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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煜什么也没说, 眼底凝墨, 双眉蹙起,手不知不觉已经握成拳,跑上楼, 推开软软的屋子,只盼着软软是在和自己玩捉迷藏。
可是,没有,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只有大开的窗子,从外边涌进风来,褚煜觉得, 夏夜的热风怎么这么冷啊。
褚煜跌坐在凳子上,一股浓重的后悔涌上心头,为什么自己不带着她,明知道这里有不知名的危险, 还让她一个人在客栈待着。
软软, 怎么这么不乖, 又跑去哪里玩了?别吓我,我胆子小……
方城等人进来的时候, 就看见褚煜手握成拳,手上青筋暴起, 脸上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阴霾。
哪怕这两日听到霖安村的事情, 褚煜会时不时露出阴郁的神色, 可是像现在这样要毁天灭地的太子,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小顺子从来都知道郡主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可是如今确确实实瞧着,还是让人震撼,小顺子觉得自己的脑袋要搬家了,毕竟郡主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绑了。
“主子,这是他们留下的条子。”再怕,小顺子还是颤着腿上前去把那些人放在屋子的东西递上去。
褚煜转过头来,一把抓过,其余人才看到一向无所不能的殿下眼眶发红,眼底悲伤到不能自已。
“三日后,镇祠堂,以命换命”
显然幕后之人要等不及了,才把软软绑了,褚煜紧握拳头,回过神来,条子已经皱巴巴的不能见人了。
呵……三日,我怎么等的了,三个时辰都受不了,软软生死未卜,褚煜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要说之前褚煜还不明白那些人想干嘛,现在倒是明白了,看来是想要南褚太子的命啊。
绑了软软,让褚煜一人去,自然就是想要褚煜的命,不然还能做什么交易不成,既然敢绑软软,就会知道,一旦落到了褚煜手里,就不可能活着。
褚煜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软软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自己一直捧在手心上的小姑娘,就因为自己的大意,落入虎口。
褚煜知道,既然让自己自己去换,那自然不会杀了软软,可是褚煜根本不敢想象,留着命还不简单,褚煜就怕他们会对软软动刑。
小丫头胆子这么小,要是吓着了她怎么办,自己心尖尖儿的人,就这样被他们绑了,褚煜发誓,待救出软软,必将他们挫骨扬灰!
想必他们也知道,安楚郡主是南褚太子殿下的心肝,才会把主意打到软软身上,量褚煜会因为软软,不敢妄动。
看来是因为今晚上褚煜去柳县令府里,逼的他们狗急跳墙了,不得不提前行动,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褚煜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只是双眸墨红,尤如恶鬼出世。
“方城,带着人察看四周可疑的地方,尽快查出软软的位置,冯瑞去一趟齐州巡抚府,让他派人增援。”
一味自责是没有用的,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软软的位置,把软软救出来,倒是想看看谁能把软软从自己手上抢走。
“是。”方城冯瑞两步并一步,快速的下去准备吩咐,郡主不见了,方城等人也很担忧。
屋子就褚煜坐着,小顺子靠门站着,看见褚煜起身,察看了一下四周,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小顺子,和孤说一下当时的情况。”既然身份已经被识破了,再装了没意思了,不如大大方方的,也让那个人的底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会有人忌惮些。
“是,当时奴才守在屋外,其余人都在客栈四周,郡主说想吃冰糖炖雪梨,奴才就下去吩咐,只是端着回来的时候,一直敲门没应,奴才打开门郡主就不见了,字条是留在桌子上的。”小顺子详细的回忆了一下,现在能有一点用处的东西他都不能忘记。
“看来客栈有他们的人,不然不会你一离开他们就进来了。”
褚煜站在透进风的窗前,往外瞧了瞧,客栈较高,下面都是参差不齐的房屋。
看来是从窗户出去的,不然客栈下面有自己的人,不会没发现,那应该就是扛着软软出去的。
褚煜又凑到窗户前去仔细瞧了瞧,想看看有没有刮到衣裳,或者有脚印什么的。
没有,窗子很干净,没什么东西,只是……褚煜眯起眼睛……
是一颗豆子,下午软软说好吃的黄豆,遗留了一颗在窗台上。
褚煜捏紧豆子,转身下楼,小顺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追上了褚煜。
“方城,从窗户那边找的去,软软身上应该带着这样的豆子,仔细看看。”褚煜这个时候就像捏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捏着黄豆。
应该是昨晚上软软扎香囊口子的时候,褚煜拿出了那把小刀,软软可能没扎紧就放开了,所以黄豆从香囊里掉了下来。
