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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高云淡,微风和煦。
温暖的阳光从落地窗蔓延进来,带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
今天是周六,干净整洁的客厅里弥漫着静谧祥和气氛,令人放松。
人鱼趴在正对着落地窗的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一本杂志,银白色的鱼尾一扬一扬的,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愈发流光溢彩。
而布偶猫茸茸则抬着粉嫩嫩的小肉垫,蹲在人鱼的尾巴旁边聚精会神的盯着,带那鱼尾一落下来便猛的按下了爪子,于是鱼尾轻巧巧的从爪垫下抽.出,又扬了起来。
一猫一鱼玩的乐此不彼。
沈沉将切好的水果拼盘放到了茶几上,又将笔记本电脑打开,连接好数位板,打算处理一下游轮之前约的稿。
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画手的身份,但好在他先前只接了两张稿,熬熬夜,下周三还是来得及交稿的。
于沈沉而言,画画算是他唯一爱好,小的时候画的是素描,初中的时候画的水彩,高中时期逐渐了解了板绘,于是,便一直画到了现在。
而在中学时期,那段黑暗压抑的时间里,他也是依靠着不停的画才让自己撑下来,进而才活到了今天。
沈沉眼睫轻颤,电容笔在数位板上轻轻划过,电脑中本空白的画纸便呈现出了大致的轮廓。
说起来自己能成为二次元略有名气的画师也是多亏了步桓,如果不是对方擅自给他注册了微博,并且悄悄把他平时画的画画发了上去,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你这是在干什么?”左肩一重,白荆的脑袋搁了上来。
“画画。”沈沉手下的动作不停,画纸上的人物逐渐清晰了起来。
白荆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后,视线从笔记本的屏幕移到了沈沉的手上。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淡青色的血管隐于肌肤之下,有种病态的美感。
但那左腕间的七八道疤痕却像是撕裂美感的锋刀利刃,刺的人眼球生疼。
人鱼刚想凑近了看,敲门声便咚咚响起。
沈沉放下笔起身,走到门前,从猫眼里看了一下,于是,便打开了房门。
步桓将一个牛皮文件袋扔给沈沉,目标明确的冲向厨房。
“你昨晚挖煤去了?”沈沉关上门,拿着文件袋坐到了沙发上,神情淡定的望着狼吞虎咽的某人。
听此,步桓直接从电饭煲里挖出一勺子米饭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挖个屁的煤,只是被某人折腾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饿死我了!”
沈沉沉默了片刻:“……难道结束后二叔没给你吃的么?”
步桓哼了一声,扒拉着饭碗道:“给了,但我拒绝了,我要让他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
——所以你就有脾气的到这来蹭饭了。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沈沉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问道。
“噢,是那条人鱼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白海大学的学生证。”
沈沉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各种证件一字排开在茶几上,道:“多谢了。”
步桓端着饭碗坐到了他身边,鼓着腮帮子道:“我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搞成的,你不知道翎姐盘问的有多可怕,我差点没兜住……”
沈沉回想了一下翎姐那张嘴,神情愈发郑重的对步桓道:“真的辛苦了。”
步桓无所谓的摆摆手,“多做好吃的给我吃就可以了。”接着他瞥了一眼枕在沈沉大腿上,翻来覆去看着自己身份证的人鱼,忍不住道:“你究竟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沈沉抬眼看他,缓缓道:“因为他救过我的命。”
于是,人鱼对步桓展开了一抹灿烂的微笑。
步桓不说话了,只长叹一声,又目光怜悯道:“你完了。”
沈沉:“???”
“这些证件上的内容都是按你的意思弄的,你在核实一下。”步桓岔开了话题,抖了抖腿。
“不用,你办事,我放心。”沈沉撸了一把人鱼柔顺的银发,嗓音淡淡道:“虽然人表面上看起来蠢的一比,但其实却是很可靠的。”
步桓一脸嫌弃:“……我当你是在夸我。”
“沉哥。”白荆突然唤了一声。
“嗯?”
