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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我跟你走
似是回声般，响亮地回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身边，霍屹行静静而坐，像是一幅亘久不变的水墨画一般，动人无声。
外婆狠狠瞪着他，一瞬间将多年来所有的怨气统统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小暖，这个人姓霍，是霍正倾的儿子。你看到他，不会想起自己父母所遭遇的一切，不会心存怨念吗？”外婆胸膛起伏，音调一声比一声高，“你还要留在他身边，和他在一起，恋爱结婚，给他霍家人生儿育女吗？！”
安在暖的肩膀剧烈抖动着，哭泣中，长发散落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小暖，外婆现在要走。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现在，你是要留下来，和他继续在一起，还是收拾东西跟我走？你自己选择。”
空气里，窒息般的沉闷。
良久，安在暖缓缓拿开捧着脸的手，扶着茶几站了起来。
“外婆，我跟你走。”她说。
身边的男人猛地回头，如墨般的视线死死锁住她的脸，眼中似有惊涛骇浪，却又在顷刻间变得暗沉无光。半晌，变成了绵长的凝视。
外婆点点头，视线不经意扫过霍屹行身上，很复杂。
片刻。
“好，外婆等你。”
安在暖麻木地起身站了起来，进了卧室，不过片刻功夫，就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走了出来，抬头看向外婆，轻声说，“外婆，我好了，我们......走吧。”从得知真相到这一刻，她的视线，再没有在男人的身上停留片刻。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男人一把伸出手拉住了她，大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无声收紧。
安在暖还是没有看他，视线落在他牵制自己的手腕上，淡声说了句，“放手。”
霍屹行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跟着，大手缓缓松开，嗤笑着说了声，“安安，看来，我还是不够爱你，对吗？”所以，她才可以这么轻易选择离开他。
安在暖咬着唇，心尖上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
她不敢说话，怕开了口，所有努力隐藏的情绪就会猝不及防爆发。
外婆起身站了起来，“走吧，小暖。”
安在暖点点头，转身跟在外婆的身后，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霍屹行雕塑般一直站着，直到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他忽然弯腰，狠狠扫开一茶几的东西。
滚烫的热水洒在地板上，正好浇在那些证明罪恶的，泛黄的照片上。
......
祖孙两个一路出了公寓。
站在马路边，外婆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扭头问身边的安在暖，“小暖，要连夜跟外婆回去吗？”
身边的人没回音。
“小暖？”
喊了好几声，安在暖才僵硬地转过头，有些呆滞地对上外婆的视线，“外婆，怎么了？”
外婆叹息，“我们去哪儿？”
安在暖这才回神，动了动拉着行李箱的手，“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我的公寓吧？”
打车回去。
进了门，一股熟悉的薄荷香味扑面而来。
那是，属于一个男人身上，特有的别致味道。
安在暖抿了抿唇，转身招呼外婆进来。
“外婆，浴室里有新的洗漱用品，我拿给你。今天太晚了，早点洗洗睡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外婆看着安在暖，想说什么，还是点头，转身进了浴室。
洗漱完毕，外婆打开浴室的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胶带“嘶啦”的声音，急忙抬步走了过去。
安在暖正背对着她，用胶带将一个大纸箱的封口处封好，又将手边放着的东西，小心地放进去。外婆下意识以为她在收拾行李，弯腰就要帮忙，“这么晚了，要收拾也等明天......”
