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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张家家主张宝宣布出航,由五艘二千料货船外加两艘护卫船组成的张家船队缓缓离港,驶往南洋。看着自家船队越行越远,张宝心里也是暗暗祈祷此番行动能够顺利,因为顺利与否,直接关系到能否一举干掉朱勔。
……
五日前
张宝正在与阮小五、阮小七这两位水上悍将交代事宜,此番诱敌行动的负责人就是这二位。七艘船,除了两位护卫船,剩余的五艘货船也是经过改装的武装商船,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参加战斗的水军人数虽与朱家海盗人数不相上下,但张宝相信在武器质量上,己方绝对占优。只要朱家海盗现身,那就没有能够全身而退的可能。
之所以要跟阮小五和阮小七做交代,那是因为除了阮小五跟阮小七外,苏有道这个已经叫张宝招揽过来的海商也会随船出海参与这次剿匪行动。对于他的保护,张宝十分重视。不仅重视苏有道所提供的海图,更重视苏有道这个人。苏家是世代海商,此番横遭不测,家业一蹶不振,要不然张宝也没机会招揽像苏有道这样出海经验丰富且对南洋一带情况熟悉的大海商。
苏有道就是一个海上航行的活地图,有他跟船行动,可以为张家的船队减少大量不必要的麻烦,而对于出海所需注意的事项以及所需提前做的准备,苏有道也是烂熟于心。这回同意让苏有道随船出海,也是在兑现张宝招揽苏有道时所作出的一个承诺,就是让苏有道亲眼看到朱家海盗的覆灭。但这不代表张宝就愿意看到苏有道出现意外。
“东主,汴梁有紧急书信送到。”门外传来石宝的禀报。
接过石宝送上的书信,在检查过封口完好无损后,张宝拆开了信封,看了一遍书信的内容,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一旁的阮小七见状忍不住问道:“东主,信里说了什么?”
“小七!不要多嘴。”阮小五呵斥阮小七道。
“五哥,我就是问问。”
“问什么,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酒不要知道,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小五,别说了,这不是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不过小七,你五哥说的也没错,规矩还是要守些的,以后不要瞎打听,能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张宝拦住阮小五,对阮小七道。
“东主教训的是,小七记住了。那,信里说了什么?”
“小七!”对于阮小七的执着,阮小五有些无奈,张宝也是哭笑不得,摇头答道:“你呀,迟早会因为那张快嘴吃亏。信里说,当今官家这几天诶蔡京、梁师成等人劝说,隐隐有原谅朱勔先前所作所为的迹象。”
“啊?那可怎么办?”阮小七失声问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怎么办我自有定论,你跟小五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彻底消灭朱家藏在海盗上的私兵。”
“……东主,既然有消息说官家有原谅朱勔的迹象,那咱们干掉朱家的私兵,会不会因此惹上朱勔这个仇家?”阮小五出声问道。
“小五,咱们张家日后是肯定要出海下南洋贸易的,中途留下一个海盗岂不是自找麻烦,倒不如趁现在就消除隐患。而且官家原谅朱勔,却不代表我也会饶了朱勔,你们只管执行命令就是,”
“末将明白。”阮小五,阮小七闻言冲着张宝拱手一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石宝兄弟,麻烦你去把我师叔还有吕将、娄敏中、祖士远三人找来。”张宝轻声吩咐石宝道。
娄敏中与祖士远,吕将费尽唇舌才说动带来推荐给张宝的人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吕将是个大宋热血书生,娄敏中、祖士远二人也好不到哪去,唯一比吕将幸运点的也就是二人在听吕将的劝说投奔张宝之前,都是官府里的一小吏,不像吕将去了一趟汴梁什么也没捞着不说还上了大宋官员黑名单,这辈子都难以翻身。
为理想而死!这话对于某些人来说真是一点都不假。要说娄敏中、祖士远若是选择安分守己,倒是也能衣食无忧的过完这辈子,毕竟大宋对待官吏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但问题就出在娄敏中与祖士远都是跟吕将一样的志向高远之辈,更确切的说,三人都有点汉族利益至上,搁后世的说法就是三人都有点种族主义。对于大宋朝廷的无能,三人深表痛心,而张宝所提出的复我河山的想法也就正合三人的胃口。
三人不愿放弃自己心中的梦想,张宝的出现恰好为他们提供了实现梦想的平台,为了这个梦想,娄敏中、祖士远选择跟吕将一样,为了实现毕生的梦想搏一把。
而且经过与张宝这位二人以后的主公一番深谈过后,娄敏中与祖士远也觉得张宝这位日后的主公并不是鲁莽之辈,行事喜欢谋定而后动,比如迁民耽罗岛,就是一手妙招。最容易让人做事发挥失常的原因便是家人亲眷的安危。
以耽罗岛作为据点,首先便解除了手下人对于自家后路的担忧,耽罗岛距离大宋有数日的路程,而将这二者相隔的大海,便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再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在手,完全可保自家亲眷的无恙。
而在没有了后顾之忧以后,人自然可以放开手脚一心做事。即便最后事有不逮,张宝也完全可以以之前迁移到岛上的百姓为根本自立为王,不受大宋的管束。
正是抱着这种想法,娄敏中跟祖士远认下了张宝最位年轻的主公,与吕将一样称呼张宝为东主,并且还和吕将一样,准备在解决了朱勔以后携带亲眷一同前往耽罗岛。
此时张宝相召,吕将三人连忙赶来,在看过张宝交给他们来自汴梁的书信以后,吕将率先问道:“东主,那你有何打算?”
