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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电话里传出关垚的声音,关垚说:“小夏,你那还叫装修吗?我天正集团金牌设计师就给你们家设计白墙素顶吗?你是怕花钱还是怕到时耽误了你们住?我告你说,关市长有的是钱,他这个人比较狡猾,每次分红都不要钱,自动转成了股金,你别心疼他,再说妈妈不是说了吗,花多少钱都没事?”
夏霁菡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简单一些,工期短一些,装修后晾晒的时间长一些。再有,现在简单一些,以后还回有再装修的空间,不然一成不变会住腻的。”
“那你还是去立交桥底下找装修游击队吧,我们这个大公司不做小活。”关垚在威胁她。
夏霁菡心如刀绞,她故意笑着说道:“那我就不装了,带个帐篷住进去。”
“呦呵,你反过来倒威胁起我来了?”关垚不满地说道。
“呵呵,随你怎么理解都行。”夏霁菡的心在滴血。
关垚说道:“真拿你没办法。你跟周月说吧。”
周月接过了电话,叫了声“小夏姐。”
夏霁菡对着话筒,诚恳地说道:“周月,对不起,我知道你付出了不少心思,而且设计的真是无懈可击。我真的是想简单、简单再简单,那样我住着会舒服些,好妹妹,枉费了你的一番心思了。”
周月温柔地说道:“小夏姐,没事的,其实我也很欣赏你的观点,轻装修,重装饰,那我就照着你说的办了,抽时间你回来一趟,我陪你去选家具。”
“这个?”她为难了。
“还是选老船木或者是老榆木的吗?”周月见她沉默就说道。
“不、不。”
她赶忙否定。
是的,那样的话这家具就会带着自己鲜明的个性了,下一任女主人就是想改,都不好改了,于是她说:“回头征求一下妈妈的意见吧,兴许该听听她的建议。”这话说出来后她就想到可能周月会误解,因为房子是他们住,征求妈妈的意见不是作秀就是讨好未来的婆婆。想到周月有可能产生的心理,她的脸红了,但是事情到了这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周月说道:“好的,那我有时间带着妈妈去看看家具,等我们有了初步意见你在来看。”
“周月,妈妈看好了你就往回拉,我真的太忙了,回不去的。我相信你和妈妈的眼光。你看,乡下的民房我就非常喜欢、非常满意。”是啊,这一生她有过物外家园就足够了。
“小夏姐姐,你真会省心啊。”周月说道。
“呵呵,谢谢你了好妹妹,改天我请你吃油条豆浆等大餐。犒劳犒劳你。”她调皮地说道。
那头的周月咯咯的笑着说:“你的大餐我就不吃了,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呵呵,你说吧。”
“我想在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能给你当伴娘。”
夏霁菡愣住了,结婚?她这辈子还能跟他结婚吗?好周月,你让我拿什么答应你?她的心底涌起一股酸楚。
“小夏姐,不是我想当伴娘,是有个先生他非想当伴郎。”周月见她不说话就说道。
夏霁菡回过神来,她笑了,说道:“伴郎的事我不做主,如果他想当就让他去攻关。伴娘就是你了,本来我还想找个时间单独邀请你。”
“呵呵,谢谢小夏姐。”
直到夏霁菡出走后,关垚和周月才真正理解了她在装修问题上的良苦用心。
装修问题可以说夏霁菡没太费什么力气就轻松解决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可是登记和户口的事却让她为难了,过了年关,关昊已经跟她说了一次了,她都已不急搪塞过去了。她的理由是头结婚再登记不晚,结了婚再办户口也不晚,说不定还能一块办两个人的户口呢。这句话让关昊听了心花怒放。所以也就没再催她。事实上是他已经顾不过来自己的事了,因为开春后,明珠湖出现了一起重大污染事故,部分水域里的鱼出现大面积死亡,经鉴定是污染所致。
当关昊赶到现场后,看到了水面上白花花的一片,他的眼睛有些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幸亏刘涛及时搀住了他。
养殖户看到市长来了,纷纷跑了过来,围着市长哭诉。要知道,他们一家老少都指着这湖生存哪!