“这个服装设计系离你们的系近么?”白荆掀了掀鱼尾。
“不算很近,也不算很远。”沈沉道。
“其实我一直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我们大学的系别这么奇葩,感觉什么系都有。”步桓用牙签叉了块苹果咔吱咔吱嚼着,“唔,所以你为什么给这家伙报了服装设计系,莫名有那么一丝丝的搞笑……”
沈沉无语:“他自己选的。”
步桓不可思议的看着懒洋洋趴着的人鱼,问道:“……你怎么想的?”
闻言,白荆掀了掀眼皮,薄唇轻启,极其敷衍道:“因为我喜欢。”
步桓顿时瞪大了眼。
之前的某一天晚上,沈沉把白海大学的所有院系都跟白荆大致讲了一遍,待说到服装设计系时,只解释了一句可以制作设计衣服后,对方便一锤定音决定了下来。
本来沈沉觉得对方可能会选经济,或者物理数学这样学习难度比较大的,结果谁知道这人鱼会给他来这一出。
不是很懂非人类的脑回路。
“对了,你的那几盆多肉植物怎么样了。”沈沉推开人鱼的脑袋示意他自己玩,拿起了电容笔继续在数位板上勾勾画画。
“自从那天后,无论我怎么下命令也都没动静了。”步桓纳闷道,“搞得我感觉那件事或许是我自己YY出来的,但新的花盆却时时刻刻的在提醒我并不是。”
“怎么办沈沉,我现在动不动就会突然对那几盆多肉说变大!动一动!抖一抖!跟个神经病似的……”步桓抓狂道,“你说我要不要去跟意哥聊聊?”
“……看你。”沈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步桓摊在沙发上:“真是令人头大。”
***
白海人民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走廊里,来来往往的行人步履匆匆,时不时与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护士擦肩而过。
顾意带着白口罩从病房走出后,一名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急忙上前拦住了对方,担忧的问道:“医生,请等一下。”
顾意停下了脚步,目光淡淡的看着对方。
“医生,我女儿都烧了一个多星期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尽管已年过四十,但依然可以她看出保养的很好。
“令嫒的体温已经降到三十八度了,病情正逐渐好转。”顾意言简意赅道。
“那为什么还醒不过来,成天挂葡萄糖输营养液,这样真的对身体好吗?”文淑琴焦躁不安的来回走了两步,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啪啪作响。
顾意双手插在白大褂两侧的口袋里,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抱歉女士,我还有工作要做,请让一下。”
听此,文淑琴声音蓦地拔高了几分,眼眼睛中似有火星子:“你们究竟有没有尽力治我的女儿,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这下,顾意二话没说直接绕过文淑琴,大步向电梯走去。
对于胡搅蛮缠的女人,他向来都缺乏耐心。
尽管理解家人爱女心切的心情,但被怀疑有没有尽力的时候,任何医生或多或少都会感到无奈。
所以,医生这个职业真不是那么好干的。
但话又回来,这发烧也是奇怪的很,能烧这么久的无疑都是从游轮上救下来的客人,哪一个都不好惹。
顾意按了按太阳穴,眸色微沉。
然而病人的发烧就仅仅只是正常的发烧而已,化验了很多次都是这个结果,但能烧这么久,并且一直昏迷不醒,顾意也是头一次见。
只是如果只有从游轮救下来的客人会发烧,那么自己,还有沈崽子他们却并无异常。
啧,难不成又是什么新鲜幺蛾子因人而异的病毒?
***
新城小区。
“那我先回去了,周一见!”步桓拎着沈沉给他做的各种好吃的,一脸美滋滋的关上了门。
于是,硕大的客厅里便只剩下了人鱼和沈沉。
白荆将手里的学生证放到茶几上,然后猛的扑到了沈沉身上。
但进入画画状态的沈沉根本就是风雨不动安如山,身形晃都没晃一下,右手极稳的拿着笔。
见此,人鱼颇有几分不满,然后直接上嘴咬住了对方柔软的耳垂,压低了嗓音道:“沉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选择了服装设计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