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全文完

请君莫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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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桐坐在梳妆台前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不知从何时起不喜化妆的桑桐也开始用这些东西了。

    她刚用遮瑕笔把眼底的青色遮住,就看到眼角的细纹竟然多了一条顿时心中火起,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抱枕“嗖”的一声朝着床上的人砸了过去。

    苏四方一抬手熟练的将抱枕接住并抱在怀中, 一只手绕到脑后枕着倚在床头上对桑桐笑。

    桑桐掐着腰站在床位指着苏四方吼道:“以后每个月最多三次!年轻的时候像根木头似的,老夫老妻了少和我来这套!”

    扒着眼角示意苏四方看:“你看看我这鱼尾纹, 以后必须保证每天八小时睡眠!要不就分房睡!”

    苏四方惬意的倚在床头, 嘴角堆着诡异的弧度。

    她没有告诉桑桐一向视力极佳的自己去年突然近视眼了,耳朵听不见眼睛也看不清,管她骂自己什么呢。

    只是苏四方的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书上不是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么?为什么年轻时每天晚上花言巧语说尽缠着自己人,在这个本应猛如虎的年纪突然,萎了?

    这一年桑桐四十,苏四方三十六岁。

    十多年的磨合将慢热的苏四方燃成烈火, 而当年精力旺盛的桑桐则提前进入佛系养老一族。

    生姜艾草泡脚, 枸杞银耳泡水、补血养颜口服液、每天按按足三里……

    书房里放了各式各样养生食疗的书,如果时间能再次倒流二十几岁的桑桐绝对不可能想到当她四十岁的时候会是这样一番模样。

    五年前特殊事件处理局的第二代局长牛子儒提交了退休申请,并推荐年仅三十五岁的桑桐担任下一届局长。

    由于时间的重置初代局长换了人,如果桑桐顺利接任将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同时也是功勋最卓越的局长, 铁定会成为内部历史上丰碑级别的人物。

    桑桐听说这个消息后, 连夜赶回基地与牛子儒密谈了两个钟头,最后这新局长推荐人选变成了花云月。

    知情人纷纷感到不解, 不知情者也替桑桐感到惋惜。

    为了避免花云月处境尴尬, 同时也是桑桐早就想做却苦无时机的决定, 在牛子儒局长退役之前桑桐提交了自退申请。

    这件事震动了整个特殊事件处理局, 就连中央特别小组也派了专员秘密到桑桐这里了解情况, 花云月更是亲自致电询问缘由。

    折腾了几个月,桑桐才如愿以偿。

    甚至连那套视若珍宝的行头,也只是挑选了几样纪念大于实用价值的带走留念。

    不经意间却在特殊事件处理局中留下了足以流传几代人的传说。

    退休后的桑桐留在了东北和苏四方一起经营着扎纸铺,在那颗歪脖树周围亲手摘种了几颗果树,现在铺子的后院俨然一座小果园秋天的时候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水果。

    ……

    苏四方穿好衣服绕到桑桐身边搂住她的腰,将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还生气啊?”

    桑桐打了苏四方的手背一下:“讨厌。”

    苏四方笑了,她虽然听不见却很清楚桑桐要说什么。

    桑桐转过身难得的揽住了苏四方的脖颈:“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

    “我想要个孩子。”

    苏四方眨了眨眼,岁月并没有在她的眼中留下痕迹,那双眸子依旧清澈,一如当年。

    “我生?你生?”

    桑桐被气乐了:“我们俩都多大岁数了?高龄产妇不要命啦!再说我可有感情洁癖哦,我不想怀别人的,更不可能让你怀!”

    “那怎么办?”

    “领养一个吧。”

    ……

    桑桐人虽然不在“江湖”但依旧拥有不可撼动的人脉。跳过复杂又毫无逻辑的审查手续,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和苏四方来到了山阳市福利院。

    院长亲自接待护士和孩子排成一排,十几个孩子全都是女孩,这让桑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们中最小的尚在襁褓,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岁。

    桑桐拉着苏四方径直来到抱着襁褓的护士前面,她不是圣人到底还是有些私心的,孩子当然是自小养起来的贴心。

    孩子粉嘟嘟的很可爱不过患有先天性唇腭裂,俗称:兔唇。

    想必这也是她被抛弃的原因,桑桐并不在乎。她有足够的实力治好这个孩子,拉了拉苏四方的手让自家爱人看看孩子合不合她的眼缘。

    突然,桑桐被站在角落里的一位三四岁的小女孩吸引,并没有护士牵着她。

    院长见了对身旁护士长说道:“你把小蝶带回去。”

    桑桐阻止道:“为什么?这孩子怎么了?”