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关昊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刘涛设计给他吃的怪味鱼,当时他还十分反感刘涛的做法,看来自己错了。他眼里含着泪,搀起跪在地上的人,说不出话。
“对不起,对不起。”向来处事不惊、临危不乱的关昊,此时也只会反复说着这句话了。然后,他对着身后的刘涛,也郑重的也说了一句:“刘涛,对不起。”
此时,眼里早就噙满泪水的刘涛,握住了关市长冰凉颤抖的手,说道:“不怪您,您已经早就在布置了。”
关昊问武媚局长,怎么才能不让污染进一步扩大。从昨天晚上就在这里工作的武媚局长说道:“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就是逐段截留、断面,减少水体污染,避免损失进一步扩大。再有……”她有些犹豫的看了一下市长,欲言又止。
关昊望着眼前的湖面,说道:“继续说。”
“目前减少水中溶解氧过低的最好办法就是迅速续水。”武媚终于说道。
谁都知道,续水是需要资金的,是要向省政府和国务院请示的。关昊说道:“你们迅速拿出紧急处理方案,我去向省里请示。”
“关市长,这件事我们还没向上级汇报,要不要……”
“即刻如实的上报,不得延误。”关昊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要不要听取省里和国家总局的专家建议后再制定处理方案?”
关昊回过头来,问道:“武局,按你掌握的专业知识,总局的专家来后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武媚摇摇头,说道:“我们连夜在互联网上查阅了大量资料,没有比这更实际的办法。”脸上布满了疲惫和忧虑。
“那就按你说的立刻布置。”关昊果断地说道。
随后,关昊给岳筱打了电话,岳筱正在温泉城的工地,他即刻赶了过去,因为省环保局和国家环保总局得到报告后会立刻赶到的,锦安必须在他们到来之前做好该做的工作。
当天晚上,夏霁菡在公寓里焦急的等待着,她已经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被他挂断了,她不敢再打了,知道他肯定有重要的事,但是平时他挂断后都会追过来一条信息,向她说明眼下在干什么,但是这次却没有。
此时,她哪里知道,锦安,发生了震惊全国的重大污染事故,这次的事故无疑在考验着她此时正在牵挂的人,显然,那个人早已把她嘱咐的按时服药的话忘在了脑后。
夏霁菡一夜没上楼睡觉,她担心他半夜回来怕吵醒她不吃药,而是和衣躺在楼下的小休息室里睡着了,直到天色大亮,他也没有回来,她赶忙抓过手机,查看记录,没有他的电话和短信。她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隐约感到他肯定有大事,不然他绝不会不给自己回信的。既然他有大事,肯定还会不方便接自己的电话,于是,她想到了于婕。只有工作上的事,才能让他忽视了自己,除此之外,他都会告诉自己的。那么工作上的事作为记者于婕肯定应该知道。
于婕很快接通了电话:“夏,什么事?”
“于姐,刘梅生了,是个大胖小子,你如果最近回来,我就等你,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她。”夏霁菡找到了一个完美借口。
“前两天我给她打电话知道她生了,可是我最近不可能有时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锦安出大事了,关市长从昨天到夜里还没合过眼呢。四大班子领导都在这里呢。国家和省里都来人了。”于婕说道。
“什么事?”夏霁菡的心一紧,赶忙问道。
于婕这才告诉了她发生了什么事。
挂了她的电话,夏霁菡坐在椅子上,是啊,这的确是个重大事故,不然他绝不会一天一夜都不给自己回电话的。尽管她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但是她更担心的是他的身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全力以赴工作的,肯定顾不上自己了。唉,他的胃刚刚有了好转,可别再因为劳累复发了呀?
可是此时的夏霁菡哪里知道,关昊因为补偿农民损失问题,第一次和岳筱发生了争执。
关昊的理由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神也不能让死鱼复活,政府眼下做的只有给予养殖户适当补偿,由县市和锦安两级政府负担,才能减少养殖户的损失。岳筱说他这是无原则的安抚人心。关昊说即便是安抚人心又有什么过错,难道政府不该负责任吗?
岳筱听他这话显然是指责上一任政府的无作为,他很是生气,说道:“你想补偿你自己想办法,财政的钱目前不能动,因为温泉城急需资金支持,港商由于海外资金出现周转问题,建设温泉城的第二次资金目前无法到位。”
关昊的肺都气炸了,一边是华丽的锦绣工程,一边是救民于水火之中,孰轻孰重怎么他就看不明白?