他们从窗户进来的,自然就是扛着软软走的,那肯定就有豆子掉一路,昨晚上褚煜还觉得豆子一般,现在觉得美好极了。
“好,属下这就去。”
有这个东西,找起来自然就更方便了,只是现在天黑了,要看清楚这个豆子太难了,打着火在黑夜里找也惹人注意。
方城几人只得回来和褚煜明说,目标太小了,再精的眼睛也难看到。
无奈,褚煜只得忍着,让方城几人去睡了,明天一早起来再看看情况。
褚煜一人坐在软软的屋子里,感受着不多的气息,想着现在软软会在哪里,有没有人会欺负她……
越想,褚煜就越难受,可是却忍不住要想,真的就是自我折磨。
此时此刻,褚煜才知道,软软比自己认为的还要重要,重要的缺一时一刻都不行。
明日就要开始奔波了,褚煜不得不休息,不能软软没找到自己先倒下了,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昏昏沉沉之间,倒也睡着了。
软软睁开眼睛,周围都是黑乎乎的,摸了摸肿起来的后脑勺,嘶牙咧嘴,软软记得自己在房间里看话本子,然后后脑勺一疼,自己就没感觉了。
现在看来,自己是被人打晕了关了起来,到底是谁呢?居然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撸走了。
软软闭起眼睛,复又睁开眼睛,几次后,慢慢的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动了动自己的手和脚,还好,不疼,也没被绑着,摸了一下袖子里面的小刀,还在,幸好。
软软缓缓的站起来,被关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屋子,地上都是茅草,三面是土墙,一面是铁栅栏,有点像牢房。
铁栅栏那边有点点星火,软软轻轻的靠近栅栏,尽量不发出声音,她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铁栅栏外面有许多“牢房”,里面好像还有很多人,有些远,又暗,软软也看不大清楚。
这个时候,有人的脚步声靠近,软软连忙趴回一开始的地方,装作没有醒的样子。
“这么还没醒,不会是打死了吧?说了让你下手轻点……”
“死不了,谁他娘的知道她这么弱,不过也是,毕竟是娇生惯养的郡主。”
“那是,要是……不然我也会和她一样的,该死的南褚。”一人声音气愤,话说一半留一半。
“马上了,等我们杀了他们,就拿他们祭我们的旗……”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后面的话软软没有听见。
软软趴着,大气都不敢出,听着他们闲聊的话,咬紧了嘴唇,真的会死了吗?
他们提到了南褚,他们到底是谁?明明知道自己的郡主,还敢明目张胆的绑架自己,还扬言要杀了自己。
软软突然觉得好无力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也不知道太子哥哥会不会找到自己。
她想要太子哥哥早点找到自己,可又怕,怕太子哥哥来了,他们会把太子哥哥一起杀了。
太子哥哥,你在哪里,软软好怕……
*****
“秋兰……”大半夜的,皇后突然辗转反侧睡不着,只好起身,喊了秋兰掌灯。
“娘娘,怎么了?可是渴了?”秋兰睡在外间榻上,听到喊声,迅速清醒,点了两盏灯。
“煜儿那有消息吗?”皇后抓着秋兰的手问道。
“娘娘,睡前您才问了,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消息呢?”秋兰摇摇头,自从殿下和郡主离开以后,皇后就经常询问两人的消息。
“本宫心里老是难受的紧,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唉……怎么还没个消息啊……都走了快一个月了……”皇后撑着秋兰的手站起来,走了几步。
“娘娘是思虑过多了,殿下定然会平安回来的,娘娘最近就没休息好,再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皇后搬进佛堂也有一个月了,每日吃斋念佛,晚间就寝也老是被噩梦惊醒,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睛下面青了一大片,一个月就好像老了十岁。
“唉,煜儿软软不在,本宫怎么能睡的好,每日都怕他们过的不好,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皇后坐到凳子上,叹气道。
“娘娘您这样,待殿下回来也是会心疼的,得怪奴婢不尽心照顾您了。”
秋兰给皇后倒了一杯热茶,虽然是夏日了,但是炉上还是煨着热茶。
“就是要他心疼一下,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不知道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母后,待他回来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皇后嘴上说着狠话,可若是真的回来了,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教训”。
秋兰哄着皇后,喝了杯茶就去睡了,再不睡就该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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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好疼……好黑啊,我好怕,你快点来救我……”