“打算?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朱勔依仗官家宠信胡作为非,鱼肉百姓,该杀。”听到张宝的话,吕将毫不犹豫的答道。
“只是若因诛杀朱勔而惹来官家不喜,似乎有点得不偿失。”娄敏中接口说道。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之事。是否诛杀朱勔,还要看东主自己的心意。”祖士远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因为意见不一,吕将、娄敏中、祖士远哥仨自己先争执了起来,熟归熟,但该吵的时候照样要吵。被晾在一边的张宝见状摇摇头,也不管争执的面红耳赤就差上演全武行的三人,摇着头离开了房间。
张家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店面遍及大宋各地,所不同的也不过是规模的大小。像杭州这种经济发达的地区,店面当然不小,张宝此时所住的地方同样也不小,还带后花园的,园中景致也不错。
信步沿着石子路在花园中漫步,石宝跟在张宝身后三步远的位置。走着走着,张宝就看到自家的师叔栾廷玉正在凉亭中冲自己招手。
“师叔好兴致啊。”看到栾廷玉面前的酒菜,张宝笑着说道。
“坐下喝一杯吧。”栾廷玉微笑着邀请道。
张宝也不客气,招呼石宝过来一起坐下,提起桌上的酒壶为栾廷玉倒了杯酒,又替石宝满上,最后才轮到自己。
三杯酒下肚,栾廷玉拦住还想要继续倒酒的张宝,温言道:“小宝,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师叔,你看看这个。”张宝也不坚持,放下酒壶取出书信递给了栾廷玉。趁着栾廷玉看信的工夫,张宝自言自语的说道:“人家自己都不在乎自家江山的安危,你说我一个外人跟着瞎操心干啥?”
“……小宝,当年你决定自己召集一批志同道合之士做一件大事是为了大宋朝廷吗?”看完信的栾廷玉开口问张宝道。
“当然不是。”张宝闻言毫不犹豫的答道。
“那你是为什么才决定要干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栾廷玉追问道。
“我……我对大宋朝廷的无能感到失望,不愿将来做个卑躬屈膝之人。”
“这不就结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为大宋的朝廷卖命,那么此时也不必为大宋朝廷不在乎江山社稷而感到难过,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栾廷玉微笑着说道。
“那我凭什么来判断一件事该不该做?”
“凭良心。”
“良心?”
“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在知道朱家干过的那些事情以后,都应该明白自己该如何选择的。”
“……多谢师叔教诲。小侄以前还以为师叔是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没想到师叔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好啦好啦,再夸我也不会给你零花钱。”栾廷玉笑着打断了张宝的夸奖,随后脸色一整,态度认真的对张宝道:“小宝,我是你的师叔,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师叔都会支持你。”
“末将也会。”石宝在一旁插嘴道。
“呵呵……有了你们的支持,我什么都不怕。师叔放心,小侄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张宝笑着对栾廷玉说道。随后便带着石宝离开凉亭,回到房间,就见吕将三人此时已经言归于好,不再争执。
“呦,不吵啦?既然不吵了,那就一起听听我的决定。”
“还请东主明示。”
“我的决定便是,原计划不变,为苏杭百姓除去朱勔这一害。”
听到张宝的决定,吕将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娄敏中则似有不甘,提醒张宝道:“东主,那官家的反应东主准备如何应付?”
“爱谁谁,我本来就没指望依靠官家的宠信荣华富贵过一辈子。”
“说得好,东主能够如此想,也不枉我们兄弟逢场作戏一番。”祖士远拍手笑道。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只是为时已晚。
“好啊你们几个,敢拿我打赌?”张宝怒道。
“东主恕罪,我等也是想要借此看出东主对待大宋朝廷的态度,担心当年十节度的旧事重演。”娄敏中见状赶忙解释道。
“……你们是担心空忙一场,最后落个招安的结果?”
“正是。”
“……你们多虑了,今时不同往日,当年的朝廷尚有收回汉家山河的壮志,故此才会有十节度一事,可如今的朝廷……”张宝说到这摇了摇头,吕将三人见状也是感同身受。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考虑过接受朝廷招安这个问题,咱们的基业是在海外,即便最后事有不逮,就如今朝廷的那点尿性,我们就是不鸟他,他也拿我们没辙,既然如此我们又干嘛非要低人一等。”
“东主能有此想法,我等甚慰。”娄敏中微笑着答道。
“先别慰,我还没说完呢。别以为这事能糊弄过去,敢联手耍弄我,你们说吧,认打认罚?”张宝不上当,打断娄敏中的话问三人道。
“呃……此话怎讲?”吕将小心翼翼的代表三人问道。
“认打?一人一千大板,你们放心,不一次打完,今三十明五十,每回打完还给你们一段时间养伤,等伤养好了以后再接着打,什么时候打完算完。”张宝耐心的为吕将三人解释道。虽然张宝是面带微笑,吕将三人却一点都没感到春风般的温暖,不约而同的伸手摸了摸屁股,这一千大板打完,自己的铁屁股神功估计也练成了。
“那认罚呢?”祖士远问道。
“认罚?这次的事先记着,等去了耽罗岛以后要是再做错事,那就加倍处罚。你们选吧。”
“认罚,我等认罚。”吕将三人毫不犹豫的答道。
“哼,既然认罚,那这事就暂且记下。回头你们去了耽罗岛要用心做事,听候闻先生吩咐,闻先生的年纪大了,你们要多帮衬着点闻先生,别让闻先生太过操劳。我们在海外的下一个目标你们也清楚,就是高丽,虽然这几年不会马上动手,但该准备的现在就要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抓瞎。”
“东主放心,我等晓得轻重。”
“还有,下回要是再敢做这种试探我的事情,绝不轻饶。”
“是,我等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