掌落在凤三肩头,一道乳白色的纯净灵气如水一般洗涤着那缕黑气,不过片刻,那些在凤三伤口处流窜的黑气便被驱散干净,她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墨轲不认识这人,更看不透这人深浅,但他能出手相救凤三,想来是友非敌。
墨轲匆匆说了句多谢,便抱着凤三正欲离去,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刷的冲出来,直接掠向他怀里的凤三,看那样子分是想抢人。
墨轲带着凤三闪电般退出数米远,那黑影周遭黑雾起伏不定,笔直的冲来,似是嫌墨轲碍事,直接就要痛下杀手。徐天冲过来,但还没到近前,一道白色的身影便拦下了那道黑影。
然后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这片空间,不知所踪。
徐天怔忡间,一个恶鬼嘶吼着冲过来,他一剑劈过去,那东西顿时烟消云散……
……
凤家一役,因有墨轲带人适时赶到,尽诛万鬼。然而凤家族长凤流云不知所踪,杳无音讯。
被袭击过后的凤家一片狼藉,唯有凤家祠堂完好无损。
老管家带着人回来时,望着凤宅残骸断壁,一时间老泪纵横。他来到祠堂,本想将凤家先人的牌位带走,一行人到了祠堂前,却看到一人坐在石阶上,伏魔剑上犹带干涸的血流,迎风而立。
许多人凤家人一看到这人,齐齐失色,纷纷拔剑向上,却无一人妄动。
老管家看着似睡着了一般倚在祠堂门口的凤三,抬手压下愤怒的凤家人,上前两步,冷漠的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声音,凤三缓缓抬眸,那眼睛里早没了老管家所熟悉地轻浮与嘲讽,木然的没有什么感情。
她声音沙哑的道:“等你们。”
众人顿时警惕起来,老管家道:“等我们做什么?”
凤三指了指身后:“等你们把里面的东西移走。”
老管家没再说话,招呼着人将祠堂里的先人牌位移往凤家别苑。整个过程,凤三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神望着前方虚无,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她穿着薄薄的衣服,脸色苍白如纸,一直等到祠堂搬空了,其余的凤家人都走了,老管家来到她身边,那皱纹如壑的脸上,满是恨与怒。
“你怎么不早死?”他狠的咬牙切齿,“你要是早死了,老爷不会因为操劳过度弄垮了身体,二小姐也不会英年早逝,大少爷不会无不所踪……你说你为什么没有早点死?你就是个祸害!”
凤三一脸无动于衷,无论他说什么,她只是那么坐着,像听不见一般。
老管家见她不说话,他恨极了这个人,愤怒的抬起手掌,颤抖着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他怒道:“你给我滚!你没有资格待在这里!滚!”
凤三睫毛轻颤,一滴眼泪落下来。
她道:“我不滚,这是我家,我凭什么滚。”
“凤家从来没有承认过你,你从来都不是凤家人!没有人承认你是凤家人!”
“凤流云承认了!”凤三缓缓撑起身,她指着自己脚下,掷地有声的道:“凤流云承认过,就在这里,他亲口承认过我是凤家人!”
老管家吼的声嘶力竭:“可是你没有同意,你没有走进过这间祠堂,没有在凤家的列祖列宗磕头认祖,你的名字从来没有出现在凤家族谱之上……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是你家?”
“我……”凤三死死咬着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只要和凤家没有关系,凤家就不会因为自己而被扯进这漩涡之中,她想当然的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只要远离凤家,就能让凤家远离事非。
如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当初她一定会随同凤流云走进这间祠堂,堂堂正正的做一个凤家人。
老管家道:“凤三,就当我求你,别再这儿了行吗?这凤家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天涯海角,你想去就去哪里,只要别在凤家,别再给凤家带来灾难了,好吗?”
他颤抖着跪下来,几乎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匍匐在凤三面前,弯下了那佝偻的老躯。
凤三几乎站立不稳,她的手死死握住门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死死盯着老管家,说了一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话。
老管家哽咽道:“求你了,走吧,离开凤家。”
轻轻的风声吹过凤家废墟,如同谁的哭声,哀怨泣诉,低低回荡。
凤三身倚门框,低垂着头,静静望着面前身躯颤抖的老人,良久,她道:“好。”
老管身身体一颤,哑声道:“谢谢您。”
“不必。”凤三下颌绷紧,死死抿着唇,捡起地上的伏魔剑,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埋外走去。
直到四周除了风再无一丝声息,老管家颤巍巍的起身,脸上早已经老泪纵横。他望着凤三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般轻声开口:“凤家护不住你啊……三小姐。”
老管家黯然离去,走出凤家时,他回头望着一片废墟的凤家,浑浊眼中泪湿了视线。
如果不是凤流云早料到凤家会有这一天,早早将凤家族人安顿好,也许凤家早已经被灭族。可纵然如此,存活下来的族人并没有感到幸运,因为凤家没了。
凤流云一天不回来,凤家便一日无主,一个没有族长苟且偷安的家族,不过如丧家之犬苟延残喘而已。
老管家离开了凤家,四周又静了下来。
惟余风声依旧。
……
徐天一觉醒来,床上的凤三却不所知踪。
他找到她时,她正坐在距离凤家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山坡光瘠,零零散长着几株枯草,伏魔剑被她插在身边的一块石头裂缝里,她随意的坐在一株小儿手臂粗的树下,静静地眺望着凤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