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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远庖厨,这是既不会做饭又懒得学的人找的借口。张宝虽然也懒,但为跟自己亲近的人下厨做点吃食还是愿意的。张家的厨房一向便是张全媳妇张婶的天下,尤其是在张婶得了张宝的“真传”以后,张家的一日三餐,都是张婶亲自负责。
以往张家人丁不旺,一家子的饭由张婶一人做也没什么负担。但自打张宝决定给佃户家的孩子提供午饭以后,张婶的工作量也就增加了许多,本指望萧梅的加入能减轻张婶的负担,不想萧梅可能上辈子跟厨房有仇,这辈子只要是锅碗瓢盆经过她的手,很少有不粉身碎骨的。当然,她自己吃饭的家伙那是例外。
为了减轻张婶的负担,张宝特意去汴梁城里一口气请了八个厨娘,而这八个厨娘也不是张宝单纯要留在自家厨房里干活的。包子铺的收益不错,也算是一个比较稳定的财源,看着家里钱库的钱逐渐增多,张宝闲不住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想要赚钱,从衣食住行这四个方面下手最好的。因为人这一辈子,基本上离不开这四样。而眼下张宝的主要着手的方面,还是食这一块。民以食为天,无论什么时候,人不吃东西就会被饿死。
汴梁是大宋的都城,说是整个大宋的精华所在也不为过,在这里做买卖,赚钱不是问题,只要上下打点好,没人刻意刁难,想把买卖做大做强并不是问题。张宝与开封府府尹刘大人认识,又跟开封府都头夏虎关系良好,有着这二人关照,张宝压根就不必担心自己的买卖会遇到敲诈勒索这一类的问题。至于得罪权贵……张宝的买卖终归只是个小买卖,就算是张宝想要得罪权贵,那也得罪不上啊。
张宝想要做大买卖,可一来本钱有限,二来他的人脉此时还是太薄弱了一些,与那些汴梁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家相比,张宝不过是个小虾米,压根就没被别人放在眼中。
开酒楼!就是张宝下一步要做的买卖。汴梁城里的大小酒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张宝相比起同行来,所占的优势就是张宝的那点厨艺以及他所知的后世的那些销售手段,关键就是后者,相比起朴实的宋人,张宝所知道的那些销售手段不要太超前。
八个厨娘不是白请,将来酒楼开起来以后那就是酒楼里的大厨。张宝早在请人之前就对这八个厨娘言明,而这八个厨娘在经过与“厨神”张婶的切磋以后,已经是心服口服,除了每日在张家厨房练手外,就等着盼着酒楼开张自己好正式上岗。
开酒楼是需要地方的,张宝这回进汴梁城的目的就是看看人伢子推荐的那栋楼是否合适被改建成酒楼。
“张公子请看,这就是小的跟你说的那栋楼。”人伢子范老六一脸热情的对张宝道。一回生,二回熟,张宝跟范老六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也就不跟范老六客气。没着急去看楼,而是先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做买卖嘛,首先要看的就是地段,人流密集的地方才有更多做成买卖的计划,酒香不怕巷子深?那是已经过时的销售观念。东西好还要会吆喝才行,否则没人买,东西再好也是白扯。
这楼的位置虽然不是位于岔路口,人流不是很密集,但好在距离岔路口也不是很远,只要广告打得好,倒是也不愁客源。但让张宝感到纳闷的是,附近的几户人家正在悄悄冲自己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老六,那些人在说什么?”张宝不解的问范老六道。
“嗨~一帮闲人嚼舌头,公子不必往心里去。”范老六说着冲路边的闲人瞪了两眼。张宝见状摇摇头,“老六,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做你们这行,要是有意隐瞒买主,那回头闹起来你可别怪我。是不是这楼有问题?”
“……”范老六犹豫了一下,或许是觉得自己的饭碗更重要,只得叹了口气,对张宝承认道:“公子说得没错,这楼的确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闹鬼。”
“闹鬼?”
话既然已经说开了,范老六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点头说道:“确实闹鬼,这楼本来也是一座酒楼,除了卖饭外还提供住宿。结果坏事就坏在这提供住宿上。有那么一对夫妻住在这店里,结果却在半夜叫人杀了,脑袋不见了踪影。掌柜的第二天去叫门,看到屋子里两具无头尸体,当场就被吓疯了,后来听人说但凡是有住店的半夜都会被人叫醒问脑袋哪去了?再后来也就没人敢进这家店了,这楼也就荒废了下来。”
“老六,咱们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吧?”
“蒙公子关照,照顾老六的生意。”
“既然关系不错,你干嘛要害我呢?我要开酒楼,你给我介绍个闹鬼的是几个意思?”张宝不满的瞪着范老六问道。
“哎哟公子,天地良心,我范老六要是有个歪的歹的心眼,叫我天打雷劈。公子之前不是说要找个便宜的嘛,这是最便宜的。这楼原来的主家说了,谁要谁拿去,三瓜两枣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白送。”
“白送?还有这好事?”
“公子,闹鬼啊,谁愿意住?”
“哼,这可是你说的。”
“……公子不会是真想要在这住一晚吧?”范老六试探的问道。
“哼哼,住一晚又如何?长这么大我还真没见过鬼长什么样?老六,你刚才可是说了,这楼的主家说过这楼谁要给谁,是不是?”
“……是,只要公子能在这楼里住上一晚,那这楼就归公子。”
“好……哎呀~姐姐你掐我做什么?”张宝刚想要跟范老六击掌是誓,就被一直站在一旁的莫秋烟掐了一把。
“……这里闹鬼。”当着范老六,莫秋烟不好说别的,只能提醒张宝眼前这楼不干净。
“我知道啊,要是不闹鬼,这楼能白给吗?”