    院长恭敬的说道:“我们院里其实还有很多孩子,为了孩子和领养家庭双方考虑,除了没满周岁的,每一位孩子在被领养前都要做心理和行为评估。这孩子……有自闭症倾向,还需要后续的治疗和观察。”

    桑桐走了过去看到在小蝶的颈部有一块朱红色的胎记,由后颈开始经过左侧颈部,腮腺部分也有一点儿。

    院长解释道:“您看这胎记像不像一只翩然于飞的蝴蝶?”

    “嗯,还真像。”

    桑桐的思绪飘远,在小蝶被护士拉走的前一秒回过神:“就是她了!”

    “领导?您不再考虑考虑吗?这孩子……”

    桑桐来到小蝶面前单膝跪地,温柔的说道:“你愿不愿意让我们做你的妈妈?”

    院子里响起一阵惊呼,被评估为有“自闭症”的小蝶,踮起脚尖搂住了桑桐的脖子。

    ……

    将小蝶哄睡着苏四方去书房拿出字典坐到桑桐旁边:“给女儿起个什么名字啊?”

    “这孩子……想我回忆起了一些事。我想从穆容和榆娃儿的名字中各取一个字给她,好么?”

    苏四方放下字典,笑着搂住桑桐的肩膀:“我当然没有意见,不过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

    “考虑什么?”

    “你看啊,你从她们俩的名字里挑字……女儿叫什么?木鱼?榆木?”

    桑桐蹙起了眉头:还真是,这俩人的名字单独拿出来都挺好听的,怎么组合到一起就成了这样子呢?

    见爱人烦心苏四方思考片刻说道:“嗯……你看啊,你们姐妹同宗直接让孩子跟你姓就好,不如女儿就叫桑念容吧?小名叫小蝶。”

    桑桐听了右手自然的掐算了几下:“可惜不知道这孩子的生辰八字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对她的五行有没有补助,不过单从字上来看都不错,无刀无煞不犯刑克孤伤,‘今下怀心自玲珑,谷仓有盖食无忧’,不错嘛!”

    “你看看你,不是说金盆洗手了么?职业病又犯了!”

    “自己家女儿有些东西还是要注意的呀!再说我那叫辞职,什么时候金盆洗手了?铺子不还开着呢吗?”

    ……

    在桑桐和苏四方的精心呵护下,小蝶茁壮成长很快就脱离了“自闭”,变成了一位活泼机灵的女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小蝶最喜欢的就是扎纸铺后面的果树林,有桑桐坐镇自然不怕殡仪馆所谓的忌讳,孩子每天都玩的很开心。

    升小学的前几天,一道闪电劈中了扎纸铺的后院不偏不倚击中了秦淮安寄身的歪脖树。小蝶在树洞里捡到了一只还没睁眼的小奶猫,征得两位母亲的同意后小奶猫正式成为家庭一员,取名为鸭鸭。

    之后的几天神奇的事情再次降临,小蝶脖子上那道朱红色的蝴蝶胎记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她的外表和其他孩子再无差异。

    小蝶十六岁高考完的那个夏天,十岁的鸭鸭无声无息的走了。

    入取通知书的喜悦不复存在,小蝶抱着鸭鸭的尸体哭了个肝肠寸断,前几天还在苦恼上大学鸭鸭怎么办,还没开学鸭鸭就走了。

    小蝶拒绝了两位母亲陪伴的要求独自抱着小蝶来到了扎纸铺,她在当年发现鸭鸭的地方亲手挖了一个坑,掏出偷偷拿出来的桑桐的口红用小手指蘸了一点轻轻点在鸭鸭的眉心:“鸭鸭,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像妈妈所说的那样有来世的话,下辈子你一定要来找我。”

    桑桐五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小蝶拿出上大学期间来勤工俭学积攒下来的钱为桑桐办了一桌酒席。

    对门的阿云和阿明带着儿女和孙子外孙悉数当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蝶疯狂的对苏四方挤眼,后者却在关键时刻怂了!

