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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痒痒?亏她有脸说出来!屋里众人大都低下头,即便不是自己在做坏事,可看到这一幕,也觉得难为情。
尤其是几个未出阁的姑娘,此刻霞飞双颊,水汪汪的眼里泛着春波,螓首半歪,美目垂下,似不胜娇羞的水莲花。
“她的确是在挠痒,本王准的。”俞君泊淡淡道。
这话一出,徐氏几人表情怪异,脸上那抹轻视尚未展全,便被愕然覆盖。苏嫦茹绞着手绢,心里又恼又恨,只觉得苏幼薇命好。
杜五与杜七对视,皆是摇头淡笑。苏小姐当众勾引王爷,此事若传扬出去,又是一阵风言指点,但经王爷认同,便是另一番局面。
王爷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确保全了苏小姐的脸面。
严飞仙双手抱胸,倚在柱子上,面上微带着笑,柳眉轻挑,戏谑道:“苏妹妹是王爷的丫鬟,帮王爷挠个痒痒而已,你们何须大惊小怪?”
“就是,就是。”苏幼薇轻咳一声,饶是脸皮再厚,心里也有点不自然,只觉得屋里气氛压抑,“正事要紧,别耽搁,还要入宫呢。”
她斜仰着头,偷偷向俞君泊望去,见他静默不语,知他是在别扭,便伸手拉住他,软软浅笑道:“君泊?”
那又娇又软的声音,如同一个又一个钩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勾住了人的心神。
俞君泊斜眼看她,目光有点复杂,却也不拒绝,依言坐好,低语:“下不为例。”
“我明白。”苏幼薇应道,眼珠骨碌碌转着。
几个丫鬟上前,将案几摆放好,又退回去。
“继续。”俞君泊平静道,声音低沉有力,面目仿似含着霜,让人心惊胆战。
“王爷明鉴。”苏嫦茹轻语,在惯常清冷的面容上,展现着一抹轻嘲,“姐姐一向开朗大方,不比寻常女子,用与王爷的私密交情来威胁小女子,于她而言也不过尔尔。”
众人深以为然,一个敢当众调戏锦王的女子,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更何况,苏幼薇向来名声不好,也不易让人相信她。
苏幼薇正襟危坐,浅笑道:“二妹妹,你曾言与我有旧怨,不知那是什么旧怨?”
按律,苏嫦茹虽推了她,但她并无大碍,且有前因在,以致惩罚不会太重。她必须加大苏嫦茹的过错,才能给予她重罚。
苏嫦茹思量少顷,答道:“昔日姐姐遭太子退婚,误以为是妹妹从中作梗,收买了丫鬟竹兰,便即恨上了我,实则我全不知情。”
这事府里全知,左相甚至特意查过,所幸她早有防备,没有露馅。
苏嫦茹正色道:“爹爹一向疼姐姐,也曾细细查过,但经他查证,不论是竹兰,还是妹妹我,都无一丝嫌疑,姐姐莫冤枉好人。”
“陪我做一场戏,若你果真无辜,那你推我这事一笔勾销,如何?”苏幼薇眉梢一挑。
苏嫦茹目光轻闪,心里稍作犹豫,知已骑虎难下,沉声道:“便依姐姐所言。”
“君泊,派个人去偷偷敲晕竹兰,把她扛去一间小黑屋。”苏幼薇小声道。已过几日,怕是难寻证据,她得另辟蹊径。
俞君泊问道:“你要做什么?”