手伸到一半，却愣住了。
都是些男性用品和衣物。
安在暖抬头，冲着外婆扯了扯唇，“都是霍屹行的私人用品和衣服，我准备打包好了，明天让同城给他快递过去。外婆，你去吧，这里，不适合你，我来就好。”
外婆收回手，看着双眼红肿，满脸失魂落魄的安在暖，心里忽然有些不忍。
“小暖，你是不是怪外婆？”
安在暖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怪她吗？
怪她，为什么不在她和霍屹行不相爱的时候说出真相？
还是怪她在他们如此深爱的时候说出真相？
亦或者，责怪她当年，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外孙女，交给一个恶魔来抚养？
可这些，都已经是没用的过去了。
半晌，安在暖轻声笑了起来，只说了一句，“外婆，我是我爸妈的女儿，我有权利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
打包好所有的东西，外婆已经睡了。
安在暖看看时间，凌晨一点。
她进了浴室，打开大门，视线不经意扫过置物架上被空出来的一半地方，心里也是一片空荡荡的疼。
脱了衣服，打开花洒，她赤身站了下去。
仰起头，温暖的水流落下来，从她精致的脸上一路往下。
她却不觉得温暖。
水声里，她忽然抱住自己蹲了下去，张嘴咬住手背，肩膀耸动，低低的哭了出来。内心深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寂静无声的夜里，终于被无声放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头顶上的水温一点点变冷，她才近乎麻木地站了起来。
洗过澡，经过洗手台的时候，不经意扫了一眼。
镜子里那个双眼红肿的女孩，像是失了灵魂一般。
穿上浴袍，她只开了一盏小灯，独自窝在客厅处的阳台上，靠在窗户上，歪着头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回忆很多事情。
襄岛的。
父母的。
霍正倾的。
霍屹行的。
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看到爸爸的脸，他微笑着摸着她的头，怜爱地跟她说。
“小暖，爸爸的好孩子，爸爸希望你能一直一直很幸福。”
她拼了命想要抓住爸爸的手，却怎么都碰不到。
“爸爸——”
一个惊坐，安在暖瞬间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一切，又呆呆地靠了回去。
是梦。
抬手摸摸脸，早已经一片泪湿。
......
第二天一早，安在暖和外婆到高铁站。
出租车上。
身边的女孩精神萎靡，脸色看上去很差，让外婆很是担心，“小暖，你是不是不舒服？”
安在暖恍恍惚惚看了外婆一眼，吸了吸鼻子，沙哑着声音回应道，“我没事的，外婆。昨晚上洗澡，忽然没热水了，我可能是感冒了。”
外婆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
“小暖，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一时间无法接受。可外婆希望你知道，过去的无法改变，重要的是当下，要如何选择。”
安在暖点头，“我知道。”
到了高铁站，安在暖跑去取了票，赶过来递给外婆。
老人家顿时一愣，“为什么是一张票？你不跟我回去吗？”
安在暖轻轻摇头，微红的眼睛里目光坚定，“现在还不。外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去处理，没有解决，我现在不走。”
“小暖......”
安在暖推着外婆往前，伸手将卡放在检票仪里，“滴”的一声，推着老人进去。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外婆红着眼睛看着安在暖，半晌，扭头走了。
她知道小暖是个心思剔透的姑娘，有些事情发生了不可能当做没发生。
只是她不知道。
告诉她这些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对是还错......
......
霍氏，顶楼。
齐涣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满屋子呛人的烟雾扑面而来。
自家主子就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手里还燃着香烟，白衬衫，黑裤，下巴上的胡渣丛生。
“霍少。”
他转过脸来时候，泛着血丝的通红的眼睛几乎吓了齐涣一跳。
“你一夜没睡？”
霍屹行抬手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抬手按了按紧绷的太阳穴，没回答，而是将视线落在齐涣手上的文件上，”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在这儿。”
齐涣快步过来，将档案袋打开，从里头拿出厚厚一沓类似文件的东西来，还附带着一些照片，“当年的事实真相，的确如外婆所说。真正出轨的人，并不是三小姐的父亲和你的母亲，而是你爸和三小姐的妈妈。”
连齐涣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不敢相信，你爸会做出如此离谱的事情来。”
霍屹行将文件和照片一一看过去，半晌靠向沙发，用力闭了闭眼睛。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他会如此痛恨自己的疏忽。
“当年我妈妈忽然去了，我马不停蹄赶回来，所有人都告诉我，是因为她出轨，所以车祸死了。因为年轻，我居然信了。如今想想，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我真是咎由自取。”
但凡他多少有些怀疑，他的母亲，也不会被抹黑这么多年。
而他和他的安安，也不会......
如今，这样的错误，他再也不会允许自己再犯一次了。
狠狠吐了口浊气，霍屹行抬眼看向齐涣，沉声吩咐。
“还有件事情，需要你亲自去查。”
他示意齐涣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齐涣听完，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霍少，你说的不可能吧？再怎么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