    小蝶恨铁不成钢的嗔了自家母亲一眼,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两位妈妈我有一个消息要宣布。”

    桑桐放下筷子慈爱的说道:“哦?是不是谈朋友啦?”

    “妈!您说什么呢!”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小蝶拿出了一份报纸。

    这个年代报纸早已不流通,每期只会刊印几份送到档案馆存档,这份报纸是小蝶从档案馆借来的。

    “经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投票表决,常务委员会慎重商讨决定:种花家自明年一月一日起,正式承认同性婚姻的合法性,同性婚姻适用于现有婚姻法,并对同性婚姻家庭适当放宽领养条件……”

    众人愣了片刻,阿云带头鼓起掌来,一桌人无论男女老少纷纷对桑桐和苏四方道恭喜。

    苏四方终于站了起来,掏出一枚正红色心形的盒子:“桐桐,你愿意嫁给我吗?”

    “哦!”小辈们已经开始起哄了,桑桐老脸一红拉着苏四方嗔怪道:“我数仨数你赶紧起来啊!土埋半截的人了怎么和女儿一起瞎胡闹呢?你让我以后这老脸往哪搁?”

    苏四方却固执的坚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桐桐?”

    桑桐的脸上闪过少女般的羞涩:“你这人真是的,没名没分的这辈子不也跟你过来了么?咱俩还差那一张纸啊?女儿都这么大了……”话虽这样说她却接过了戒指。

    那天晚上总是抱怨苏四方把胳膊腿搭在“别人”身上而导致“别人”骨头痛而分房睡的两人又睡在了一起。

    走过一个甲子,携手共度三十余载早就没了年轻时的激情。

    剩下的只是朦胧中听到对方咳嗽瞬间驱散睡意紧张的观察良久,还有迷迷糊糊翻身的时候,会掀一下被子让它正好盖住两个人的习惯。

    桑桐做了一个梦:一位白衣女孩向她走来她看了好久才想起这女孩是灭世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阿喵。

    “大姐头~。”

    “阿喵?你还好么?”

    “我很好,不过大姐头你老了哦~”

    触碰雷区,桑桐咬牙切齿的说道:“八十岁一样收了你信不信啊?”

    阿喵哈哈大笑,可那笑容里带着化不开的悲伤。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大姐头,我要走了。今生今世我怕是再也见不到穆容大人和小榆了,我记得穆容大人说过你们三个还有一面之缘……如果你见到她们请替我问好。”

    “走?你不是无根之魂吗?要去哪里?”

    阿喵凄然一笑:“如当年穆容大人所说的,我找回我的心了。”

    ……

    穆容大人说我的记忆被封在了别人的心里,我曾经离她很近却不得相见。只有再见到她记忆才会回来,我带着穆容大人给的东西飞遍千山万水,始终无法理解穆容大人话中的禅意,再见她的那一刻终于懂了。

    阿喵这是我成为无根之魂后的第一个朋友起的名字,我生前的名字叫张佳佳。

    许多年前我曾是泗川某美术学院的学生,我与我的室友相恋了。

    她的名字叫张美琪。

    我开始追求张美琪的时候她并不同意,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心源她活不过二十岁。她劝我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人只有一颗心脏谁愿意捐出来呢?

    她的死亡几成定局,别为了她这种人受伤。

    我们还是在一起了,她最终没有抵过我的执拗。

    亦或者在十八岁这个花一样的年纪就开始了生命的倒数,让她觉得缺憾,而我的出现或许可以弥补一二。

    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可是每一次日出日落都让我心如刀绞,张美琪不顾家人的反对和我单独过了她二十岁的生日,却因为吹蜡烛时力量用的大了些休克在我的怀里。

    我想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她那夜看着烛光对我说的话:“佳佳,遇到你我这辈子没有遗憾了。如果我死了请带着我的记忆继续活下去。”

    美琪躺在重症监护室深度昏迷,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最多一周如果还找不到心源就请家属准备后事。

    在张美琪家人的责骂声中我偷偷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并在车祸即将发生的前一秒努力的避开了重要脏器。

    我想:脑死亡的人心脏应该是可以用的吧?

