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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葬望向那神明投影，脸上冰冷中，带着一丝讥讽。
“果然是夜家之人，居然还掌握了诅咒之术，算是在下走眼，就此告辞。”那男子脸色变了，抱拳之后，深深望了苏无泪一眼，转身准备消散。
“爹爹，他刚刚欺负了娘亲，我看见了。”莫离大眼中一样的冰冷：“爹爹说过，男人要懂得保护女人，你怎么不揍他，难道要孩儿亲自动手？”
夜葬那风华绝代的俊脸立刻一板，似乎觉得莫离的话语很有道理，在那神明投影惊恐中，向着他一只：“以我夜葬之名，诅咒你神识崩碎，诅咒你回不去。”
话音落下，那两道神明投影轰然爆碎，带着凄厉的惨叫声，彻响整个苏城数万里之外。
“嗯，爹爹真乖。”莫离一把抱住夜葬的脸，在他额前轻轻一点，嘴角出现夜葬平日里那种邪魅的笑容。
远处那苏战天静静站在火桑树下，脑海一片空白，此时就连惊恐都忘记了。
苏影也静静立于六系山谷之中，目光穿透重重阻碍，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在凤城时，那时的夜葬，一样丰神如玉绝代风华，那时他叫着苏无泪主人，为她追杀苏贺年的场景。
苏无泪流着眼泪，她笑着，那眼角的大颗眼泪顺着勾起的嘴角，流入嘴里，极致的苦，剧烈的涩，最终化为了甜。
“娘亲。”莫离从夜葬肩头跳了下来，化作残影向着苏无泪扑去。
苏无泪不顾一切的丢掉那染血的宝剑，那双沾满血腥的玉手，此时化为一双唯有母亲才能拥有的温暖手掌，她弯下腰来，一把将莫离抱紧怀里。
“我的孩子，娘亲……就知道……就知道你还活着……”
那心里的滋味，不知是酸楚还是甜蜜，她不在是一位九阶强者，而是一位失去爱子多年的母亲，肩头瑟瑟发抖，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哭着，笑着！
那长发遮住了美丽的脸颊，她闭着眼，与莫离紧紧相拥。
“娘子……我……我也回来了……”夜葬沉默，半响。艰难开口。
他望着莫离与苏无泪相拥在了一起，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张开的怀抱，却不见有人起身投来。
听到他的声音，苏无泪没有睁眼，鼻端闻着莫离身上那久违的清香，肩头却抖动的更加厉害。
“娘子，你若恨我，可以打我，你……能否看我一眼。”夜葬迈步，走到苏无泪与莫离身前，低头望着自己的妻儿，那魅惑众生的脸上浮现一丝温和的笑，眼底隐藏着愧疚，深深的愧疚。
苏无泪抱起莫离，快速转身而去，这一刻，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太多委屈。
委屈当年，他说好带着她一起去，为何不辞而别，委屈当时为何他要将整个清风山封印，让四师姐惨死，让沙比师弟惨死，死了太多的人，因她而死……
更是委屈她怀胎百余年，最终诞下莫离，他始终都没有回来，难道他不知道没有了他，她会很想他吗？
迈着大步，苏无泪踏着满地的火桑花与鲜血，毫无目的的走着。
“娘亲，爹爹还在后面跟着。”
莫离抬起头，瞪着大眼，见到夜葬目中的落寞后，他有些心疼。
“让他跟着，若是我们再理会他，说不得何时又会不告而别。”
苏无泪轻轻拍打怀里小小的背脊，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
“可爹爹会伤心的。”莫离撅着嘴。
“你有了爹爹，就忘了娘亲？你忘记了当年是谁抛下我们母子？”苏无泪头也不回，听到莫离的话语，她更加委屈。
无论内心多么强大之人，经过数百年的思念，经过数百年的等待，谁又能保持淡定呢？
苏无泪也是一个人，她有血有肉，她也不会例外。
“哎！”夜葬轻叹：“娘子既然如此厌烦为夫，为夫就不在这里碍眼。”他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悲苦，缓缓转身而去。
苏无泪浑身一颤，想起夜葬的狡猾，她最终没有回头。
“你若走了，永远也不要回来，就当我没有见过你这个人。”
他怎么可以这样，就不能哄着她吗？为他诞下孩子，为他痴痴等待数百年，他就这样走了？
苏无泪迈着脚步，这一刻，心中的怨恨燃烧，若是换了一个人如此对她，哪怕是死，她也早已挥剑想向。
可若换了一个人，她也不会思念数百年。
百年的等待，居然没有换来一句道歉！
那火桑花，还在飘零，落在苏无泪的头发上，她突然觉得浑身失去了力气。
她有她的尊严，她不要委曲求全，她不会回头，哪怕是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柱。
脚步渐渐踉跄，她抱着怀里的莫离，眼角已有泪水流下。
“娘亲，爹爹没有走，你别哭了。”莫离抬手为苏无泪抹去眼泪，他指了指身后。
“娘子，为夫错了，你若当真让我……当着离儿的面前……”
夜葬凤眸闪动挣扎，他望向那轻颤的小小肩膀，多想在这一刻将她涌入怀中，多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多想祈求她的原谅。
可他还是一位父亲，他不愿让离儿见到他如此卑微的模样，他想要保留父亲的尊严。
听到他的声音，苏无泪那灰暗的目光渐渐的出现明亮，转过身来。
“是你的尊严重要，还是我重要，你不防选择，或许，我就会原谅你。”她抬着头，望着他那一如昨日的俊脸，呼吸微微一滞。
她不敢看他的原因，就是担心看到之后，所有的怨恨都会消失，她就会忍不住去原谅他，忍不住去一如既往的爱着他。
可她更加担心，此次若是轻易放过，他还会不辞而别，她怕了那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就再也见不到他，每日里对着身旁的空枕思念，一等就是数百年。
可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当见到那无数次在梦里的容颜，她的心，如所料般，一寸一寸，一寸一寸的融化开来。
夜葬抱拳深深一拜，这一拜，折断了父亲的尊严，折断了绝代妖王的风骨，也折断了一代神明的威严。
这种折断，他宁愿选择，因为他一刻也不想再让苏无泪伤心，他要以这种折断，去磨平苏无泪多年来的伤！“娘子，小夫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