“闹鬼……”
“我知道,闹鬼怎么了?”
“你就不怕鬼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我又没做亏心事,我干嘛要怕?要怕也是该范老六这样的怕才对。”张宝一指旁边的范老六道。
“哎~哎~公子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啊。”范老六一听顿时不乐意的叫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急什么?”张宝白了范老六一眼,又对莫秋烟道:“姐姐要是也怕鬼,那就回去好了,我今晚就住在这里,等明天我再跟你说说鬼长什么样啊。”
“……你要真见了鬼,你还能有命吗?”
“好啦好啦,这事我心里有数,姐姐就不必担心了。老六,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明天上午来这找我,记得把契约什么的准备好。”
“好咧,那公子你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回头要是有鬼问我你家住哪,我可一定会说。”
“……我今晚就搬家。”
送走了范老六,张宝又对犹自生气的莫秋烟道:“姐姐别生气,我这也是没办法,咱们手头本钱不足,要是能白得这座楼,那可以省下不少钱……”
“不就是钱嘛?你说个数,姐姐帮你去借点。”莫秋烟闻言说道。
张宝的脸色不由一黑,忘了眼前这位姐姐的职业是飞贼,而且还是那种专挑大户下手的。看到莫秋烟跃跃欲试,张宝赶忙阻止道:“不行,我宁愿一点一点赚也不想要那些不义之财。”
“嘁~死脑筋,姐姐我这叫劫富济贫。”
“……反正不许你去,你要是去,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哦?你能把我怎么样?”莫秋烟闻言感兴趣的问道。
“……”张宝闻言一窒,他现在还真不能把莫秋烟怎么样,打是打不过,把人交给官府他又有点舍不得。
“反正,反正我就是不许你去做贼。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姐姐的本事明明可以有更大的作为的。”
“好好好,姐姐不去做贼,那你也不要在这楼里住了,万一真要是碰到鬼……”
“那我就发财了,咱把鬼抓起来然后供人观赏,姐姐到时就负责收门票。”张宝接口道。
“……好吧,姐姐服了,你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小财迷。”莫秋烟沉默了片刻,无奈的说道。
“嘿嘿……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世上的鬼啊不在这城里,也不在荒郊野外,而是住在人的心里,人常说心里有鬼,就是这个意思。这楼里有鬼,那也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自己吓唬吓唬,我心里没鬼,自然不惧。”
“这么说,我陪你住在这里也没事?”
“姐姐可不能跟我待一块。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楼里没鬼,有鬼的是人,我今晚住在这楼里不会遇见鬼,要遇见也只会遇到装神弄鬼的人。而要捉鬼,就要靠姐姐了。”
“……我不会啊。”
“不会没关心,我会。一会姐姐就出城,等天黑以后再回来,相信以姐姐的本事,城里巡夜的兵丁是发现不了姐姐的。等姐姐回来以后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晚上听到了动静以后再出来。”
“……那时候你就把鬼抓住了?”
“姐姐还记得当初小弟是怎么暗算姐姐的吗?”张宝说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位置,莫秋烟一见顿时想起了当初被张宝一包迷药放倒的经历,不由羞恼的问道:“你没事带着那东西做什么?”
“防身啊,我不仅准备了迷药,我还随身带着板砖呢。”张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
莫秋烟:“……”
……
天色逐渐黑了,在街上溜达了一会的张宝回到城东朱雀大街左巷第二家的酒楼前,这是今晚自己要过夜的地方。看了一眼街边那些看热闹的人,张宝也懒得去理会,抱着自己方才从街上买的铺盖卷进了门。
张宝的准备挺充分,除了铺盖卷外,还有油灯、蜡烛以及一纸包熟食。这楼有三层,一层是大厅,供人吃饭歇脚,二、三层是客房,屋子的布局是左右上下各一间。掌柜的一家住在后院。听范老六说,出事的那间房就是这座楼的二层靠左上的那一间。
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张宝就已经进楼转了一圈,对于那间发生过命案的屋子更是看得仔细。这房子需要人来养,久不住人的房子会让人感觉房子安静,给人一种空旷感。但这种感觉张宝在观察这座楼的时候并没有,这也就是说,这座楼平时是有人住的,至少有人在这里过过夜,可是谁这么“胆大”呢?
人吓人,吓死人,却没听说过鬼吓人把人吓死的。张宝在观察了一遍整座楼的情况以后心里便有了些数,想到夏虎跟自己的保证,又想到暗中还有莫秋烟,张宝的心里也就更加踏实。
没有去后院过夜,张宝直接在发生命案的那间屋子住了下来。要说这张宝的胆子也的确是有点大,搁平常胆子小点的即便必须要住,估计也会尽量远离这间曾经发生过命案的屋子。可张宝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梆~梆梆~”窗外传来的打更声让已经有些睏意的张宝打了个哈欠,放下手里的书,又整理了一下床铺,张宝吹灭了油灯,上床睡觉。也就在张宝刚躺下没过多一会,由一楼上二楼的楼梯里传来一阵上楼的脚步声。
“蹬~蹬~蹬~”十分沉闷的脚步声,感觉脚步声的主人不是在走,而是在往前蹦。本就没有睡实的张宝顿时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借着朦胧的月色,就看到门外头隐约有个人影。
张宝刚想要再仔细看看,就见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白裤,披头散发看不清长相的人。张宝见状不由一惊,嘴上说不怕鬼,但此情此景,心里还是有些发毛,不由得伸手把护身的匕首攥在了手里。
门外那“人”仿佛也发现了屋里有“活人”,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猛地跳进了屋,只是刚跳进屋,那“人”就惊叫一声,身体往前一趴,拿自己的脸跟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