其实岳筱也不是看不明白,怎奈当初跟港商有约定,一旦投资方资金出现短缺或者周转出现困难,锦安有责任和义务垫资。如果不按合同履行,将来真的造成损失,那是要被起诉被追究责任的。
关昊也知道这里的厉害关系,但是眼下政府必须拿出诚意,于是他即刻召开了所涉及到的县市党政一把手会议,要求县财政拿出第一笔补偿资金,市里的补偿款项也会在不多时日到位。
关昊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没办法,他还要耐着性子和岳筱和琳达沟通。琳达很快和总部联系上,不大一会儿,得到了洪仁的指示,哪怕停工,也要支持地方政府对人民的补偿。岳筱也就没再说什么,关昊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二天,锦安市委市政府立刻向由国家环保总局成立的专案组递交了一份详细的报告,这份报告包括锦安当地政府对农民的补偿意见和环保部门为降低损失所采取的分段截留断面的技术处理意见。专案组对当地政府积极的态度作出肯定,并立刻批准实施。
这几天关昊既没回督城也没回锦安,而是和专案组成员一道,住在明珠湖附近县的招待所里。正如夏霁菡担心的那样,由于身心的过劳和饥饱劳碌,关昊的胃又隐隐的感到不适,他只能临时用西药和一些中成药顶一下,就是这些药他都不能按时服用。不过令关昊感到欣慰的是,王玮大夫的中药的确有了效果,如果放在平时他的胃肯定会复发,但眼下分明是没有大碍。
关昊的私人电话早就打不通了,估计是没电了。这天夏霁菡只好给他的工作电话发了一条短信:“市长大人台鉴:惊闻污染大事发生,实感震惊,不便打扰。今致信有事相求,万望劳顿之余,注意身体,抽暇回家喝药。工作繁忙,无须致复,翘首盼归。萏,呈禀。”
这条短信被秘书刘涛收到。早就耳闻关市长的未婚妻才华横溢,果然不同凡响,一条短信都如此妙趣横生,难怪市长每次上班都充满激情和朝气。当他拿着手机走进市长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阵阵鼾声,发现他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他太累了,十多天来,他几乎没有踏实的合过眼,几次劝他注意休息,都被他的“你看专案组的人谁在休息了?”这话挡回,事实上,他比专案组的任何人休息的时间都少。
关昊的确是太累了,他几乎没了时间观念,昼夜工作。坐镇指挥分段截留。深入农户做安抚工作,接待现场的上访群众、与部分污染企业主座谈,还要不时的面向专案组汇报情况。他人日渐消瘦,走路都有些晃悠,直到明珠湖续水完成后,关昊的心才放下来,于是也就有了眼下这片刻的睡眠。睡梦中,他感到自己肚子暖暖的,很是舒服,等他醒来后,他看见自己的上方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还闻到了阵阵的清香,这清香里还有一种淡淡的中药味道,他一惊,下意识的要用手去摸肚子,不想两只手都被按住,还听到一个声音说:“别动,刚刚灸上。”
他急忙抬起上身,就看见一张慈祥的满含笑意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见关昊醒来就裂开镶满假牙的嘴说道:“孩子,你醒了,我是涛儿的奶奶,他说你累坏了,担心你的胃病犯了,就把我接来给你艾灸。你睡觉太轻了,我没吵醒你吧?”
关昊一听,赶忙握住奶奶的手说道:“奶奶,谢谢您,这么远您还跑来?刘涛!”他大声叫道,很不满意刘涛这么做。
奶奶说道:“涛儿说出去办点是,他让我临时当会市长秘书,还说不许吵醒你,我觉得我动作够轻的了,还是把你吵醒了。你别怪他,是我早就想来给你灸。”
关昊笑了,说道:“奶奶,我能不怪他吗?关昊何德何能让奶奶来灸?我受用不起呀?”