    张美琪出院后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得知了我就是她的捐赠人,并执意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张佳佳,她说要带着我心和我的名字好好活下去。

    阿喵直直看着桑桐:“手术的时候我的魂魄还没被勾走,再加上遗体不全又有人顶替了我的名字活下去,生死簿上没有我的死亡记录。所以我就成了无根之魂,而我的记忆也随着我的名字和我的心一起被封印了。”

    桑桐看着阿喵,久久无言。

    阿喵又笑了,问道:“大姐头,你不记得张佳佳了吗?”

    “张佳佳不就是你么?”

    “遍布全国的佳佳大厦,佳佳新玛特、佳佳公园、佳佳房地产、佳佳慈善基金会、佳佳心脏救助中心的拥有者,三十几年前还找你处理过灵异事件的人,您忘了吗?我真的……曾经离她非常近呢。”

    桑桐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她就是张美琪。”

    “大姐头我要走了。”阿喵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对了!烟烟和王皓在一起,这个时间线上的王皓溺水后变成了植物人,烟烟将他的魂魄带到了画中世界。”

    “阿喵!”看尽人生百态的桑桐终是难以自持,对着空虚处喊了出来。

    最后一抹缥缈的声音传来:“大姐头,你老了的样子是真的丑啊,略略略!”

    “桐桐?醒醒,桐桐?”

    桑桐是哭着醒来的,苏四方心疼不行一边帮桑桐擦眼泪一边哄道:“做噩梦啦?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桑桐随手按开了床头灯黑暗中她们无法交流,苏四方紧张的看着桑桐的嘴唇:“怎么了快和我说说,说出来了就好了。”

    桑桐窝在苏四方的怀里哭了良久,吸了吸鼻子委屈的说道:“我梦到阿喵了。”

    “阿喵?她还好么?她和你说什么了让你难过成这样?是不是欺负你啦?”

    桑桐哽咽了两声:“她说我老了以后的样子特别丑。”

    苏四方没忍住笑出了声音,赶紧捧过桑桐的脸重重的亲了两口:“谁说的?我老伴儿最好看了,全世界最美的老太太。”

    桑桐七十六岁生日那天,三十六岁的小蝶带回来一个人。

    小蝶二十岁大学毕业后谢绝了保研的名额,早早参加了工作在一所高中教语文。

    她说:家里两位老人的年纪大了,虽然什么都不缺但她还是想早点赚钱孝敬她们。

    小蝶拉着一位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少女,女孩的眉心有一颗圆圆的朱砂痣:“两位妈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学生秦安安今年刚高考完山阳市语文单科状元。”

    秦安安手心已经渗出汗来了,心如擂鼓却努力的挺直胸膛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些,跨越十六年的师生恋情她们能接受吗?

    可是老师说……老师说会等自己长大,她已经考上大学了!就是小蝶老师的母校以后争取分配到一个学校,成了同事就不算师生了吧?

    “安安?”

    “到!”

    桑桐和苏四方相视一笑:“坐吧。”

    “谢谢两位阿姨~。”

    “我们家小蝶古灵精怪的,不过你是她第一个带回家的人呢,今后可要多担待呀。”

    秦安安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

    桌下的手愈发用力回握:“我一定听老师,小蝶姐姐的话!”

    ……

    又四年,桑桐今年八十岁了。

    婚姻法改革结婚年龄提前,秦安安大一那年就与桑念容结了婚。

    五年前科技大突破人类的同性繁殖取得突破性的成果,不过暂时只能在两个女人间进行。

    为了孩子的问题“妻管严”晚期患者秦安安哭着跑到桑桐和苏四方的家求她们做主。

    原因是:小蝶想和秦安安要一个属于她们的孩子这是件好事儿。秦安安哭的是小蝶选择亲自受孕,小蝶已经三十八岁了即使科技再怎么发达也是高龄产妇了,秦安安知道小蝶舍不得让十八岁的自己生孩子,难道自己就舍得让三十八岁的她生吗?

