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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九章羊蝎子
李君阁对贝尔说道:“这里是黑妞一家的夏季营地,夏天和秋天它们在以这里为中心的方圆十平方公里范围生活,从现在起我们说话声音需要放低,动作也需要轻缓,不要刺激到它们,我看看它们在不在。”
说完摸出手机,调出APP,展示给贝尔:“看,H1就是黑妞,H2是黑娃,黑妞在溪边,黑娃在山脊,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它们又要开始傍晚的狩猎了。”
带着贝尔轻手轻脚走到树林边上,俯视整个山谷,李君阁撅了一根草棍:“黑妞在那里,拍得到吗?它身边还有两只小霸王猇,那是老大和老二,左边那只是老大,右边那只只能看到尾巴。”
两个摄影师都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拍到了。
李君阁又看了看右侧兽道出口之处:“黑娃埋伏得太好了,我也找不出来。不过一会儿肯定是它最后下手。”
贝尔兴奋异常:“怎么老大老二不和爸爸妈妈一个姓?”
李君阁说道:“你要是较真的话,也可以叫它黑老……算了还是叫老大吧……”
脑门上不由得冒出冷汗,自己当时就随口起了一个名而已,压根没想到这一茬。
很快兽道口子上出现了一队麂子,李君阁拿小棍指着说道:“来了,那是黄麂,比赤麂的个头小。现在保护区由我们集团承担了一项工作,就是有意识地扩大它们的种群,减少野兔和野猪的数量,让生态系统更加的完整和平衡。”
“这个方案是育爷爷出的,得到了中科院瞿院士的高度赞赏,这也是我们苗寨老猎手,凭自己多年的经验,为保护区做出的贡献。有时候多年培养出来的直觉,本能和经验,往往就是经得起科学验证的最佳选择,这也是没道理可讲的。”
贝尔点头:“就像你们国家古老而神秘的医学是吧?”
李君阁对贝尔的悟性很讶异:“厉害啊贝尔,我都没想到这一点。”
贝尔洋洋得意那手指点着自己的脑子:“每一个野外生存专家,都是经验,直觉和本能相结合的受益者,这方面我还是有发言权的。”
两人基情满满地相视一笑,一幅心照不宣的样子。
麂子有六只,虽然是一个小群,然而这不禁让李君阁洋洋得意:“麂子一般在山林间单独活动,这是因为我们其它地方太稀有,只有我们保护区才有这样的小群体存在。”
很快一场狩猎活动开始了,一只麂子发出呦呦的类似犬鸣的声音,倒在了黑娃利齿之下。
贝尔就像一个问题宝宝:“咦?黑娃和黑妞不是离开了吗?”
李君阁有些语塞,难道告诉你纪录片的结尾是小准的胡思乱想艺术加工?老大老二真要独立生活应该还得四五个月?
抠了抠脑门说道:“呃……或者……是回来探亲的也说不定……”
麂子很快被四只霸王猇啃得只剩下一个架子,然后朝着几人藏身之处走来。
俩摄影师吓得脸都白了,贝尔也有些心虚:“要不我们撤吧……”
李君阁说道:“没事,这家我熟,待会跟它们打个商量,问问可以借副麂子架子不。”
贝尔拉着李君阁:“别开玩笑!我保险公司不答应的,这里涉及到合同条款的问题……”
李君阁哭笑不得,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过霸王猇已经发现自己家里来人了,开始一路狂奔,然后就向着几人猛扑过来。
俩摄影师眼看着李君阁被黑娃扑倒,然后老大老二跳到李君阁身上踩啊踩的助拳,都吓啥了。
贝尔咬咬牙,将插子抽了出来,然后就听见李君阁的笑声从霸王猇堆里传出来:“哎哟你们小心点,包里没东西,别乱扯,还有客人在呢……”
黑妞慢条斯理地走了上来,看着闹成一团的父子仨和李君阁,“嗷”的叫了一声,才算将李君阁救了出来。
李君阁一身已经没法看了,衣服裤子上都是泥印,跳起来拍几只霸王猇的脑门:“越来越皮!三个打一个不算好汉!羊蝎子没收了!”