褚煜猛的睁眼,满额头都是冷汗,梦里的一幕幕又清晰在眼前,软软……褚煜梦见他们打了软软,软软身上都是血。
褚煜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情,平复了一下跳的极快的心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褚煜感觉自己要被吓死了。
平日里护的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满身是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褚煜现在只能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情。
褚煜抬腿下了地,推开窗户,天隐隐有了鱼肚白,差不多该起了,软软,等着我,我会找到你的。
褚煜穿好衣裳,开门出了屋子,方城几人就在隔壁屋子,听见褚煜屋子有动静,也立马起身了。
“下去吃早饭吧,待会儿开始行动。”褚煜看着几人,脸色比昨天更加难看。
几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刻也不敢耽误,吃了早饭,就去找那颗‘豆子’了。
褚煜站在软软屋子的窗户前,看着几人在找一颗小小的豆子,这几日下了雨,断断续续的雨还挺大,直到昨天下午才真正的停了。
不过昨天去霖安镇的时候却是没有下雨的,软软那时候还感叹老天爷突然给了个好脸色呢。
想到软软,褚煜的神情又不大好,软软总是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褚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主子,找到了!”方城向褚煜招了招手,找到了两颗,差不多能确定那人去的方向。
褚煜直接从窗户运轻功到了方城面前,看着两颗豆子的方向,褚煜不能确定,只吩咐继续找。
褚煜一开始想的是,如果他们只在霖安村做这些事情,那他们的老巢应该在霖安村,可是他们却没有把地点选在霖安村。
看这豆子的方向,应该也不是霖安村,一时之间,褚煜倒是想不到他们到底会藏在哪里了。
直到下午,方城几人才回到客栈,“主子,只找到这些,后面属下就没找到了。”
方城把豆子放在茶杯里,顺便把一张佘县地图放到褚煜面前,画了方才之前寻豆子的路线。
褚煜看过去,路线出了佘县便断了,没了踪迹,在找不到豆子的前面有路口,可以去很多个镇,霖安镇是其中一个,可是褚煜不能确定就是去霖安镇,万一声东击西可如何是好。
褚煜一时也没了头绪,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大街上,今日不是圩日,街上没什么人,难得看见一个拉着板车的车夫经过,看见他走的很慢,应该是东西比较重,感觉压的地面都陷下去了些。
压……对了,压过……
“方城,带人去看看这条路上哪里有马车的轮子印,豆子没了,肯定就是上了马车,昨天下了雨,路面是湿的,这样的泥路走过肯定留着印子。”
像佘县这个地方,也没几家用的起马车了,昨晚上到现在,印子应该还没有消失。
“今天不是圩日,赶集的人少,经过的人就更少了,仔细找找。”
“是,属下这就去。”本以为没了线索了方城,没想到褚煜还能想到这个法子,一时之间敬佩之情暴涨。
想到又解决了一个问题,褚煜的眉头稍微松了些,暗暗想着,软软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经过几人的探查,最后结果还是指向了霖安村,褚煜想过但是不敢确定,现在能确定了,就该去踩点了。
踩点这个东西,自然要晚上去最好,所以下午褚煜也只能忍着,准备去柳县令府邸再仔细商量一下事情。
没想到褚煜还没出门,齐州巡抚刚好就到了客栈,褚煜本是让人去请齐州巡抚,没想到自己来了,来了也好。
巡抚也是固定时间要上京述职的,自然是认识褚煜,进来客栈,看见褚煜便要行礼,褚煜拦了下来,这里这么多人,不太方便,“楼上。”话落,褚煜转身上楼。
进了屋,关上门,褚煜坐下,巡抚跪地行礼道,“齐州巡抚楼青书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楼巡抚免礼,坐。”
“谢殿下。”
楼巡抚抖着腿坐在褚煜对面,小顺子倒了茶。
“楼巡抚怎么来了?孤是吩咐人请巡抚援助些人手,没想到巡抚亲自过来了。”褚煜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殿下不曾说来了齐州,微臣有失远迎,已然是罪过,不敢托大。”
楼巡抚怎么敢不来,太子殿下问你借人手,难道你就真的只借几个人,明明知道太子殿下来了自己的辖区,居然不来见见,怕是嫌弃官帽戴太久了。
并且在自己的辖区,安楚郡主居然被贼人绑了,若再不好好讨好太子殿下,脑袋都要搬家了。
“楼巡抚倒是敬业,只是在你的辖区发生这样的事情……”
“微臣有罪,罪该万死,没有管好辖区,待救出安楚郡主以后,微臣自当上京请罪。”
听着褚煜说了一半的话,自然明白剩下的一半想说什么,楼巡抚连忙跪下,表明忠心。
“哎,巡抚不必如此多礼,孤也知道,要管理这么大的地方,也着实不易,只要安楚郡主平安回京,那你自然也就可以功过相抵,什么事情都没有。”
褚煜笑着需扶了楼巡抚一把,胆子小成这样,是怎么坐上巡抚的位置的。
这还真的不怪人家胆子小,褚煜现在本来脸色就不好看,要知道安楚郡主的地位,要是安楚郡主有一个万一,楼巡抚自然会被发落,关乎性命的事情,哪个胆子也大不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