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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菱这话说得诛心,传到皇帝耳朵里,难免让圣上怀疑这林家有不臣之心,到时候恐怕连三皇子和林贵妃都要吃挂累。
林大人这才不动声色拦住了儿子,看穆青菱的眼光也正色起来。
“圣上有命,解决救灾一事期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前来打扰。林公子这会跳出来生事,是不把皇命放在眼里了吗?”穆青菱又逼近两步。
林仁孝被她噎了一下,她扣的这个罪名大,林仁孝一时想不到怎么反驳,只好干生气又说不出话。
穆青菱眼中寒意逼人,厌恶之情毫不掩饰,给林仁孝补了最后一刀:“还是请林公子扶好了自己项上人头。耽搁了皇上亲派的差事,有的是快刀利斧等着饮血!找死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我看你是连全尸都不想要了!”
穆青菱眼神凶恶得很,且说得有声有色,林仁孝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脖颈间一阵凉意,竟然吓得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自己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而穆青菱已经转身走远了。
而林大人虽然听着不悦,又不能在禁宫中跟一个小丫头吵起来。闹到了皇上面前,说不得是讨个没脸,只怕两家的婚事也要告吹了。且看着穆青菱伶牙俐齿,把刚才的话向梁帝一说,那才是在陛下眼里给林家插钉子,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林大人眼中流露着狠色,心中盘算,还是要等穆青菱嫁到了林府,把她捏在了手心再行摆布。只要给她留下一口气,穆青菱就是整个穆府的挂碍,管教他们束手束脚,服服帖帖。
“爹,你看这丫头片子何等嚣张!”林仁孝气得面红耳赤对父亲说,“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办不了事,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出嫁!等她嫁到了咱们家,我非得叫她日日夜夜哭着求饶……”
“你懂个什么!”林父却斥责了他一句,“我看着这个穆姑娘,可没有那么简单……”
林父其实一直都有听儿子提起这个穆姑娘,只当她虽然能耍得儿子团团转,却也不过是靠着点小聪明与运气好。
今日一见,她身处绝命的险局,临危受命,却不见丝毫惊慌。被男子当众那样侮辱,也不落下泪,反而能狐假虎威,借圣上的话来堵人的嘴,给自己扳回一局,端的是庄重威严。
说起话来,那语气的狠意与决绝,竟不像是一个闺阁中的小姑娘。看来,儿子今后如果真的把穆青菱娶进了家,还有得折腾,真是祸福未卜啊……
林父这样想着,意味深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儿子榆木疙瘩似的,跟他也说不出什么话。父子俩便一起去面圣“谢恩”了。
而穆青菱随着那个宫人,穿过了大大小小的宫苑,终于来到了栖霞殿。宫人把穆青菱带到了,便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栖霞殿的院落中有棵巨大的枫树,风吹过时便飒飒飘零下几片红叶。树下有一人长身鹤立,黑衣仿佛亘古不变,正是完颜铭。
他玉面锦衣,与红枫的景象搭在一处,莫名显出些邪气。眉眼却又深邃,平静如古井无波,令人怀疑他眸中永远不会有什么情意闪动。
可穆青菱见过他含笑的样子,也见过他眼中一抹淡淡的担忧。
“我路上猜想着,也觉得是你。”穆青菱向他招呼,“在宫中三番五次相助于我的,就只有你了。难得完颜公子手眼通天,支使得动宫人半途寻人,把我叫来这里。”
完颜铭轻轻嗯了一声,许久不说话。就在穆青菱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完颜铭却问:“你当真有把握吗?”
完颜铭问得自然是救灾一事。穆青菱饶有兴味挑了挑眉看他。
先前青菱要与完颜铭谈合作,他轻飘飘一句“我拒绝”令她气闷不已,随后又惊了马,一来二去,还没来得及问他原因。
穆青菱当时只猜测,那是因为完颜铭接触了几次穆府,渐渐明白了所谓的将军府岌岌可危,不太愿意掺和大梁这摊浑水。
可是今天穆府出了事,他竟然知道的这么快,又半道拦了穆青菱来询问,好像是仍旧愿意与穆府交好。
青菱一时想不明白,完颜铭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又后悔了,愿意与自己结盟了吗?
“我若说没有把握,完颜公子又该如何?”于是穆青菱似笑非笑问他。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完颜铭轻轻皱起了眉,似乎有些不悦,“你当这是开玩笑的吗?还要我来猜度?”
穆青菱不明白他今日为何这么不好说话。平时他虽然总是不冷不热,但总归没有给过穆青菱脸色瞧。
穆青菱有些茫然,但完颜铭说得也在理,是自己逾越,以为调侃他惯了,就可以不急着说正经事,却忘了这是个紧要关头。于是便老老实实告诉了他:“实话告诉完颜公子,青菱如今毫无头绪。”
完颜铭的眉头就皱得又深了一点,不说话了。
穆青菱看他的表情,看不出究竟他是否有意相助,便拿话套他一套,好给自己拉个帮手:“可惜我身边没有完颜公子这样的得力人才,救灾一事,青菱孤掌难鸣,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她说话的样子精明的像一只狐狸。完颜铭眉头略舒展了一点,只装作不解:“穆姑娘要招揽合适的人才,我倒有一个主意。”
“院中有梧桐,才会有凤凰来栖息。不知穆姑娘给手下人的待遇如何?”完颜铭说着说着,眼中也带了点笑意,“报酬谈明白了,才好拉拢人呢。”
穆青菱楞了楞。他拐弯抹角的,倒是在向自己要好处呢!
或许是完颜铭先前“顺手”帮了穆青菱太多次,她竟然忘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今完颜铭突然向她讨好处嘛,说起来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青菱又能给他什么呢?
钱财?雪花膏生意虽然前景大好,但是毕竟才刚刚开始。穆青菱一时没有能拿的出手的身家。情报吗?完颜铭好像不缺这个。
穆青菱思量许久,面上难得的现出了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