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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念了一首诗……众生诸佛不相侵,山自高兮水自深。万别千差明底事,鹧鸪啼处百花深……属下除了会识字其他的一概不同,找了府里有学问的孙伯讨教过,他也没说出这诗有何深意!”严挺坦白说完,目光就瞅着奚兰。
在他眼里,王妃冰雪聪明,才学过人,一定知道,高人留下这诗寓意着什么。
奚兰一时片刻,整个人都在那首诗的禅意中,到最后,她也没向二人解释任何。
“王妃,这诗到底是何意啊?”严明是个急性子,迷糊的时候,就焦躁得不行。
“不过是一首故弄玄虚的诗罢了!”她敷衍着,出城去平安寺的路上,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嘴里一直默念着那首诗。
平安寺坐落在城西一个静湖旁边,后面是满山的竹子。
黄色的墙,灰色的瓦,层次分明。
一到了这佛门境地,几个人都不约而同敬畏起来。
奚兰进了山门殿,四处鸟语花香,并未见到几个僧侣。
今日是斋戒之日,到寺庙来的信徒少许,门庭冷落。
她带着严挺严明直奔了大雄宝殿,终于看见了几个人,跪在佛主面前叩拜。
“王妃在此等候,待属下去将里面的人赶出来,王妃再进去。”严明说完,就要大步过去赶人。
“回来,若拜佛也要如此蛮横跋扈,这佛拜了也枉费了!本王妃想独自在这里,你们杀气太重,还是退到外面候着吧!”奚兰本就不是真来拜佛的,此刻终于有机会将两人支开。
严挺顾虑道:“这不妥吧?”
她脸色一沉:“本王妃下的命令,就一丝作用也没有?”
对方立刻低头自责,“属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王妃安危!”
“这佛门境地,歹人也不敢在此行凶吧?”
说完,就驱走了二人!
转身走近大雄宝殿,想到后面法堂去寻平安寺的僧侣。
就听到一旁跪拜在释迦摩尼佛像前的女子在虔心祈愿:“望佛主保佑季海平安度过此劫,信女愿常伴青灯,此生永不踏入红……”
“郡主,使不得啊!”发愿人话音未落,旁边一碧衣丫鬟立刻止了她。
发愿人将她推开:“宝露,你莫要管我!”
奚兰停下来,回头去看,果然看到宁晚缀一身墨绿色长裙,不施粉黛的脸,憔悴无比。
还记得最后次见她,就是染了寒症走的,想必此刻还不见痊愈。
也应该听闻了些王府的事,故才到寺庙中为李淮发愿,且发的还是坠入空门的愿。
实在是与朝阳郡主相比,自己正蓄谋要烧了李淮的尸身,有些惭愧。
宁晚缀双手合实,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声音凄凉的说:“若季海真有何意外,我也不打算苟活人世了,如果我常伴青灯便可以换来他一世安稳,那又算得了什么?”
奚兰都觉得这话好感人,至少,晓得李淮死的时候,她还没想过要死。
她想,自己对李淮的感情,一定不及宁晚缀多吧?
毕竟,他们才相识不过数日,而宁晚缀,却在李淮整个曾经里占得满满的。
相同,李淮也将宁晚缀的曾经挤满,曾经,曾经,这煞旁人的曾经……她想转身离开,恰遇对方目光移过来,认出了她!
“锦画!锦画!”宁晚缀一惊,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她,忙擦了眼泪起身朝她快步而来。
“真的是你,锦画,你怎么在这里?季海呢?”王府里的消息全部被封锁,宁晚缀以求了宁国公进宫打探消息,硬是什么也没打探到。
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市井中那些关于李淮已死的可怕传闻。
此刻看到奚兰,她当然急着要问清楚。
可看到一个女人,对自己夫君的事如此上心,还当面这样问她,她就觉得讽刺。
“朝阳郡主难道没有听到皇上的圣旨吗?”圣旨上如何说,就是什么。
对方并不识她眼中的冷漠,两手有力抓着她的手腕,哭着问:“锦画,我求求你告诉我,季海他没有事,对不对?我求你……”
她双眉一紧,各种复杂的心情浮上心头。
瞧着眼前的女子,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哦,那不就是初知李淮已死时的自己?
原来,就是这般可笑的样子……她眨了眨眼睫,轻声回答:“朝阳郡主对王爷的情意,真是天地可鉴,日月能证,不过,朝阳郡主可知道面前的我是谁?”
宁晚缀双目一僵,不知她反问是何意。
她接着说:“他们叫我胥王妃!”
明明她才是王妃,这女人打心底里,绝没有这样以为吧?
要不然,又怎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悲伤?
没错,这悲伤刺痛了奚兰的双眼,她小气到不能忍受这个女人比她更悲伤!
“锦画,我只是担心季海的安危……在我嫁去蒙国那年开始,我就放开他了,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娶你。”
奚兰整个心一紧,终于,如巾帼的女英雄说出了心里话。
原来,李淮娶她,是因为昔日情人对李淮放手了,所以李淮才娶她……
于是,在宁晚缀眼中,她一直都是自己的替代品而已。
她竟一时不知要说什么,突然发现自己除了拥有胥王妃的头衔外,从未真正拥有过李淮。
她甚至闭上眼,许久都没想起来他长什么样子。
宁晚缀看到她那心如死灰的表情,立刻出声解释:“锦画,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季海早没有甚么了……”
“朝阳郡主,你心中从来就不待见我,又何必在意我心中难过不难过?”
“锦画,你为何要这样说?”
既然她要问个明白,奚兰也就成全她,说:“不悔此生种情深,甘愿孤旅自飘零,你爱李淮这么多年,或许从小就认定了胥王妃是你的位置,可是命运捉弄,这一切与你失之交臂,即使你远嫁蒙国,看似放下了李淮,但你字字间所表现出来的挂怀,又是真放下了?不过是骗自己罢了!”
宁晚缀放开她,往后一退。“你是如何知道那首诗的?”
“鹭西阁楼上,不是你与李淮一起挂上去的吗?”
奚兰几乎能想象,那时候他们彼此看对方的幸福模样,正因为这样,她才不要这女人那怜惜般的感情施舍。
宁晚缀苦笑,眼泪却不停往下流,甚至开始抽泣。“是,没错,我一直认为是你占了我的位置,我怎会真的接受你呢?那些求好和善意,不过是为了李淮所做的,我不想让他难做,我只希望他可以好好的,只要他的心在我这里,王妃的位置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那不过就是个名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