“如今寻证据,推找凶手,很难。”苏幼薇笑眯眯道,眼角眉梢斜飞,神采奕奕,“而确定凶手,再反过来寻证据,却简单不少。”
在花园里,几名丫鬟正修整着草木,偶尔说笑几句,配着鸟鸣与花香,倒是别有风趣。
“呀!”竹兰一声轻呼,轻蹙柳眉,将指尖含入口里,吮去那一滴血珠。
她得知大小姐失忆,心里本很兴奋,可又听锦王决意彻查,便忧心自己会否遭牵连,所谓做贼心虚,大抵如是。
“你怎么了?”粉衣丫鬟关切地问,眉梢微微一跳,因见一名男子在绿茵间飞奔而来。那人手握着一物,它在阳光下白茫茫一片。
直到临得近了,她才看清那是一把刀,不由得惊声尖叫,慌不择路地跑开。
“啊!!!”丫鬟们四散开,吓得直叫。
竹兰心一颤,转头望去,只见面前堵着一个高大的人。他背着阳光,所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她。她瑟瑟发抖,惨白了脸。
男人扬起大刀凶猛砍下。
竹兰呼吸一窒,双目圆睁,心高高提起,甚至感受到刀砍下的声音,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她。她忽觉脖颈一痛,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杜七扔了刀,将她扛起回去。
在小黑屋里,青烟袅袅,景象朦胧不清,隐隐约约间,似有人影晃动。那些人一身如缟素的白,发丝全披散着,好不渗人。
竹兰迷糊醒来,见面前一张白如雪的脸,吓得尖叫,身子不住的颤,闭眼直往后挪去。
“别过来,别过来,走开……”她尖声大叫,吓得几欲疯狂,四肢胡乱挥动。
“静!”砰的一声,有人喝道,握着惊堂木狠狠砸下,惊醒了竹兰。他冷声念道,“竹兰,死于十八岁,恶奴欺主……”
后面的话,竹兰没有细听,得知自己死后,早已吓得脸色雪白,手足冰凉。过了会,她哆嗦着嘴问道:“小人是怎么死的?”
这竟是阴曹地府?她脸色恍惚,忆起晕前最后一幕,当时有个男人握刀朝她砍来,自己在恐慌下眼前一黑,后面的事便不记得了。
台上,阴司翻开本子,念道:“你本有五十年寿命,怎知勾结苏二小姐,欲置自己的主子于死地,行径恶劣,因此横死当场……”
竹兰一懵,失控道:“大人开恩,奴婢虽陷害了小姐,但却是受二小姐指使,她许我好利,才让奴婢做了大恶。大人,二小姐才是主谋,是她想杀小姐,奴婢没存杀心!”
在小黑屋外,有不少人在。苏嫦茹脸发白,想出声提醒,但口里堵着白布,只能呜呜叫着,如同幼小的猫儿在泣。
隐约间,竹兰听到有人在呜咽,心里一颤,只以为是女鬼,吓得身子缩成一团。白影来去飘忽,周围景象委实阴森,她已失了心神,几近崩溃,涕泪长流。
“将事情仔细道来,念你坦白的份上,本官许会网开一面。”阴司声音冰冷,“且你既指证苏二小姐,那便一道画押,不得掺假!”
“是,奴婢决不敢隐瞒!”竹兰忙道。在她的叙述里,苏嫦茹一直嫉妒其姐,时常耍些小心机,害姐姐烂名在外,为人耻笑。
她一心想减罪,是以很激动地道:“大小姐先与锦王有婚约,后又与太子有婚约,且受爹爹宠爱,为此二小姐一直不忿,在常年压抑中,便起了害人的心思。”
竹兰毫无保留,将所知一股脑儿说出,末了才求道:“大人明察,奴婢虽贪财,被二小姐收买,但从未想杀小姐。太子退婚一事,是小姐欲挽回锦王,而二小姐将计就计。”
“画押。”阴司冷冷道,猛啪一下惊堂木,在幽静的小黑屋里如惊雷,回音绕梁。
竹兰不敢多言,乖乖签字画押。相府里的丫鬟大都识得几个字,能写出名字。她按下手印,希冀问道:“大人,能网开一面吗?”
咯吱一声,小黑屋的门开启,明亮的光线洒入屋里,有点刺眼。一群人背光而立,面容有点模糊。
竹兰瞪大眼睛,呆若木鸡,那些她以为的鬼差全拜道:“王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面孔苍白,瘫坐在地上,哆嗦着嘴,止不住地颤栗,“原来、原来……”
俞君泊淡淡道:“因涉及相府两位小姐,本王会亲书一份,以作目击证词。”
“为示公道,我也写一份。”严飞仙浅笑道。
苏嫦茹脸色木然,似是失魂落魄,紧握着拳头。此案一定,她知自己名声已毁,纵然心里极恨,但仍保留着理智,没有发疯。
她有太子——殷朝的储君在,还有翻身之地。当初,苏幼薇为人所耻时,不也活得好端端的?待她与太子成亲,未来做了一国之母,还有谁敢肆意辱她?
