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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展眉很诧异,她以为说完那番话的自己,会很愤怒或者害怕的。
毕竟,前几天,她一直在这样的情绪中度过。
她害怕那张温水音的脸吸引言止的注意,愤怒言止从未注意到自己对那张脸的害怕。
可是没想到,当她对言止道完歉,拿着他的电话给自己回拨,做完二人间应承的一切,弥补完彼此的遗憾之后,她的心底,没有一丝波澜。
不爱了吗?
不是。
叶展眉很清楚,她爱言止,爱到可以拼命的那种。
她只是,好像柳暗花明般,豁然开朗的明了了一些事情。
言止是她的全部,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和空间。
以至于,在她自己的世界中,“叶展眉”只是一个符号,被挤到角落里的一点都不重要的符号,她需要奉承言止,因为只有他,会给她幸福的感觉。
可是,她把自己弄丢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如果她自己都丢了,那么,即便言止没有离开,他在乎的,又是谁呢?现在这个行尸走肉的她吗?
许是想通了这一点,所以她笑着嘱咐言止要“好好工作”,而后,以一个得体的姿态,退出了那场“三个人的战争”。
……
“吱——”的一声,车辆缓缓停在言家别墅门口。
叶展眉安静小车,制止了司机去停车的动作,只身一人安静朝主卧走去。
“少奶奶,您回来了?”张姨微笑着站在正厅门口对她打着招呼。
叶展眉也笑着回应。
“您今天很高兴吗?”张姨多问了一句。
“还好吧!”叶展眉眯了眯眼睛,重新粲然一笑,而后上楼而去。
她的东西并不少,但是生活必需品却不怎么多,因此,不过收拾了几件像样的衣服和必备的东西,工工整整的放到行李箱中,而后,拉上拉链。
不重,也不轻。
叶展眉轻轻将行李箱推到门口,重新返回到到梳妆台前,想了想,拿过一旁的纸和笔,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洋洋洒洒的写了些许字。
甚至连署名都不需要,便直接起身离开。
“少奶奶?”门口,张姨诧异的看着她手中的行李箱。
叶展眉笑了笑:“我要出差一趟,过段时间回来。”
“那我通知少爷一声……”张姨转身,便要前往座机处。
“我已经和他说了。”叶展眉拦住张姨的动作,“他昨晚出差,现在很累了,应该在言氏休息室休息,不要打扰他了。”
“这……”
“我刚从公司回来。”叶展眉安静的笑着,“张姨,今晚给言止做些好吃的,记得给他准备好姜水,他体寒,应该多喝一些。”
张姨原本还有些担忧的表情,最终慢慢散去,毕竟若真的闹别扭,少奶奶怎么可能还这么关心少爷呢?
当下,张姨整个人笑开:“那少奶奶早去早回啊!”
“嗯。”叶展眉点头回应,拉着行李大步流星朝别墅门口走去。
最终,黑色轿车自言氏门口飞快离开,行驶到前方不远处,自车窗内扔出一个定位仪器,顷刻间被轧的粉碎。
叶展眉始终没有关窗,任由风吹着她,不得不说,这段时间,虽然很累,却也让她聪明了许多。
不再像以前一样,足够决绝的离开,什么都不要。
她偏不,她带走了足够的钱,带走了这辆车,甚至知道……言家的车,每一辆在行车记录仪上都有定位系统,所以毫不犹豫的把它拽出来,扔掉。
就像是扔掉自己思想里的毒瘤一样,虽然钻心的痛,但却轻松了很多。
古龙先生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叶展眉深以为然。
虚虚实实的,谁又知道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她没有再折磨自己——经历长途跋涉,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她只是,回到了叶家罢了。
叶家大门,沧桑的痕迹很浓厚,毕竟已经经历了三代人了。
庭院中,倒没有杂草丛生的乱相,这段时间,叶展眉时不时找人修剪一番。
别墅正厅,均被整理的格外整洁,用光洁的白布盖上,防止落尘。
叶展眉将家具电器以及各个角落的白布纷纷掀开,阳光中,似乎还能看见微尘在轻轻飘荡的样子。
忙完了一切,她静静站在正厅中央,因为劳累轻轻呼着气,额头上带着薄薄的汗意,有些怔忡。
良久,叶展眉蓦然抬手,重重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声音咕哝软玉般低喃:“爸,你最坚强的女儿回来了。”
可是,无人回应。
叶展眉忍不住瘪瘪嘴,缓步走到楼上,她的房间,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包括一旁笑笑的房间,如岑的房间。
这么多年,她们在国外,不是没有和叶展眉联系过,甚至在叶展眉离开的那五年,便已经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了。
她们都回来过,只是,叶展眉没有出现。
她在异乡,太过狼狈了,她太好强了,不允许自己这么不堪的出现。这么多年,报喜不报忧的生活,也熬了下来。
只是,当她安静倒在床上,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时,离开言家时唇角的笑容,终究渐渐消失。
她总是在装,一直在装。
装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装的……甚至连周围的人都相信了。
到后来,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了。
她其实多么害怕,自己和言止会走到“离婚”那一步啊,可是没有人知道,甚至连言止都不知道。
她怕言止对她的在乎,会在她日复一日的神经质中消耗殆尽,没有爱情的婚姻,她会疯的。
也许……她差一点,就真的变成了另一个温水音了。
她害怕自己的改变,同时,也在害怕言止的不变。
所以离开。
若她找回了自己,而言止未变,那么,是他配不上她。
若她最终忍不下思念,抛弃自我回到言止身边,她又如何配得上他呢?
躺在床上,叶展眉还在意识朦胧的想着,想到最后,竟然开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窗外,黄昏最后一缕光明逐渐消失,天色开始逐渐暗沉下来,直到一片漆黑。
叶展眉睡眠并不深,但难得安稳。“叮咚——”门外,蓦然一声门铃声响起,床上的女人,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