“呵呵,为这呀?那奶奶就放心了。你不知道,我当过生产队的政治指导员,铁姑娘队长,那时不光负责社员的政治思想工作,还有一个业余工作,就是谁有个头疼脑热和闹肚子什么的,都找我去灸,我这手艺是从娘家带过来的,治好了不少人呢,当然大病我就不灵了。你这慢性病要是守着我,早就让你好了,我教给涛儿了,他说你不信他,只信我,所以我就来了。”奶奶乐呵呵的说着,还不停的用手扇着烟气。
关昊静静的躺着,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他说:“是啊,我就信奶奶,从小就跟奶奶亲。”
“呵呵,好孩子,以后隔一天奶奶就给你灸一回,保证你好的快。”老人慈祥地看着他说。
关昊赶忙说道:“谢谢奶奶。”
奶奶说道:“不谢我,我们要谢你才对,你这些日子为大伙操劳我们都看在眼里了。”
“我没把工作做好。”关昊沉痛地说道。
“这不怪你,早就该整治,你才来多长时间呀?这下好了,那些排臭水的工厂这次全关张了。我跟你说,你得发挥市长的威力,他们不改造好,不许让他们开张,要不他们又该往湖里排臭水了。”
“奶奶你放心,我就是什么都不干也要瞪着眼看着他们,绝不许他们再排臭水。”关昊坚定地说道。
“哈哈,这就好,这就好,这奶奶就放心了。”奶奶的脸上乐开了花,所有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笑够了她又说道:“我呀,还得给你提个意见。”
“奶奶您说。”
奶奶说:“你派给涛儿的活儿太轻松了,不行,你得给他派点累活,生产队那时就是向着谁,就给谁派重活,这样他好挣高工分。”
关昊笑了,说道:“您怎么知道我派他的活儿清闲了?”
“他跟我说的,他让我替他当临时秘书,我说市长秘书都干什么,他说您就只管看着他睡觉,不许别人来吵醒他,不许蚊子来咬他,不想耗子吓着他,你看,这个活儿我都能干,他十多年的墨水不就白喝了。”奶奶郑重其事地说道。
“哈哈。”关昊笑了,眼泪都出来了,说道:“奶奶呀,您笑死我了。”
奶奶也咧着嘴笑了,说:“总之你笑了就好,这段儿把你愁怀了孩子。还有,你这毛病呀吃点中草药吧,别吃西药片子了,那药治病但是不养人。”
“谢谢奶奶。”
这时,刘涛从外面进来,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密封的小罐,罐里装着煎好的药汤。
刘涛是接到夏霁菡的信息后,和夏霁菡取得了联系,然后把奶奶接来就走了,他知道市长家的冰箱里肯定有熬好的汤药。果然,夏霁菡把之前没喝的倒掉后,昨晚又给他新熬的,还没来得及放进冰箱里,就直接装罐让刘涛带走了。
又过了几天,夏霁菡下班来到了刘梅家里,受她之拖,给她孩子买了一袋子纸尿裤。她刚进门,就见刘梅在给儿子抓屎,夏霁菡当时哇的一下,就跑进卫生间吐了起来。出来的时候刘梅还没弄好,她的胃又一阵难受,又跑回了卫生间,又吐了一阵。再出来时刘梅终于弄好了。看她红着眼睛,说道:“你是不是有了?”
“有什么?”
“有喜呗?”
夏霁菡的心一沉,突然想到这个月的老朋友居然没来报道,刘梅不说她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刘梅奶着孩子,笑了,说道:“傻了吧,是不是都没想到呀?”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不可能,我可没你那么大本事,我生不了宝宝的。”
“瞎说,你上次检查不是没毛病吗?那就说明你能生,看你连吐了两次,悬,改天检查一下吧,十有八九是怀上了。”刘梅说道。
天哪,那就糟了,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怀不了孕,所以从来都没考虑过避孕的问题。她连忙说道:“不可能,是你儿子那臭把把熏的我,而且你还是那样的弄。”她咧着嘴用手比划着刘梅抓屎的动作。
刘梅哈哈大笑,说道:“你别笑话我,你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这时,刘梅的妈妈来了,开始收拾她们母子摆下的天门阵。
夏霁菡逗着刘梅的儿子,亲着他粉嘟嘟的小圆脸,说道:“梅子,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事实。”
“什么?”刘梅诧异地问道。
“你儿子铁蛋不随你,他越来越随老赵了。”夏霁菡郑重其事地说道。
刘梅给了她一拳,自豪地说道:“那就对了,随了别人就瞎菜了。”
夏霁菡又说:“就叫铁蛋了,还改吗?”
“不改,他爹赐的名号岂有改的道理。”
这时刘梅妈妈说道:“他爸给他上的户口叫赵铁丹。”
“铁丹,你干嘛说铁蛋呀?”夏霁菡埋怨着刘梅说道。
刘梅笑了,说道:“呵呵,其实我挺喜欢铁蛋的。后来老赵说我耳背没听清,其实我知道他是成心捉弄我,铁蛋就铁蛋,就像你说的结实,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