“姐姐?”苏婉蓉轻声道,有点担忧,不禁恶狠狠地瞪向苏幼薇,可在触及俞君泊的目光时,脸上倏然一红,羞答答地低下头。
徐氏侧头轻语:“小茹不慌,只待来日。”天下终究是皇族的天下,未来属于太子,只要牢牢把握住太子,还怕做不成人上人?
苏嫦茹轻点螓首,美目泛冷,将一角衣袖捏得皱巴巴的,心里的恨与怨盘旋不散,低语:“便让她得意一回。”
总有一日,她会全部拿回!
“君泊。”苏幼薇扬着大大的笑容,眼睛亮得如在发狼光,双手递上一页纸,飞快低头,状似含羞带怯,“你看看,可有异议?”
“这是?”俞君泊蹙眉,见她如此表情,心悄悄一颤,忽有一个猜测,难道是传情书信?
他心有异样,打开它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经洽谈,锦王与苏幼薇达成两点共识,其一,双方过往恩怨烟消云散;其二,锦王府与左相府兵戎相见时,不得牵连苏幼薇。
在纸的下面,还有一点红印,似是指纹。
苏幼薇眉眼弯弯,期待地问:“听竹兰一席话,我才知你我的过往。我曾有负你,可我已忘干净,那过去的恩怨便也散了吧?”
“只散恩怨?你既忘了,本王也非眦睚必报之人。”俞君泊轻语,注视着纸上的第二条,蹙了蹙眉头,“若来日政见不合,与左相府为敌,那也与你无关,你尽管放心。”
左相总归是她的父亲,若将来……他还需顾及她,留几分情。
“你这是答应了?”苏幼薇惊喜地问,语气颇为娇俏,扑闪着眼睛,那儿仿佛汇聚着漫天星光,漂亮极了,“那快签字按印!”
俞君泊有一刹那失神,本不欲签字,有他一诺在,又何须书面为证?但他见她那期待的目光,顾虑她的忧心,便遂了她的心愿。
在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上,点着一个红色的拇指印。他用丝巾擦净手指,微移开目光,淡淡道:“往后少折腾些。”
“放心,我全听你的!”苏幼薇喜滋滋道,望着自己的保命符,越看越喜欢它,不由得捧着它亲了口,不顾怔愣的俞君泊,便即转身离去。
在小命保住后,她心口的大石落下,整个人一松,走路都轻飘飘的。
“苏妹妹,如何?”严飞仙笑着问道。那纸上的东西正是苏幼薇念、由她执笔所写,经两人琢磨后,正式敲定内容。
苏幼薇正飘飘然,笑眯眯道:“事已妥!我接下来的心愿,便是赚小钱钱,顺便物色小奶狗……”
“你?”严飞仙一怔,瞳孔微缩,向左右扫了几眼,压低了声音,“你没失忆?”
她很敏锐,只听这一句话便已确定。
“别与人说!”苏幼薇忙小声道,贼兮兮地左顾右盼,“可不能叫君泊发现。”
“苏妹妹,你在玩火。”严飞仙严肃道,看着窗外屹立树下的男子,心里一抽,“你骗他,有朝一日他若知道真相,你该如何?”
“有一堆乱账在,我只能装失忆。”苏幼薇苦恼,转瞬又很得意,“你瞧,经我这条妙计后,我和他不就冰释前嫌了吗?”
严飞仙无言以对,目光扫向那页纸。建立在谎言上的承诺,以锦王的性子,会乖乖践诺吗?她心里很悬。
苏幼薇笑弯了眼,美滋滋道:“严姐姐别担心,我们偷偷的,闷声发大财,再物色一个小奶狗,便离京自在逍遥游。”
闷声发大财?分明是闷声作大死!严飞仙心头惴惴,凝重道:“我提醒你一句,锦王不简单,且对此会有意见的。”
“他会有什么意见?”苏幼薇奇道。俞君泊让她少折腾,便是在嫌她烦,让她别在他面前晃荡,她这不打算听他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