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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羽珩今日来此的目地就是给这三个怀孕的女人诊脉,见人到了,赶紧就行动起来。
京城中经了几次风波,人人皆知济安县主乃当世神医,盛名早就在她祖父姚显之上,这三位侧妃能怀上景王的子嗣,那更是小心翼翼,光是诊喜脉的太医就换了五六个,可还是放不下心。直到听说济安县主要来,心里总算有了些底。
凤羽珩为三人依次诊脉,堂厅内所有人都将期待的目光向她投了去,直到她收了手点了头,说道:“三位确是喜脉。”人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来。
玄天麒哈哈大笑,赶紧又跟凤羽珩问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凤羽珩无奈地又与他说了许多,下人们认真地记了下来,这才又把三位侧妃给送了回去。
凤羽珩告诉玄天麒:“最近凤府事情多,宫里云妃娘娘也有点小风寒,大哥这边我怕是也不能常来。不过没关系,这景王府与我的县主府离得并不远,大哥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去叫我就行。”
玄天麒又是千恩万谢,又张罗着给她找好东西,好不容易才被凤羽珩给拦住。他无奈,只好安稳地坐回来,搓搓手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若不是有你,怕是本王这辈子都偿不到有子嗣的滋味。本来我与母妃都已经放弃了的,请遍名医都无济于事,却没想到,弟妹妙手,居然真的就被你给治好了。”
凤羽珩笑着道:“我这人从不出狂言,能治就是能治,不能治就是不能治,我治的,就一定能治好,这是我的原则。”
“恩。”玄天麒点了点头,“我知道。”而后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却是转了话题:“弟妹你知道,本王半生经商,这做生意,最好之处便是国境附近。两国通贸易,不管是开放的还是未经开放的,皆有利可图。而我不是普通的商人,我还是一国皇子,我散布在外的生意上也留了不少暗探在。就在几日前,你们还在城外镇灾的时候,我的暗探冒雨递来了一封信,信上说,宗隋有位公主离家出走,似乎跑到了大顺,宗隋皇室正在秘密的派人找她,至今没有找到。”
“宗隋?”凤羽珩脑子突然闪过一丝讯息,那讯息来自多日前的一个雨夜,她刚出城没多久,那晚,玄天华到诊帐去看她,身边带着俞千音。她当时就觉得俞千音走路时的背景有些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如今一想,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也摸到了一丝根源,源头竟是来自玄天歌。俞千音走路时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那种嚣张与无所畏惧跟大顺的郡主十分之像,细想想,那种骄傲与贵气是与生俱来的,装不得,学不得。莫非……就是她?
“谢谢大哥。”凤羽珩由衷地说,也不道明缘由,玄天麒却像是都懂一样,只轻轻地笑。
离开景王府,凤羽珩的宫车一路往皇宫赶,进宫之后先是礼节性地谷贤妃那里谢了恩,谷贤妃对她已然没了从前的介怀,一个劲儿地感谢她。
终于得以往月寒宫去时,已经快到了晌午。黄泉摸着干瘪的肚子直嚷着饿,凤羽珩也觉得自己挺饿的,于是加快了脚步,诱惑黄泉:“到了月寒宫就有饭吃了。”
然而,世事总是难料,她没想到啊没想到,那月寒宫还没等走到呢,才刚刚踏上通往宫门的那条小径,就听到一阵阵狼嚎一样的歌声——“你在大山的那边!我在大山的这边!你在大河的那边!我在大河的这边!姑娘啊姑娘啊,你怎么不多看我一眼!”
这充满魔性的歌把黄泉都给唱迷糊了,“这谁啊?这么嚣张?大顺虽说民风算是开化,但也还没开化到这种程度吧?再说,这里是皇宫啊,谁有这胆子跑皇宫里来唱情歌?”
凤羽珩扶额:“敢在皇宫、特别是月寒宫门口唱情歌的,除了咱们那位皇帝,还能有谁?”关健是,你唱就唱吧,可这唱的也太难听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正想着,歌声的方向又有一个尖锐几近如女声的动静传了来,也是在唱着——“郎啊我的郎,你翻过山就能看到我,你渡过河就能娶了我,郎啊郎啊,你怎么不快点到我身旁边!”
凤羽珩把耳朵捂上了,转身就想走,谁知黄泉的八卦劲儿上来了,一把将她给拽了住,央求道:“小姐,咱过去看看呗!千载难逢听皇上唱一次歌,再说,跟他对唱那女的是谁,小姐难道不好奇么?”
凤羽珩都直翻白眼,“对唱那女的是谁你听不出来吗?除了跟他同流合……不是,除了跟他时刻保持在同一战线上的太监章远,还能有谁?”
“哟!那章公公唱的可比皇上好听多了,小姐,咱们去看看嘛!”
