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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穆青菱便寻了几位兄长一起用饭。
“三哥,你今日不在家,我却听说了一件关于你的趣事。”穆青菱在席间不经意提起。
“哦?什么事?”穆青明皱皱眉问。他最不喜欢家中下人妄传主子的闲话。
“三哥从外头带回来一个丫鬟,似乎对她很是宠爱?”穆青菱打趣般说着,却细细打量三哥的神色,“三哥莫不是见了佳人动了心,要收个通房了?”
“胡闹!”穆青锋还未开口,青明已经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过纳妾、收通房的规矩?”
“你一个姑娘家,说得又是什么话!”穆青明训罢青锋又训青菱,穆青菱暗自吐了吐舌头。
青云忙拉着大哥倒酒,让他消气。穆青锋便笑着摆手解释:“这怎么可能!”
“那丫头唤作翠儿,样子生得娇弱。却难得性子坚强,又有孝心。我见她在街边卖身葬父,这才把她带回了府。”穆青锋向众人解释,“不过看她可怜,所以多照拂了些。怎么说得上纳不纳妾!”
穆青菱看三哥说得大大方方,毫不扭捏,显然是没有动情,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既然如此……”穆青明沉吟了片刻,“把她叫过来看看!要真是个老实的,留下也就罢了。”
青锋便笑嘻嘻地令小厮去叫人。不一会那婢子便被带到了。
“奴婢翠儿,向公子小姐们请安。”翠儿盈盈下拜。
只看这婢子:桃花眼,杨柳腰,眼波传情,身段纤巧。果然好底子,不简单。
穆青菱却注意到了她腕上露出的一环翠玉镯子,并她眼角勾得那点儿红妆。
一个卖身葬父的人,自然不可能佩有这样翠得通透的玉镯。只怕是哄着三哥,从他那儿求来的。
青锋豪爽,不定怎么就赏了她。可是看在别的下人眼里,便是翠儿在三少爷面前得脸,要爬上枝头做主子了!
单说戴着主子赏的东西,倒也没什么。眼角故意用点子胭脂画出愁容,好像偷偷哭过了似得,又该怎么解释?
不过是欺负几位兄长不识女儿家的手段,要令他们以为她这是日日思念亡父,垂泪不止,扮孝子讨怜惜罢了。
青锋却还真吃这一套,便待这丫头比别个不同。连原本有些成见的穆青明都放缓了语气,好生安抚了她几句,便命她下去了。
穆青菱看破不说破,只在席上不动声色用着餐。
翠儿恭恭敬敬行了礼,便起身告退。走到门外时,却悄悄回头看了穆青菱一眼:原来这四小姐也不过如此。
穆青菱在她收回了视线后,才冷冷地用目光瞥过去一瞬。
支使管事为难锦溪与锦泠的,正是翠儿。
依照穆青锋的性子,当日是想赏些银子给她,并不需要她入府为奴的。
只是翠儿自负美貌,卖身时打得主意便不甚端正。又见来买她的人家是穆府这样的大户,几位公子出了名的英俊威武,便恨不得一文不值,把死老头子往出一撂,别耽搁着自己倒贴给穆青锋。
待进了府中,她便花言巧语讨得了青锋的赏。又凭借自己的细心体贴,不过几天便得到青锋的任命,掌管他院中的大小事务。
翠儿自觉离目的又近了一步。青菱不在家中,她便俨然将自己当做了穆府的女主人。
可是,翠儿却听见下人称赞,四小姐是个厉害的角色。
别说穆青菱,就连锦溪与锦泠也能压过翠儿一头。翠儿气不忿,早就想拿这两人开刀显威。
可是锦溪两人只知埋头为青菱做事,哪有什么被她捏住错的机会?
正赶上锦溪娘亲病危的时候,翠儿这才抓住机会,支使管事,把她们两个好一番羞辱。管事被逼无奈,只得照着她的话说。
翠儿本以为动了穆青菱的人,今天叫她来,得有好大一番问讯。她也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全推到管事身上,让自己一点麻烦也沾不着。
却没想到真的只是问了句话,就把她放回去了!四小姐竟然是这样的软柿子!贴身丫鬟被欺辱了,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
看来假以时日,这穆府上下都将任她摆布了。翠儿回到了房里,躺在床上反复思量,美得睡不着觉。
她正在野心勃勃,蠢蠢欲动的时候,却有个黑影来敲她的门。
翠儿打开门甜甜地问:“是谁呀?”
敲门的是个小厮,外头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样貌:“翠儿姑娘,三少爷吩咐了,要你今晚过去伺候。”
“知道了。”翠儿答了一句,原本以为只是寻常侍奉洗漱,那小厮却拦了她一下。
翠儿心里一动。
“三少爷说,让姑娘洗干净身子,晚点过去。”那小厮说到这里,递过来一包干花瓣。
这花瓣是主子沐浴时才用的东西。
翠儿心猿意马。没想到青锋看起来正经,也喜欢玩这种把戏。
不过正好,这样甚合她的意。爬上了主子的床,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愁不能将穆青锋拿下吗?
翠儿羞答答接过了花瓣,还给送东西的小厮递了赏钱。便立即回房,将自己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
当夜,穆青菱与几位兄长用餐完毕,便分别回了各自院中。
穆青菱知道今晚有好戏看。便没有早早就寝。她命人听着三哥院里的动静,一边练字一边等候消息。
约摸等了一两个时辰。穆青锋的院落那边便吵吵嚷嚷,亮起了灯火。
“四小姐,逮到了。”有小厮来像穆青菱回话。细看之下,正是给翠儿传话的那人!
穆青菱把落了一半笔画的那个字写完,这才轻轻搁下了笔。
“走,我们去三哥院里瞧热闹。”穆青菱冷冷吩咐下来,走了两步又停住下令,“去通知大少爷一声。三少爷院里深夜不宁,只怕是闹了贼人,快请大少爷过来主事。”
锦溪与锦泠不在,穆青菱只带了房中几个小丫鬟,和两三个家丁。一行人不慌不忙挑着灯,来到了青锋的院落。
里头正在又哭又叫。穆青锋暴怒的声音隔着院墙就传进了青菱的耳朵。“你……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枉我被你一番孝心打动,施以重用信任,如今看来,竟成了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