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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斗声慢慢停歇,双方的阵营分开,对峙而立。
“溪儿——”龙千绝隔着人群,与云溪遥遥相望。
此刻,云族的高手都是背对着云溪,宗主站在了云溪的身后,云溪转身,遥望着龙千绝的方向,他清俊颀长的身影轮廓,在她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
她终于看见了!
明艳的神采绽放,她朝着龙千绝眨了眨眼,七分俏皮,三分妩媚。
龙千绝微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产生了幻觉,待再次看到她明艳放光的眼睛时,他了悟过来。
一闪即逝的欣喜,他不动声色,远远地深情地凝视着云溪,努力压抑自己的情感。因为他知道,宗主正在注视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都可能引起宗主的怀疑。
为了溪儿的安全起见,他只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大家都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所有人收起你们的剑,随本座尽快赶路。”宗主威严的声音远远传播开去,很快的,双方都收起了兵器,按照先前行进的队伍,继续朝着狭窄的通道前进。
这一次,宗主没有再试探云溪,一路上走得还算顺畅。云溪知道,宗主对她的疑心已经消除了,现在她心中最关心的事,应该就是尽快找到云萱的魂魄。一旦寻到云萱的魂魄,很多的谜底就能揭开,她也很好奇,到底云萱是如何被困在祭坛,又是为了什么事才冒险闯关。
走着走着,已经临近了通道的出口。
突然间,前方传来了打斗声,阵阵的气浪余波涌向通道口。宗主脚下顿住,她这一停,身后的其余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混沌之气席卷,魔影漫天,俨然就是一座大阵,将紫妖三人困在了其中。
紫妖强横的掌力连番击打,试图强行破阵,声响惊天动地。
赫连紫风与二掌柜两人分别击杀着不断攻袭他们的天魔,无暇顾及其他。
三人被困其中,一时之间,竟是难以脱身。
紫妖都无法破解的大阵,可想而知其威力之甚。
宗主的唇角几不可见地翘起,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以紫妖的实力,她没有把握正面战胜他,但是祭坛中的各种诡异莫测的大阵却能困住他。
若非祭坛当中设有各种无法破解的大阵,当初也不会……
回忆起某些封尘的记忆,宗主的眸光微沉,陷入了沉思中。
云溪绕过宗主的肩头,看到了阵中的情景,她的眉头轻轻皱起。此阵居然如此厉害,连紫妖也奈何它不得,那赫连大哥该怎么办?
紫妖的生死,她根本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赫连紫风的安危。
不行,得想办法助他们一臂之力才行。
微微侧首,她的余光瞄向了龙千绝的方向,对于阵法,也只有他最权威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破阵的办法?
思索间,一道犀利的目光朝她方向扫来,云溪连忙收拾心神,有意将自己的眼神虚化,露出迷茫之色。
“云溪,你想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冷言冷语的宫主。
“让我告诉你吧,那个声称要杀你为母报仇的男人,他陷入了阵法中,看样子他是出不来了。你很幸运,逃过了一劫,他是没办法再找你报杀母之仇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云溪故作惊讶。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太高兴?”宫主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她,冷光凛凛。
云溪没有否认,轻笑道:“我当然不高兴!我根本没有杀人,却平白无故替人背上了黑锅,你说我冤是不冤?所以,我不但不会因为他受困而高兴,我反而还会想办法救他,我要他当面还我一个清白!”
“你这是什么古怪想法?”宫主不解。
云溪弯唇一笑,不作回答。
宗主在前方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回眸道:“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先找到小姑姑的魂魄要紧。”
“是,宗主。”宫主朝着云溪得意一笑,宗主已经下令,看她到底还怎么救人。
云溪眉头一拧,知道宗主巴不得紫妖三人陷入阵中,无法成为她的敌手,如此一来,她就可以稳操胜券了。
这样不行!