凤羽珩拗不过黄泉,自己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于是,两人掂着脚猫着腰,连呼吸都放轻了,偷偷摸摸地往前摸了去。可还没等靠近呢,就被两个御林军给挡了住,其中一个还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问:“什么人?”
凤羽珩冲他们招手:“我,我,济安县主。”
宫里头几乎没人不认识她,一见是凤羽珩来了,御林军赶紧把挥出去的长枪给收了回来,刚刚说话那人又叫声道:“县主,您来啦?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他给云妃娘娘唱歌,适才皇后娘娘来过,都被撵回去了。”
凤羽珩点头,也跟做贼似的小声回了他:“不打扰,我就看个热闹。”
那将士说:“好!县主小心些,千万别被发现了。”
她就这么的突破防线,带着黄泉又往前走了几步,一出了一条小路,就看到天武正站在月寒宫门口扯着脖子唱呢。章远就站在离他差不多五六步远的地方,也扯着脖子一句一句地搭腔,时不时地还提醒天武:“刚才那句你唱跑调了。”
开武这回没跟章远抬杠,说他唱跑调了他就倒回来重唱一遍。看得出,他是很努力地想要把歌唱好,但这歌说实在的,调挺怪,很难把握,有点像山歌,又比凤羽珩前世回听过的山歌多拐了好多道弯。
凤羽珩小声问黄泉:“这是什么歌?”
黄泉摇头:“从来都没听过,八成是皇上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凤羽珩不信,“他哪有工夫琢磨这个,没准儿……是章远给琢磨的。”
身后有位御林军听到了,凑过来为她俩解惑:“这是皇上当年在外头刚认识云妃娘娘时,娘娘母族那边的人经常唱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天武的歌声还在继续,又唱了一会儿,感觉有点累嗓子了,便冲边上一个侍候局儿的太监招手:“润喉!”
那太监赶紧端着茶盘就过去了。
天武等不及下人侍候,自个儿拿起茶壶亲自倒水,一连喝了三大碗茶才算缓过来,然后又倒了一碗递给章远——“赶紧喝两口润润,刚才那遍你最高的那个调儿都没上去。”
章远接过来一口就给干了,一边倒第二碗一边说:“皇上要是真的心疼奴才,就别唱了。您说您唱了半个多时辰,里头也没听有个动静,咱们改天再来吧!”
“改什么天改天?今天没动静,改天就能有动静了?反正朕相信她一定听得见,出不出来是她的事,唱不唱是朕的事。朕的决心和态度就摆在这里,人心都是肉长的,早晚有一天她会感动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章远还能再说什么呢。赶紧的又喝了两大碗,然后站回原处,开始新一轮的对唱。
凤羽珩实在看不下去了,但天武帝堵在门口,她进不去,云妃的病又耽误不得,这事儿该怎么办呢?
她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月寒宫,用眼睛测量了下宫墙,然后拉着黄泉,小声说了句:“撤!”
二人小心翼翼地绕着月寒宫进行了圆周运动,在一众御林军的注目礼下,终于绕过了大半边宫墙,来到了一处比较背静的角落。
说背静,但其实不过是人少,天武那边狼嚎一样的歌声还是能听到的,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黄泉不明白为啥到这边来,凤羽珩指着高高的宫墙问她:“能翻上去吗?”
黄泉不解:“能到是能,但是咱们为啥要翻墙?”
凤羽珩直拿白眼翻她:“母妃要治病,可皇上堵在门口,你敢从正门儿进啊?就算是后门、小门、侧门,也都有他的心腹给看着呢!咱们想要进去就只有一条路,翻墙。”
黄泉觉得她说得也对,只是有些为难地道:“奴婢的轻功跟忘川比,还差着那么一截儿。这么高的墙,要是忘川来了,她能带着小姐一起飞上去,但奴婢就不行了。不过奴婢可以自己先上去,然后再顺根绳子给小姐。”
“好。”凤羽珩点头,伸手入袖掏了根麻绳出来。黄泉对她这种要啥有啥的行为已经有一定的接受能力了,问都不问,接过来一纵身,嗖地一下就蹿到了半空,然后脚在中间借了两次力,终于上了宫墙。
麻绳从上头顺下来,凤羽珩虽然没有古人这么厉害的轻功,但跟黄泉两人也差不了太多,绳子不过是给她借个力,她轻轻一握,身形灵巧地就也蹬了上去。
终于两人都坐在宫墙上了,凤羽珩就纳闷:“月寒宫不是有很多女暗卫吗?为何有人翻墙她们都没反应?”
话刚说完,忽然就听正门那边又有天武帝的一句唱词传来,老大一声——“就见一枝红杏坐墙头,依儿呀嘚喂!”
凤羽珩吓得一哆嗦,没坐稳,一个猛子就往墙上头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