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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段棋的心便有些不平静了。
独孤蓁知道当初自己命人关押她和意图杀她,她曾说,自己的恩怨要自己解决,如今看来,她并非是敷衍任何人,她是真的要这样做。
不过,转念一想,她亲自报复,也顶多是给她一条命就是了,好歹,她死的时候还是漕帮的人。总胜过她在帮主和二爷面前揭发她。
她不愿意离开漕帮,即便做鬼,也要做漕帮的鬼。
阿蓁回到房中的时候,梁汉文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望着阿蓁,然后轻轻地叹息一声,伸手擦去她下巴上的血迹,“人没死吧?”
那血迹已经干了,显然不是她的血,那么,可以推测她对某人动刀子了。
“没死得这么容易!”阿蓁淡淡地道。
“嗯!”梁汉文也没问这个事情了,道:“徽娘发烧,刚刚探过热,三十九度,高烧,我已经给了退烧药。”
“嗯,术后发烧,正常的,她会熬得过!”阿蓁是有些担心术后感染的问题,但是,有抗生素在,而且徽娘从未用过抗生素,所以,抗生素对她的效用很大。
阿蓁进去之后,伸手摸了一下徽娘的额头,如今麻醉药已经过了,徽娘面容有些痛苦,她望着阿蓁,眼神安慰。
阿蓁轻声道:“不用担心,没事了。”
徽娘轻轻地嗯了一声,“七小姐回来就好。”
阿蓁望着眼前这张有着斑驳血痕却依旧苍白的脸,心里生出一丝难过来,若她昨晚没有赶回来,那么,徽娘与小莲如今大概都是死人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无端背着两条生命,她余下的日子,想来怎么都不会轻松。
阿蓁从归墟里取出点滴,为徽娘输液,趁着这个空档,她要去看一下独孤朗,留下梁汉文在这里守着。
独孤朗那边有淳画和平安看守,刘氏也刚送了稀饭过来,见阿蓁进来,刘氏道:“我正要过去你那边,熬了点稀饭,看徽娘和小莲能不能吃得下。”
阿蓁道:“徽娘还不能吃东西,小莲可以喝一些。”
“好,我马上送过去!”刘氏道。
阿蓁谢过刘氏,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独孤朗,独孤朗也一脸内疚地看着她,道:“七妹妹,对不起,哥哥没能保护好你身边的人。”
阿蓁听到“保护”两个字,心里莫名地一酸,她坐在床边,轻声道:“你已经尽力了。”
独孤朗是伤了大腿,流了很多血,脸色异常的苍白,所幸当时有止血,否则,只怕也是难保性命。
“七小姐,公子真的尽力了,只可惜,还是叫她们受罪了!”淳画在一旁哽咽地道。
阿蓁抬头看淳画,她娇俏的脸如今肿起老高,有几道清晰的手指痕迹斑驳脸颊。
阿蓁摇摇头,这一屋子的病残,被人欺负到了这份上,看来,以后半步也不能让了,该动手的时候,绝不犹豫。
“三哥,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挪窝!”阿蓁打量着独孤朗的屋子,这里比她住的地方稍微好些,但是,也只是稍微好一点点,认真算起来,到底不是一个主子住的地方。
“挪窝?挪去哪里?”独孤朗疑惑地问道。
阿蓁微微一笑,“咱们宅子里,哪个屋最大最舒服呢?”
独孤朗不明白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自然是母亲那边的屋子最大最舒服了,院子够大,院子外间还有一个池塘……”
独孤朗还没说完,阿蓁便道:“好,那我们就搬到那边去。”
独孤朗一怔,“这如何使得?再说,她怎愿意呢?”
“容不得她不愿意!”阿蓁冷冷地道,“你不要管这个事儿,只管好好养伤。”独孤朗端详着她的神色,知道她是认真的,不禁蹙眉道:“阿蓁,目前我们不该与她起正面冲突,到底,我们在这个家并无任何地位,父亲更不会护着我们,加上出了这等事情,只怕以后我们的处境会更加
的不堪。”
独孤朗受伤在床上,昨夜依旧昏迷,今日醒来,还不知道阿蓁已经是漕帮三当家的事情。阿蓁眸色冷峻,道:“你忍了这多年,忍来了什么结果?经过这一次,再也回不了头了。你难道愿意一辈子被人骑在头上欺负吗?独孤宣是什么货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挟持了他,这个仇他会记一辈子,
你只有站起来,与他对抗,让他知道你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才会有碗安乐茶饭吃。”
独孤朗被阿蓁眼底的光芒点燃了心底的火焰,他何尝不想站起来?他又怎会愿意一辈子屈居在独孤宣底下做牛做马?但是,他羽翼未丰,他可以做什么?
