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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啊……”银发吸血鬼淡淡的回了一句, 单手插兜, 垂眸望着不远处浑身是血的少年。
星子璀璨，月色冰凉, 空气中无声涌动着血液的腥甜气息, 这对任何吸血鬼来说都是一场极其美妙的嗅觉盛宴。
覃灰默然了一瞬，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只得沉声道：“这边的事情我已经联系了人类血猎，他们会过来接手后续工作，以及我已经为您联系好了具有A型血的客人，我们现在……”
“大人？”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应的覃灰将视线从手中的记事本移开，疑惑的望向银发吸血鬼。
沈沉微微顿了顿, 缓缓转过身，逆着皎洁的月光轻声道：“那走吧。”
闵聿颤了颤眼睫，过长的刘海散在额前，从而投落下一层阴影，他伸出沾血的手轻轻扯住了对方的衣角，哑着声音道：“大人，您需要食物的话，我也可以……”
听此, 沈沉侧了侧脸，感受到了从衣角传来的拉扯力, 无比微弱。
“……我愿意, 做您的血奴。”闵聿仰视着男人, 所有黑暗负面的情绪，皆被尽数隐藏在那双流露出乞求和不安的眼睛里。
“覃灰，把他带回去。”沈沉吩咐道，然后直接迈开步子抬脚向前走去，声音清清冷冷的，道：“那边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是。”覃灰面瘫着脸应道，又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跟了大人将近有一百五十年，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数不胜数，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是被大人救下的人类自己请求被带回去，大人定会一概同意。
但是带回去后沈沉却根本不把他们当食物，甚至给这些人类安排了住处和工作，其余的便再也不过问了。
可以说，他的大人是高级血族界独树一帜的奇葩。
闵聿怔愣的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颀长背影，根本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
“也算你运气好。”覃灰又给人类血猎那边发了条消息，再次说明了一下事态发展，而后，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少年，将冰凉的手轻轻放在对方的发顶，“跟我来吧。”
下一瞬，偌大的深巷中便空无一人。
……
沈沉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修长的双腿上下叠起，右手臂轻搭着椅背，仰着头望着满天繁星，暗红色的瞳仁中浮现出不明的情绪。
今天是6月28日，算起来刚好是他来到这个记忆空间的第二百三十二年。
尽管已经待了这么久，沈沉过去的记忆却丝毫没有消退的样子，每一帧每一幕都无比清晰鲜活，而他在上个兽世空间里跟白荆刚说完要去下个记忆空间后，在一睁眼他便来到这儿了。
之后，他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接受了自己变成了一位力量极其强大的吸血鬼贵族，更是无比艰难的跨过吸血的这道坎儿，便开始寻找这个空间里的记忆本体了。
他本以为这个空间的记忆本体也跟前三个没什么区别，要么是他身边的人，要么很快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完成生命大和谐后就可以真真正正的了却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然后，他便在这里滞留了二百多年……
而颈间的玉珠似乎彻底死了，没有任何动静，起初他以为覃灰会是白荆的记忆本体，但经过后面的相处发现并不是。
既然覃灰不是，沈沉便又将目光放到了其他人身上，但救下了那么多人类，又认识了诸多其他吸血鬼，却根本一无所获。
可以说是非常糟心了。
沈沉垂眸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后将水瓶子准确无误的投到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嘴里独属于血液的甜美味道顿时被冲散了许多。
这个记忆空间可以说是很奇怪，虽然跟他所在的21世纪现世基本差不多，但却是人类和吸血鬼并存，共同相处。
吸血鬼的食物只能是人类的鲜血，大多数吸血鬼都会通过一款由人类和血族高层共同研发的应用软件，由此来联系自愿献血的人类。
血族会给人类金钱或是其他等价的东西，而人类则会给血族鲜血，就是如此简单的交易关系。
就比如说，他刚刚才饮用完覃灰给他联系的十八岁少女的鲜血，而代价则是给那少女买一颗顶级的红宝石，其实说到底，代价也不过是人类开出的条件罢了。
而大多数吸血鬼都会遵循与人类和平共处的方式生活，但仍然有部分中低级吸血鬼却根本不遵循，私底下照样擅自猎杀人类，被抓到后只有死路一条。
沈沉找了那么多年，从小鲜肉成功熬成老腊肉，却仍对本空间里的记忆本体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个字烦，两个字神烦。
此时，微凉的晚风携带着玫瑰花的馥郁清香拂过银白色的发梢，容貌苍白俊美的吸血鬼就这么安静的坐在椅子思考人生思考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放在衣兜里手机震动起来，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该回去了。
“喂？”沈沉接了电话。
“大人，您今晚回来吗？”覃灰问道。
“嗯。”
“是这样的，您之前让我带回来的那只人类幼崽吵着闹着要见您，而且……”
听此，沈沉微微挑了下眉，淡淡道：“为什么会吵着闹着要见我？”
对面沉默了片刻并未言语，然后沈沉迈开步子又接着道：“把他直接交给奚薇不就行了，作为半人半吸血鬼的她会将这些人类幼崽安排的很好。”
这可真是奇了，他曾经救下的那些人类，当天被带回去不害怕的，又想要见他的不是没有，但年龄这么小这么迫切的却还是第一个。
覃灰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的望着缩在角落里少年，与对方那双阴郁冷漠的眼对视着 ，而后，他一板一眼的回道：“问题是，那个少年，我们现在谁都近不了身。”
沈沉脚步一顿，眉头轻轻一皱：“什么意思？”
覃灰望着窗外那轮圆月，声音中竟透露出凝重，他道：“具体情况我暂时也不清楚，这少年，似乎有些不对劲。”
“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
玫瑰别墅区。
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蔓延至暗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又缓缓柔和了所有物体的轮廓。
覃灰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冰冷的扫了一眼闵聿，而对方不闪不躲，亦直勾勾的看了回去。
一人一吸血鬼就这么对视了片刻，半晌，闵聿瞳仁黑黑沉沉的，苍白干裂的双唇轻启，他哑着声音问道：“大人他……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覃灰沉声应道，步伐缓慢的走近窝在墙角处的少年，但越近他就感到越吃力，似乎有股看不见的强大力量在阻止着他靠近，危险并且具有压迫感。
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罢了，怎会……
覃灰皱了下眉，在距离少年三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难道说，这个人类被先前那个低级吸血鬼激发出了血猎的力量？可是，又不太像……
因为这个世界中的人类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觉醒血猎的力量，一般来说会在具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觉醒，一旦觉醒人类血猎组织那边便会即刻派人过来将其接走，并小心的保护起来。
初生的血猎力量在吸血鬼看来是非常微弱的，基本上等同于他们低级吸血鬼的力量，而这个少年……
这时，轻轻浅浅的玫瑰花香气无声流窜在装横华丽的大厅里，长靴踩在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打破了一室寂静。
“你下去吧。”沈沉看着覃灰淡淡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