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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韩御回想起那一天,总觉得自己犯够了一辈子的傻,也受完了一辈子的情伤。
穆青菱向他要的人是百里长川,这个人是他费尽心思留下来的。而穆青菱也是他不久之前认定的最中意的伴侣。
“你真的想跟她走吗?”韩御觉得自己应该暴跳如雷,百般为难他们。可是他末了,也只是当着狡黠笑着的穆青菱,这样平静地向百里长川问了一句。
百里长川好像也没有想到韩御真的会这么轻易就放人。他握紧了拳,满脸的难以置信,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百里长川说要走,就什么东西也不收拾。径直与穆青菱一起走出了别院的大门。他没有回头望一眼,好像这宅院中再也没有他留恋的东西,也没有他留恋的人。
青菱说是要了百里长川做补偿,却并没有强求他跟随自己回府。出了韩御的宅院,穆青菱便要与他分别,从此百里长川就是自由人。
穆青菱与青云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暗巷尽头。而百里长川还站在别院门前没有动。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个院子了,久到看着外面的天,月朗星稀,一时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却说穆青菱随二哥回了家,先向青明报了平安,才来到自己院中。锦溪与锦泠将她迎进去,才坐下不久,花悦容就从偏厢赶了过来。
“青菱,你可算回来啦。”花悦容不好意思的点着鼻尖,要往穆青菱身边凑。
青菱听她叫得亲切,知道她是为今天的事不好意思。还好花悦容不算太傻,及时给二哥报了信。因着这个功劳,穆青菱已经不太怪责她了,却想趁着此事给她一个教训。
“嗯。”穆青菱冷冷答了一声,自顾自走到床边,似乎刻意要离她远一点。
“你还生气呢,”花悦容便有一些讪讪的,“这不是都平安了吗?我为了等你,可是到这会都没睡呢。”
“这叫什么话?”穆青菱便带着不悦,看了她一眼,“我是因为谁,才到这会回的家?”
花悦容赔不是的耐心统共那么点,此时便起了些小性子:“大不了,我把我得这个匕首赔给你呗。韩御给的东西都没收回去,这回我们可赚大了。”
穆青菱无语。感情花悦容还觉得自己做得是一桩划算的买卖?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花悦容,你最好把态度放端正一点。”穆青菱敲了敲床沿,一副教训人的样子,“这里不是你们家,你也不是什么大小姐。要想在这好好待下去,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带你逛街原本是好意,你却丝毫不受管辖。今天要不是你蛮不讲理,要抢别人订好的剑,怎么会生出这许多麻烦?”穆青菱吐了一口气,又将语气和缓些与她讲道理。
可花悦容哪里是个能好好讲道理的?她满脑子只剩下那一句“想待下去就听话”。
原本她也不想在这待下去的。有什么宝贝的?不就是……不就是一个穆青云吗。
“待不下去又怎么样,”花悦容撇撇嘴,早已经忘了自己是来负荆请罪的,“本姑娘这就离开穆府,自己闯荡去!”
说罢,她竟真的气势汹汹出了门。
穆青菱看着她拧足了劲的背影扶住了头。
“小姐,要不要奴婢出去拦一下?”锦溪看着这情形,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穆青菱心知,花悦容一定放不下自家二哥。千辛万苦得来的宝剑还没送出去呢,花悦容怎么舍得这么离开?
“小姐,悦容姑娘已经在偏厢睡下了。”锦泠看着花悦容的去向,来向穆青菱禀报。
穆青菱轻哂了一声,却也放下了心。原来她不过是撂下两句赌气的话罢了,终究还是个小姑娘。
锦溪便也服侍穆青菱睡下了。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青菱刚起来梳洗罢,锦溪却慌里慌张跑来告诉青菱:“悦容姑娘不见了!”
穆青菱皱了皱眉。莫非她是知道深夜跑路不安全,直等到今日凌晨才走?
又或许她只是出门散步,并未走远。若是花悦容当真被自己说了几句,就一赌气跑了,可该怎么办呢……
青菱有些头疼。带孩子可真是件麻烦事。
当下吩咐府里的仆婢,去各个院里寻找花悦容的踪迹,一大清早把穆府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穆青云也被折腾了起来,来问青菱发生了何事。青菱还不确定花悦容究竟是不是跑了,便暂且没有告诉二哥。
正在着急中,却有门房来回话:“小姐,外头有一人,要求见小姐……”
穆青菱只当是花悦容回来了,当即心里一松,也不听门房把话说完,就吩咐:“快带进来!”
那门房便恭敬领命去带人了。
被带进来的人却不是花悦容。
穆青菱颇为诧异地,看着百里长川来到了自己面前。自从在暗巷别院分离后,穆青菱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少年剑客了。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穆青菱叩了叩桌子,狐疑地问他。
穆青云看着来人,却眸中神色微变。昨夜里只顾着小妹,更兼夜深,不便识人,他并没有认出这被小妹救出之人的身份。
今日细看,穆青云却忽然发现,这个少年并不简单。也不知是怎么沦落到了韩御的别院里……
“我……”百里长川张了张口,“我愿追随穆姑娘。”
穆青菱微微有些诧异。百里长川多年被拘束在京都,如今得了自由,竟然不想回家看看,或者是继续过游历的生活了吗?
这样一想……据洛儿所说,百里长川似乎是身份贵重的。他离家多日,竟然也没有族人打探他的消息,也颇为奇怪。百里长川的身世便又添了一重迷雾。
“你说要追随我,是想暂时找个活计而已,还是要立誓效忠,从此在我手下卖命?”穆青菱并未立刻答应他。
“穆姑娘将我从别院救出,我感念姑娘的恩德……”百里长川说着说着,眸中却现出些犹豫。
百里长川想了一夜,的确是因为没有别的打算,才决定暂且跟随穆青菱。这位助他脱离“牢笼”的小姑娘看起来总是胸有成竹,颇有令他钦佩之处。可是要说到奉上忠诚……却似乎为时过早。
穆青菱见他面有难色,反而心下稍宽。太过斩钉截铁的投诚反而显得有些草率,百里长川愿意思索这个问题,才显出他的认真对待。
若能假以时日,将百里长川彻底收服,为己所用,也算是在麾下多添了一枚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