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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坪位于曲家堰西北方,是一片地域广袤辽阔的高位滩涂,隔着波涛滚滚的沧澜河与淮西省遥相对望。
近几年以来,本地县政府数次组织招标,但因经济落后、地处偏远,始终没有开发商愿意接手。
上午八点,刚刚下过一场透雨,晴空如洗,微风清凉。
从西山坪北面的山路上,缓缓驶来一长列车队,穿过道路两旁金黄色的麦田,宛若一条蜿蜒的钢铁长龙。
端坐在商务轿车后排的林宇缓缓睁开了双目,偏头看向了窗外。
身旁的魏玲玲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出去,精致的俏脸流露出些许疑惑:“怎么了?”
林宇淡淡的道:“水声。”
还没待魏玲玲开口,前排副驾驶位上的曲大宝便拍着巴掌哈哈大笑,不失时机的阿谀奉承:“仙师听识敏锐,神通广大,佩服佩服!”
“沧澜河流经西山坪这块地方,河道陡然狭窄,水声隆隆,蔚为壮观啊。”他扭过身,竖起了大拇指,“可咱们这距离沧澜河还有好远的路呢,仙师就先一步听到了动静,了不得!了不得!”
以林宇这般身份地位,讨好巴结的话听了太多,早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他对此毫不理会,双眼依旧是一眨不眨盯住车窗外,目光微微闪烁。
西山坪是一片面积辽阔、杂草丛生的荒地,纵然所处位置偏僻荒凉,但却还远不至于与世隔绝。更何况这块地还紧挨着昼夜奔流不息的沧澜河,没完没了的喧嚣,时刻也不得安宁。
葛宏所言的打算借天岚宗威名,在此开立山门,纯属放屁。
林宇两世为人,心思精明,对此早就心中有数。他之所以无比宽厚的放那老东西离开,就是想瞧瞧对方能搞出什么花样儿来。
此时此地,除了身旁四肢发达、心大无脑的魏玲玲,他任何人都不相信。
诸如曲大宝、曲井延父子这般有奶便是娘的主儿,真要说起反叛,变脸会比翻书还快...
可信任如何?不信任又能如何?
人心本就不可衡量深浅,林宇更没有那份考较人性的闲工夫。他手执生杀剑,如遇违逆之徒,抬手砍了便是。
但他纵然是睥睨天下、登临武道之巅的无敌强者,却也绝对想象不出,今天将会在这里遇到什么...
那是一场纵横两千余年,穿越亘古、绵延到永恒的孽缘。
而坐在副驾驶位上、满面谦恭谨慎的曲大宝,以及后方那辆车上、正随着音乐节奏得意洋洋打拍子的曲井延,也浑然没能意识到,前方那波涛汹涌的沧澜河,竟然会成为他们父子的葬身之地!
水流声越来越大,好似战鼓般隆隆作响,直至一条苍茫大河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快看快看!”魏玲玲有点儿兴奋,扯住林宇的胳膊,对着窗外指指戳戳,“老板,就是那个位置!”
林宇被吵得头疼,很想一巴掌将她拍晕过去。但考虑到人家姑娘这些日子也不容易,东奔西跑吃苦受委屈,也就惺惺作罢了。
越野车碾过齐腰高的杂草,翻越荒地,缓缓停下来了。
曲大宝率先跳下去,恭恭敬敬的伸手打开车门:“仙师,请,请。”
他儿子曲井延带着二三十名西装保镖,分列两旁,同样是低眉顺眼的躬身相迎。
没有了葛宏做靠山,他们面对威名赫赫的江南巨擘,就好像一群浇了透心凉的鸡,再也猖狂不起来了。
林宇下了车,举目远眺,不禁心生浩然慷慨。
沧澜河由此地进入江南省境内,滚滚向东不复还,宛若生命流逝永不停歇。河面足有数里宽,站在这边,但见得波涛万顷,气象苍茫。半空中云雾翻腾,一眼望不到对面的堤岸。
魏玲玲盈盈站于身侧,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玉手冲着不远外的一片残垣瓦砾指了指:“听本地的老人讲,那边就是以前的龙王庙旧址,年久失修,又赶上十多年前大暴雨,被冲塌了。”
“过去看看。”林宇这样说着,竟然主动捏住了她柔软的手。
女孩子的纤纤玉手柔若无骨,素指修长,掌心带着一点儿经年累月勤苦训练留下的茧子。
魏玲玲俏脸蓦地泛起些许红晕,羞涩的低垂小脑袋,偷偷瞄着年轻人那张清秀淡然的侧脸。这平日里无法无天、豪爽干练的大姐头,转瞬间就变成了羞答答的邻家小姑娘,展露出了远别与往日的妩媚风情。
她心下觉得奇怪莫名,却也不挣扎,乖乖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往前走。
陡然,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林宇通过两人拉扯在一起的手,偷偷递给她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通体圆润、温暖光滑的玉佩,其上以符文加持,凝成法阵,可挡化境强者全力一击。
魏玲玲瞬间醒悟了什么,抬起俏脸,眸底满是错愕。
“保护好自己,今天...有古怪。”林宇面无表情的低低说着,抽回了手。
“嗯。”魏玲玲心领神会,眼角余光偷偷瞄着跟随在两人身后的曲家众人,不着痕迹的点了点下巴,攥住那枚玉佩揣进了大衣口袋。
她站在龙王庙的旧址上,嗓音悦耳动听:“就是这里。”
说话间,她又狠狠瞪了曲大宝、曲井延父子一眼,补充道:“我也是在这地方挨了揍,还被扣了车。”
曲大宝等人干搓着手,嘿嘿讪笑:“误会,一场误会,都怪那姓葛的老东西蛊惑人心,我们也是受了蒙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林宇没说什么,缓缓闭上双目,神识宛若潮水,铺天盖地蔓延开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了足足有数分钟,他才紧皱着眉,重新睁开了眼。
魏玲玲抻着小脑袋,忙不迭的问:“怎么样?”
“在这里等我。”林宇沉声道,独自往前走。
他穿过交错丛生的杂草,距离堤岸外的滔滔江水还有三十余米距离,猛地停下了脚步。
下一瞬,他陡然将脚往地面一跺,冰凉的嗓音宛若闷雷般炸响:
“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