    在这件事上一向孝顺乖巧的小蝶固执的一塌糊涂,好在生产很顺利小蝶为秦安安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取名为敬童,敬芳。

    八十岁的桑桐身体大不如前,年轻时不顾一切的斩妖除魔使用禁术,老了病痛都找上门来。

    反观苏四方因为双耳早早失聪,单方面断绝了桑桐整日来的唠叨越活越年轻。

    七十多岁精神矍铄走路生风,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

    这天苏四方亲自推着轮椅上的桑桐,轮椅是电动的她还是坚持推着,三代六口人到公园散步。

    最近桑桐不爱吃饭闷闷不乐还的总是叹气,具体什么原因就连苏四方也问不出来,今天是带她出来散心的。

    桑桐不肯说主要是怕苏四方跟着难过。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或许没个几年活头了,可有件事在心里压了一辈子。

    穆容几乎所有的预言都应验了,她甚至动用了多年不碰的人脉查到了柳二娘子和狼王啸月的洞府。

    可是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一件却迟迟不来。

    穆容说:今生今世她们三人还有一面之缘。

    “妈妈,我们想玩旋转木马!”敬芳和敬童挂在秦安安的身上撒娇。

    秦安安为难的看了小蝶一眼,后者了然:“你带两个孩子去吧,妈妈这里有我陪着。”

    桑桐却出言赶人:“去去去,你也去!你们一家四口好好玩,别在我这个老棺材板子身上浪费时间。”

    “妈,您说什么呢?”

    苏四方摆了摆手:“你去吧,这边有我。”

    小蝶被敬童拖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桑桐靠在轮椅上晒太阳。

    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声:“棉花糖咯,百年老字号的棉花糖!”

    桑桐指了指远处的摊子,苏四方叮嘱道:“你关节炎又犯了好好坐着等我,我去给你买去啊!”

    桑桐其实并不想吃,牙都快掉光了还吃什么糖呢?她只是想单纯的待一会儿。

    无意的一瞥,她透过人群看到了一个背影,激动的操控轮椅往背影的方向走。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背影,身材修长纤细梳着马尾。

    身上穿着复古的卫衣,发白的牛仔裤还有已经彻底绝版的帆布鞋,看上去有些像桑桐她们年轻时候的打扮,颇具年代感。

    “哎哎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祖传看面相,看手相、看八字、看因缘啊!算命测字避凶趋吉啊!铁口直断不准不要钱啊!”

    扎着马尾的女孩一把拉住了路过的女孩:“姑娘看相么?铁口直断不准不要钱啊!”

    “不看!”

    “哎哎哎,别走啊,别走啊!”马尾女孩转身追赶二人的样貌被桑桐清楚的瞧了去。

    女孩无奈:“你这人……算了,你看吧。”

    马尾女孩“啧”了一声,向对方飞了个眼:“请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哎哟哟哟不得了啦!不得了了!”马尾女孩捧着对方的手大叫。

    “出什么事了吗?”

    “姑娘,我算出你和我今生今世有一段命中注定的缘分,择日不日撞日我觉得咱俩应该去登记。”

    “神经病!”女孩甩开了手飞也似地逃开了。

    马尾女孩追在后面大喊道:“我说的是真的啊!我们家世代单传的手艺不会看错的!姑娘你别走啊,你追了九十九世这辈子注定是我追你啊!姑娘,你别跑啊!我跟你讲咱俩这辈子是安排好的,安排好的你懂吗?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你跑不掉的,哎,你回来!”

    苏四方举着棉花糖慌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孩子眼睛尖指着远处脆生生的说道:“外婆不就在哪儿吗?”

    小蝶拔腿跑了过去,满腔的担心在看到桑桐脸的那一刻,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妈?您怎么哭了?”

    桑桐露出久违的笑容随手擦去了眼泪:“小点声儿别让那老太婆看到了,沙子进眼睛了。”

    “那我给您吹吹。”

    “女儿啊。”

    “嗯?”

    “咱回家吧。”

    小蝶推着桑桐的轮椅:“好,这就回去。”

    “妈晚上想吃火锅。”

    “医生说您的胃不能吃红油。”

    “我想吃!”

    “好好好,回去咱就买菜啊。”

    苏四方将棉花糖交到桑桐的手上,自然的接过轮椅的扶手没有半句苛责。

    桑桐吃着棉花糖坐着由苏四方推的轮椅,身后跟着两代小辈一家六口乘着夕阳离开了公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