没有了紫妖,让宗主一人独大,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紫妖纵然可怕,但他邪气得坦荡,不像宗主,她心思藏得深,让人防不胜防。
思来想去,云溪还是觉得先帮助紫妖三人破阵才是首选的要事。
正寻思着要如何找借口救人,队伍的后面,一个墨色的人影纵跃而起,飞过了头顶,踏风而行,他转眼间来到了阵前。
那一头醒目的金发,落入云溪眼中,她心中萌动,千绝果然是最了解她心思的,她在想什么,他一下子就洞悉了。看他在阵前来回踱步,似是在思索着破阵之法,云溪很想上前,与他商量一番,他是否有把握能破解阵法。
一只手突然握上她的手腕,带着她往通道出口的左侧方向而去。
在她们的前方,一共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紫妖一行人被困的路途,另一条就在通道出口的左侧。现在明知其中一条路上有阵法,宗主自然是不会这么傻,继续走这条路了,她毅然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我们走!”不给云溪任何逃脱的机会,宗主手中用劲,拉着云溪前行。
“宗主,等一下!”云暮凡在后面急忙喊道,“宗主,前方的路途会更加艰险,宗主您带着小女只会拖慢行程,不如你们先走,让小女跟随我们在后面慢慢行路如何?”
“不行!”宗主想也不想,直接否决了,“正是因为前路艰险,本座才要将云溪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你们要不要跟着一起走,你们自己决定。我们只有十二个时辰,现在已经用去了将近三个时辰,等十二个时辰全部用完时,我们可能再也出不去了。所以,本座是不能再继续耽误功夫在这里了,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吧。”
“宗主……”云暮凡还待说些什么,云溪拦阻了他,“爹,你们留下来帮千绝,我不会有事的。”
“溪儿……”云暮凡犹豫,往龙千绝方向投去一眼,恰好对上龙千绝投递过来的眼神,翁婿俩对视一眼,彼此心里有了数。
“溪儿,那你小心,我们很快就会赶上来。”
宗主漠然地扫了一眼龙千绝、云暮凡几人,她不信他们能想出破阵的办法,说不准最后也被困死在了阵中。如此一来,反倒让她省了心,不必再解决这么多的麻烦人。
“我们走!”
目送着宗主一行人离开后,龙千绝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阵法上:“紫妖,你这么不断使用蛮力是没有用的,根本没办法破阵!万一触动了阵法的核心,激发了阵法的最大威力,你们就只能葬身在此了。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现在立即停下来,聚到一处,待我慢慢看清阵法的布局,再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紫妖轰击阵法的掌力稍减,他眯眼,用不信赖的眼神瞥向龙千绝:“你为何要帮我们?本座不信你如此好心!”
龙千绝不屑地轻哼:“你当我真的想救你们么?我救你们,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为了我的妻子,她不愿意看到她的朋友身陷险境,所以我不得不救;第二是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危,云族的宗主包藏祸心,随时都有可能加害溪儿,我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来共同对付宗主。仅此而已!”
赫连紫风在他提到第一个目的的时候,神色明显震动了下,数年的夙敌,他对自己的对手还是很了解的。龙千绝留下来,他就已经猜测到了其中的缘由,不过听他亲口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种感受。他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的心底流过一股暖意。
一双桃花眼妖冶地眯起,紫妖在半空中盯着龙千绝半晌,突然纵声大笑了起来:“说得好!说得痛快!你小子的性情,很对本座的胃口!凡事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利用就是利用,交易就是交易,坦坦荡荡,明明白白,大家各取所需,是最好不过的!”
“如此,那就请三位按照我的说法去做吧。”龙千绝自信地扬眉,刀削的俊颜上流光溢彩。
紫妖接受了他的提议,收掌,轻盈地落地。
赫连紫风和二掌柜且战且退,朝紫妖的身旁聚拢,三人背靠背,很快聚成一堆。
大阵之中,黑色的雾气弥漫,还有数不清的天魔围绕在三人的身周围,虎视眈眈。
龙千绝立在大阵之外,凝神推算着阵法的布置规律,修长的手指轻弹着,暗暗推演。
云中天默默地踱步到他身侧,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一盘黑白棋局,对龙千绝道:“我跟随百里院长多年,习得部分的阵法以及破解之道,你尽管说出你的想法,我来为你布局推演。”
龙千绝眉目清亮,露出欣喜,于是二人合作,以黑白棋局为阵,结合实际的阵法,专心演算。
云暮凡和云陌迁二人沉默退守一旁,不愿惊扰了二人。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战役是免不了的,但所幸的是,云溪这一路没有再遇上什么难以破解的大阵。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第七座祭坛。
宗主的眼底慢慢溢出了兴奋的神采,捉着云溪的手也不再那么紧了。
眼前的景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一座真正的祭坛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之前的六座祭坛,虽然被称之为祭坛,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属于任何祭坛特征的事物,这座祭坛却不同,它是偏真实的。祭坛的四周围整理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紊。祭坛的正中央,供奉着一块灵牌,灵牌上覆盖着一块黑色幕布,遮盖了灵牌上的内容。
好熟悉的场景!
