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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熟悉的容脸重新出现在萧无衣跟前的那一瞬,萧无衣突然有种不知名的悲凉在内心深处涌动。她隐约意识到这种感觉大概也叫做:绝望!一种无言的绝望,一种倾尽一切却换不回一个眼神的绝望。
她想,大概从今以后都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了。即便吃了断情蛊,即便此生断情绝爱,可内心深处的执念还偶有作祟的时候。但是从现在起,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莫鸢重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张熟悉的脸泛着异于常人的苍白,她是那样的羸弱,从小到大她都是这的惹人欢喜。论容貌,她没有萧无衣的英气逼人也没有那一份贵气,但莫鸢有一双极好的眼睛。不管看什么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那双晶亮的眸子里,始终只有楚楚可怜。每个人看她,都会打心里生出怜爱之心。
而萧无衣,从小到大只被冠上任性妄为的名头!
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特征。
萧召南下车的那一瞬,萧无衣便知道,小时候的故事又重演了,没人会相信自己,每个人都只会把注意力落在莫鸢身上。一如既往的,萧无衣始终是独自一人!
“鸢、鸢儿?”萧召南音色轻颤,直勾勾的盯着那张脸。
刀刃架在莫鸢的脖子上,她那张苍白的脸带着惹人心疼的凄美。她站在那里,一袭白衣胜雪,身子单薄得厉害。视线落在萧无衣身上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反倒是这泪……未语先流。
萧无衣苦笑,瞧,永远是这样。
“鸢儿!”萧召南歇斯底里的喊着这个名字,仿佛要把胸腔里积攒了多年的爱恨离愁悉数喷薄而出。仿佛是火山口,顷刻间毁天灭地。他那灼热的眼神,那发自内心的呼喊,让四下变得一片死寂,好像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与莫鸢两人,旁的……什么都不存在了。
包括,萧无衣!
马车再次的前行的时候,萧无衣没有挣扎,只是风吹过车帘,透过车窗她看到了四目相对的那对苦命鸳鸯。没人注意到她还在马车里,也不会再有人在意她的生死。
原本还觉得她在萧召南的眼里颇为重要,如今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在她跟莫鸢之间,她永远是被牺牺牲的那一个,萧召南的选择始终只有莫鸢。
“如今莫姑娘就在咱们的手里,还望皇上能网开一面,放咱们离开京城离开南楚!”挟持着莫鸢的男子冷笑两声,“皇上觉得意下……”
“准!”还不等那人说完,萧召南已经脱口而出。
孟德年却是急了,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莫鸢身上时,唯有孟德年死死盯着那辆已经出了城门口的马车。他在宫里待了一辈子,伺候了先帝伺候眼下的皇帝,是看着萧召南和萧无衣他们长大的,如今萧无衣出事,就跟自己闺女出事没什么区别。
这些年,萧无衣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孟德年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眼下,皇帝只顾着莫鸢,却已经将萧无衣抛诸脑后,这……这可如何是好?然则孟德年始终只是个太监,是个奴才,怎么敢在皇帝跟前做主呢?皇帝对莫鸢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弃!
失而复得有多美好,想必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眼下的萧召南是不可能再想起萧无衣来了。
马车出城的时候,萧无衣的脸上还是那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无悲无喜。她无力的靠在车壁处,瞧着眼前的天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他看。
约莫是被萧无衣看得有些心虚了,天直别开了头,避开了萧无衣的视线,“你想问什么?”
“你们是什么时候找到莫鸢的?”萧无衣问。
“七年前!”天直说,“我们无意间在护城河救了她,因为当时她昏迷不醒,而我们急着回南疆,所以就把她一并带走了!没想到她失忆了,浑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咱们也不好把她丢在外面自生自灭。因为此次要入南楚,她本就是南楚的人,所以就把她带上了!”
萧无衣不吭声。
天直苦笑,“你不信?”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萧无衣深吸一口气,“把她带上,正好他是皇帝最在乎的人,于是乎你们就可以挟持我出城,连皇帝都不会再在意我的生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很抱歉!”天直眸光微沉,“你还有利用价值!在我们离开南楚之前,还得让得安公主您……为咱们办点事!”
萧无衣眯了眯眸子,“什么事?”
“鬼城!”
这两个字从天直的嘴里蹦出来时,萧无衣微微绷直了身子,狐疑的望着眼前的天直,“你们要去鬼城?”
“不!”天直摇头,“鬼城的人已经上来了,此刻就在你附近。咱们之前观察你很久,发现鬼城的人一直跟着你不放,想必是要保护你,否则他们随时可以下手杀你。因此,我们觉得你对于鬼城的人来说,应该是极为重要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保护你,到底是冲着咱们来的,还是纯粹的因为你的价值,但对我们来说都是好消息!”
萧无衣想起了阿狸,心头咯噔一声,难道阿狸没有回鬼城?她还留在地面上?或者说跟鬼奴一道,留在了京城,就跟在自己的身边?萧无衣的脑子有些乱,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跟阿狸也是初见,怎么可能值得阿狸如此费心呢?难道阿狸还有别的目的?
想了想,萧无衣又看了一眼窗外。
天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凉薄,“别看了,皇帝和所有的人如今都在京城里,没人在意这马车独自出城。他们都只在乎莫姑娘,不在乎你这位公主殿下!”他顿了顿,口吻里夹杂着几分不知名的情绪,“你已被……背弃!”
背弃两个字落下的时候,萧无衣猛地觉得心口一阵钝痛,俄而喘上一口气笑道,“我本就是孤身一人,何来背弃之说?打从一开始,我便是那个被放弃之人。习惯了,便也没什么可惜的!”
她看着天直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笑得那样苍凉,“梦早就醒了,一地尘埃,两手血!”
天直沉默,马车却终是停在了小树林里。
车内坐着当朝公主,皇帝口口声声最重要的皇妹。
然则现在,车后面竟然真的没有一兵一卒追赶,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