只是,如今被阿蓁一番话,点醒了他,一味的忍让,并未能换来他们的尊重,反而令他们更加的轻看了他。
横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死了也总比现在这样窝囊地活着要好。
“好!”独孤朗只说了一个字,但是这一个字,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来的。
阿蓁微微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了平安过去取药。
阿蓁开的都是西药,平安觉得奇怪,“七小姐,这个是什么药?五颜六色的,好奇怪啊!”
阿蓁道:“中成药,以中药提炼的。”
平安听不懂,但是不明觉厉,也就没多问了,取了药听了阿蓁说服用的用量和方式便回去了。
刘氏为小莲擦了身子,一勺勺地喂小莲喝粥,小莲受宠若惊,想自己吃,刘氏阻止她,“你就吃吧,横竖我也不是什么好出身,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是抱团取暖了。”
小莲噙泪道:“谢姨娘怜爱!”
刘氏也只是凄酸地笑了笑,并不言语。
喂完小莲之后,刘氏出了门口,坐在了石阶上。
阿蓁为徽娘的换了药水之后,走出去坐在了刘氏身旁。
“昨夜,他去了你那边?”阿蓁漫不经心地问。
刘氏点头,“是的!”
阿蓁侧头看她,“只是,你并不高兴!”
刘氏也侧头看着阿蓁,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值得高兴吗?他来,不过是因为你是漕帮的三当家,又知道我与你关系良好,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不会做。”
“嗯!”阿蓁觉得她满眼悲凉,想来她也对独孤平有过期盼的,“你爱过他,是吗?如今还爱吗?”刘氏笑得跌出了眼泪,“爱?跟他这种人,是最说不得这个字的,事到如今,我若还保持着当初的幻想,那我可就真的死不足惜了,从他明知道我被冤枉却还是任由梁氏打压欺负我的时候,我就断了念想。
昨夜情况危急,他若但凡念我与他半点的夫妻之情,也不会逼得我们不得不出逃了。”
阿蓁心头并没有什么感觉,她不曾经历过爱情,并不知道这其中爱恨情仇纠结缠绵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是,她听得出刘氏话中的悲酸,便不欲继续这个话题了。
阿蓁伤了梁氏的消息很快便传到独孤平那边去,独孤平本已经打算出门回店里,听得管家来报,急忙便领着人过去了。
大夫已经请了过来,可梁氏的情绪十分激动,并不配合,嚷着要去请族长过来。
独孤平还没踏入房间,远远地便听到她的咒骂声,“滚开,马上给我请族长过来,这事儿我跟她没完……”
独孤平蹙眉,掀开帘子进去,怒道:“好了,你吵够了没有?一天到晚除了闹事就没做点旁的事情,烦死人了!”梁氏本已经怒火冲天,见独孤平过来没半句好话,反而责骂了自己,不禁更激动了起来,也不顾这么多下人和大夫在场,便冲独孤平吼了起来,“如今是我的错吗?她连我都敢伤了,如果不是阿卢和陈护卫
制止得及时,只怕我早就死了。”
独孤平昨夜在刘氏那边碰了软钉子,心中本就不快,如今见她披头散发像个泼妇一般对自己吼叫,怒火便蹭蹭蹭地往上冒,一摔衣袖,“真是不知所谓!”
说罢,竟就这样走了!
梁氏气得眼前一黑,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愤怒都变成了悲伤。
“多年夫妻,你竟如此绝情?”梁氏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泪洒如雨,一张苍白的脸顿时像被霜打的残花,老态毕露。
梁氏刚刚发了脾气,屋中的人都怕了她,此刻也无人敢上去,倒是清水犹豫了一下,上前安慰道:“夫人莫要伤心了,大爷想来是有些心情不好……”
梁氏火气全无,静静地躺在床上,对清水的话也置若罔闻。
清水对大夫打了个眼色,大夫急忙上前为她料理伤口。
阿蓁下手不轻,这已经伤到了筋骨,而且伤的位置和独孤朗伤的位置一样,这是很明显的报复。
大夫不敢多言,连忙包扎止血之后便开了些药,方子给了清水,清水又交给小青,让小青跟着大夫去抓药。
大夫走后,独孤珊独孤意两姐妹也过来了,自打为了争夺后日宫中的中秋赏菊宴会,姐妹俩依旧许久没说过话了。“娘,您没事吧?”独孤珊进来之后,俯到床前关切地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