云溪看着这座祭坛,不由地联想起在傲天大陆那一块块被供奉在十大家族家中的灵牌,那些灵牌,也是外面覆盖着一块黑色的幕布,掩盖了灵牌上的真相。
难道这就是云萱的灵牌了吗?
热血,瞬间沸腾!
云溪的手紧握,决战的时刻难道这么快就要到了?
与她有着同样想法的,除了宗主,还有左护座、宫主等云族高手们,空气中异样的气氛在弥漫。
“小姑姑,这就是您的灵牌吗?我迟来了这么多年,您一定很寂寞了吧?我现在就带您离开这里……”宗主一步步地靠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有紧张、有兴奋、也有很多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的手慢慢伸向了灵牌,想要去揭开那块黑色幕布。
云溪的脑海中忽然跳出来一句话,有人曾经嘱咐过她,十大家族楼里供奉着的灵牌是万万动不得的,一旦动了,不止会触动机关,整座楼也会跟着毁于一旦。灵牌涉及十大家族的秘密,每个家族都供奉着此人的牌位,一旦有人冒犯了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十大家族供奉的灵牌如此,那么这座祭坛上供奉的灵牌是否也是如此呢?
在宗主的手即将触及到灵牌的一刹,她整个人向后疾退,本能地躲闪了开去。
轰!轰!轰!轰!
连续四声剧烈的爆炸,在云溪的耳边奏响,爆炸后的气浪余波贴着她的脸颊而过,****的。
尽管如此,她整个人还是被气浪所震,弹坐在了地上,落地之处离灵牌的位置相隔有几十步之遥。
其他人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因为事发突然,众位高手根本来不及躲避,所以一个个被气浪所伤,或轻或重。
受影响最大的非宗主莫属,她整个人离爆炸源是最近的,四声剧烈的爆炸之后,她的右手还牢牢地拽着灵牌的残骸,而她的胸前被炸开了血肉,鲜血淋漓。
“宗主!”
“宗主,您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左护座最为紧张,拖着伤,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宗主,察看她身上的伤势。
沉沉的怒气萦绕着宗主周身,她手执着只剩下了一半残骸的灵牌,嗜杀之气慢慢释放,突然,她一把推开了左护座,放声大笑了起来:“云萱,你好恶毒的心思,你想置本座于死地吗?你口口声声说爱护我,为了我好,到头来却设计要害我,你好狠毒!”
宗主突然间的巨大变化,让众高手纷纷侧目,露出惊愕。他们心想,宗主内心里不是最尊敬她的小姑姑的吗?怎么现在反而谩骂起她来?宗主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被炸得过于严重,思维出现混乱了?
云溪听到她的骂声,忍不住好笑,她居然说云萱恶毒狠毒,真正恶毒狠毒的人究竟是谁?恐怕她心里最为清楚了!
既然是小姑姑的灵牌,她不对她表示尊敬,反而一见着就伸手去取,这是对一个长辈尊敬的表现吗?取灵牌不成,中了圈套,她就开始谩骂起自己的小姑姑,如此反复表里不一之人,居然也能成为云族的领袖,云溪心中不齿!