又和黑妞也亲热了一番,李君阁对一边看得愣神的贝尔说道:“呃……贝尔你什么时候把插子拔出来了?既然你有保险合同在身,我就不让霸王猇同你亲近了……”
贝尔将插子插回鞘里:“别别……合同里只说我不能主动接近危险的野生动物,但是你可以让它们来接近我啊……来吧来吧来接近我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霸王猇啊……”
李君阁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石榴姐遇到唐伯虎的样子。
领着黑妞一家子走到贝尔面前:“看吧。”
黑妞和黑娃一边一个,这一刻贝尔仿佛看见了电影中药妈婆婆堂屋里那幅破败的年画。
不过商业合同要遵守的,贝尔和老大老二逗弄了几分钟,李君阁便领着他们下山寻找被黑妞一家啃剩下的那只麂子去了。
麂子后腿,背脊上还有不少肉,麂子皮也是难得的好东西,李君阁抽出插子来,就地分解麂子的残骸。
贝尔见李君阁往地上扔肉块又不解了:“Jungle这又是作什么?是你们的宗教仪式?”
李君阁笑道:“呃……这是我们这里跑山人的规矩,捡拾到野兽杀死的猎物,要将皮剥掉,分一半肉块出来方便它们捡食,我们只能拿走一半。”
贝尔听得只摇头:“你们的规矩简直细化到了繁琐的程度。”
李君阁说道:“这也算是一种虔诚和敬畏吧,因此你说是宗教仪式也未尝不可。好了,我们换到山谷外边去找寻营地,这里留下太多人的气味会影响到草食动物的到来。”
李君阁拎着麂子的龙骨,贝尔拎着一些腿肉,两人沿着溪流向下游摸去。
一路下去了几里的,天眼看快要黑了,李君阁才选好一处松林作为营地。
麂子几乎没有膻味,李君阁取出锅子,加油烧热,加酱油炒一下,将野葱,姜片,花椒,大蒜,八角,三奈,丢进去,加水烧了一锅酱油汤。
往里边洒了一把高汤粉,然后把麂子龙骨砍成巴掌宽一段一段,和部分带肉的肋骨也以及煮了进去。
递给贝尔一个勺子,让他见到汤上出现浮沫就打掉,自己去溪边清洗从苦人窝带上来的脚板苕和冬瓜。
回来将汤里边也加入一些白糖,给汤提一提甜鲜味,半个小时后,一锅羊蝎子……哦不,麂子蝎子汤就炖好了。
然后两人开始像吃火锅那样边聊边吃。
啃了几块骨头,将锅里剩下的骨头捞到一边给摄影师们留着,李君阁又从包里摸出一个鸡蛋,调散后拌上麂子肉片,下锅汆烫。
贝尔吃的眉开眼笑:“原来蜀州也有不辣的Hot Pot。这个好!麂子肉片鲜嫩无比,味道也好,嗯,比小牛肉还高级。你一定要替我感谢一下黑妞一家。”
李君阁不由得笑道:“这个是北方菜,要感谢很简单啊,等下山后把饭钱结算到我们李家沟环境保护基金会就行了。”
贝尔哈哈大笑:“这个主意相当不错!那我是不是你们基金会第一个独立捐款人?”
李君阁说道:“这个还真不是,第一位捐款人是一个叫小培的小朋友,他还给老大写了一封信,我们已经将他写给老大的信发到网上了,下面还附上了老大写给他的回信。”
说完将信的内容和目的意图大致一说,贝尔感慨道:“你们为了孩子,也真是用心了,来二皮我敬你一碗。”
将肉吃过,李君阁又开始往汤里下冬瓜和脚板苕片。
贝尔对着镜头说道:“以后来我节目里的嘉宾,不能用这一期的规格来要求我,因为今天我也是客人。”
“轮到我当主人的时候,你们千万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期待。什么荤素搭配膳食均衡,统统没有。就连总统在我的节目里,都只有一片烤鲑鱼。”
李君阁在旁边听得偷笑,给总统投喂鲑鱼片就算糊弄过去,你还还好意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贝尔又道:“今天我们来到中国西南的一处大山,认识了当代森林的守护者,也见到了全世界最珍稀的大型猫科动物——霸王猇。”
“通过一天的活动,我们可以看到这片大山得到了怎样的呵护。这里的人们,是如何和谐地同它相处。”
“他们形成的这一整套与大自然相处的行为法则,今天Jungle给我们展示得非常清楚。”
“对于大自然,人类不能只求索取,不予回报。这才是这里山还这么绿,水还这么清,物种还这么丰富的原因。”
“好了,吃饱喝足,我们也准备休息了,听Jungle说明日山谷顶上能看到日出的壮丽景色,我们还要早些起来。”
凌晨四点,李君阁便招呼大家起床。
老大老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和李君阁挤在了一起。
贝尔对李君阁和这一家子的关系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说道:“Jungle,你同它们的关系真好。”
李君阁揉着老大老二的脑袋笑道:“那是,它们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我,然后才是黑娃,要论关系,我该排在它们亲爹的前边。”
上到山顶上,红日喷薄的秀丽风光,让贝尔看得赞不绝口,两位摄影师也为镜头中的效果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