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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听雪将那根染血的银簪捡了起来,捏在了手里,想起了那天,楚君越一脸顽皮笑意地告诉她:他要和红莲出去一趟……
银簪之上的雕花是雕刻成了雪花的模样,下面的三根流苏上面也吊坠着三节雪花,摇动时,银雪花相互碰撞,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响声。
原本这一定是君越这个傻孩子要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吧,可是……
柳听雪死死捏住银簪,将楚君越渐变冰冷的身体抱在了怀里,声嘶力竭地失声尖叫:“君越……”
从他们相遇的哪一天起,楚君越就如同一个脆弱得几乎只要被碰一下就会碎掉的玻璃娃娃,她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一命,百花宴上,他便涌泉相报地皇帝面前撒谎,只为了保护她周全。
她去了八皇子府,明面上是去照顾他,其实她在八皇子府的那段时间,一直是楚君越在让人照顾她。
更不会允许任何人私下议论她。
下人们偶尔会在背地里议论她,说她从前是一个怎么样怎么样的女子,但凡被楚君越知道了,轻则将人赶走,重则让红莲将人的舌头拔下来。
他虽然一个字都没有提过,但是柳听雪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
在这个九周大陆上,楚君越是对她最千依百顺的,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或许他也是柳听雪这一生中,遇到的最迁就她的人了吧。
他从不让她受委屈,也万万不会使她担心,就算是药再苦,只要是她煎给他的,他都会眉头一下不皱地喝下去。
而如今,他更是拿自己的命救了她。
看着楚君越扑上来的那一刻,柳听雪的心是震撼的,是感动的,但更多的却是惊恐,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
就算是楚凌九,柳听雪也没这样想过。
心很痛,像是被一把钝刀在一下又一下地割着。
柳听雪将脸贴在楚君越脸上,眼角滑落的是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如同溪流一般,毫无节制地滚落在楚君越脸上,将他脸上的鲜血晕开,流向了他身上,柳听雪身上,地上……
柳听雪没有再说话,她单单想了起来,有一个晚上,楚君越怎么都睡不着,她便给他唱着一首儿歌。
楚君越听着童谣,在微笑中入眠。
小君越,姐姐再给你唱一次吧。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 等着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柳听雪一边唱,一边流泪,哽咽的歌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原本就心里难受的依晓晓,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悄然滑落。
看着柳听雪这样悲伤,柳秋华心里一股畅快顿时弥漫至四肢百骸。
虽然原本的计划是杀死柳听雪,但是这样好像也不错,楚君越死了,柳听雪难受了。
柳听雪越难受,她就越开心。
而且她也想好了等会要怎么把这盆脏水浇到柳听雪身上。
砰!
江岸的尸体被红莲公子扔了下来,旋即他来到柳听雪身边,冷漠如初见地说:“滚开。”
“红……”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红莲如同当初一样,一掌劈开了柳听雪,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像当初那样没有保留。
依晓晓眼疾手快,将柳听雪接住了。
将柳听雪挥开,红莲将楚君越抱了起来,头也没有回的往外走:“君越,我带你回家。”
这个肮脏的地方,配不上你。
“小姐,你怎么样?”依晓晓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问道。
柳听雪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红莲刚刚的那一掌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力,刚好将她拍开而已。
她理解红莲,其实红莲是因为心疼楚君越,情绪才会这么不稳定。
单单是自己,就对楚君越的死这么难接受,若是站在红莲的角度,柳听雪不敢想象,他到底会承受多大的痛苦。
他陪伴楚君越已经有很多年了,两个人之间感情又岂是她们这些人能够理解的。
所以,柳听雪根本不会介怀红莲公子打她的那一掌。
又或许,她宁可红莲再多打她两掌,这样或许她心里的内疚会少很多。
红莲公子抱着楚君越,一步一步走在路上,白色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在他的青丝上,他的肩膀上,然后很快又化成了水。
而随着他一步步地走着,楚君越身上的血也一滴滴的滴在青石板上,和这一整府上挂着的红菱是那样的相辉相映。
原本热闹非常的柳府因为这样一幕,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看到楚君越那惨死的模样,柳丞相和柳老太太几乎直接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八皇子居然死在了他们的府上,还死的这么凄惨?
完了完了,皇上一定会勃然大怒,一定会要他们整个柳府陪葬的!
柳丞相的神情整个都呆滞了,完全不敢想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红莲公子目不斜视,抱着楚君越,朝着府外走去。
雪,慢慢变大了,雨,也开始随着雪花纷飞,如同老天也在为楚君越哭泣一般,那样凄冷。
走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红莲的鼻子和眼睛都是红色的,嘴角没有擦干的血迹令他看起来是那样惹人心疼。
另一边,柳丞相也带人赶到了听雪苑。
看到这里一片狼藉,他几乎是颤抖着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满地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刚刚被红莲抱着离去的楚君越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坐在地上,眼神涣散的柳听雪是怎么一回事?
谁能来给他解释一下。
八皇子死在柳府,唯一能开脱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替罪羊,看着失魂落魄的柳听雪,柳丞相心中的答案也出来了。 柳秋华见状,离开苦着跪了下来,梨花带雨地说:“爹啊,都是女儿无能,没能保护好八皇子,才让三妹拉着八皇子给自己挡了那么多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