轻微的冷哼,传入了宗主的耳中,本就盛怒悲愤交加中的她,猛然回首,凶悍的目光锁定在了云溪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一阵疾风扑近,云溪眼前人影晃动,一只手勒上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起在了半空。
“你笑什么?为什么你刚才躲开了?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灵牌有问题?”宗主此刻再也不做任何的掩饰,一扫平日里温婉仁善的形象,眼底凶光毕露。
“我笑你真会演戏!之前摆出一副仁慈宽容的温婉模样,迷惑人心,让云族的高手都以为你是多么善良高尚的一个人。现在你的心计败露,就立即气急败坏,露出了凶相本性。说什么你的小姑姑待你有多好,有多重要,你有多尊敬崇拜她,现在不过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擅取了一块不知名的灵牌,受了点伤,你就破口大骂你的小姑姑,你可真是表里如一啊!”云溪冷笑着,毫不畏惧地回瞪向对方凶悍的目光,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眼睛是不该如此囧然有神的。
宗主胸脯起伏不定,盛怒到了极点,突然留意到了对方的眼睛,她的眼神蓦地一厉,右手使劲用力,几乎将她的脖子捏碎。
“你骗我!你的眼睛早就恢复了!”
“咳咳、咳咳咳……放开我!快放开我!”云溪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她努力地运转玄气,艰难地施展了挪移术,“移——”
脖子上突然轻松了,总算是脱离了宗主的魔爪。
砰!
云溪的额头重重撞击在了一层玄气罩上,回头看时,对上宗主阴冷的笑,她恍然大悟。宗主在这四周围设置了属于她的玄气罩,禁锢了她的挪移范围,无论她怎么挪移都不可能逃离她的玄气罩范围。
可恶!
宗主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几分愤怒、几分残酷:“想逃?就凭你那点挪移术,根本不可能逃离本座的手掌心!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云溪,你的胆子不小,敢在本宗主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企图欺骗本座?”她一步步逼近,云溪脚下一步步地沿着玄气罩的边缘倒退,表面上依然镇定,内心里却是已经乱了神。处身在对方的玄气罩当中,也就相当于自己是被对方掌控在了手心里,随时任她揉捏了。
“你的眼睛既然已经恢复了,就证明你身上本就藏有多余的诛仙丹。你很聪明,也很诡诈,居然可以欺瞒天下人。不过,你再怎么聪明诡诈,也欺瞒不了本座。现在,立即将你身上剩余的诛仙丹交出来,否则本座下一刻就取了你的小命!”
她周身的煞气再度释放,玄气罩内的压力立即加厚了一重,同被圈在玄气罩内的云族高手们纷纷感受到了压力。
宫主见此状况,精神振奋,她终于找到了可以报复云溪的机会了。从云溪身上吃到的苦头,她势必要讨回来!
“宗主,这等小事就交给属下来办吧!我一定从云溪身上搜到诛仙丹,将诛仙丹呈献给宗主!”
宗主微微点了点头,虚着眼,冷意不减。
宫主一朝得势,两眼放出了精光,从前高高在上的云幻殿宫主的威严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斜睨着云溪,拔剑在手,步步紧逼,冷声勾笑道:“云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你想不到这风水会转得这么快吧?就在前不久,你还对本座虎视眈眈,想要置本座于死地,现在形势逆转,你成了我刀下之葅、瓮中之鳖,本座随时都能取你性命!怎么样?要不要跪下来求求本座?只要你跪下来,向本座求饶,然后连磕十个响头。本座一高兴,说不定下手的时候会对你稍微温柔些,留你一个全尸。”
“呵,你在痴人说梦吧?我云溪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想要让我向你下跪,等下辈子吧!”云溪冷笑着,一边倒退,一边将惊鸿剑握在了手中。大不了同归于尽,拉个人当垫背的,也不算亏!想要让她下跪求饶?她在说梦话呢吧?
宗主脸色一沉,给了宫主一记警示的眼神:“不要浪费时间!本座已经没有耐性了!”
宫主收了收她的张扬,冲宗主躬身道:“是,宗主!属下立即处置了她!”
“宗主!”兰长老见状,迟疑地想要阻止,奈何宗主一记警告的冷瞪,将她想要说的话给逼退了回来。天儿,师父对不住你,没办法保住你的妹妹了。
兰长老的脸上露出了愧色。
左护座挪步到宗主身侧,幸灾乐祸地看着云溪,轻笑道:“不必跟她多废话!她现在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了。不如先杀了她,再夺取她身上的诛仙丹,省得浪费更多的时间。”
其余的两位内宗高手没有说话,却是冷漠地看着云溪,四周围要么是冷漠的目光,要么是欲置她于死地的目光,一个个不怀好意。
云溪的心弦紧绷,努力地思索应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