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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面庞如玉,头戴羽冠,一双杏眸清灵澄澈,身上的白衫衣袂翩翩明若霜雪,秦莞看着少年,一时愣了神,而对面的少年见着秦莞的样貌也是一愣。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爽朗一笑,少年忽然弯唇念了四句诗,秦莞看了少年一瞬,使劲的攥了攥袖口才敛下了心神,少年见秦莞不语,又拱手对着秦莞一揖,“是在下唐突了。”
秦莞压了压胸口的翻涌,垂眸福了福身,“公子不必多礼。”
少年直起身子来,上下扫了一眼秦莞才看向那桌案上的药材,他走近一步,语声放的低了些,“姑娘并非患病之人,那这药多半是给家中人买的,这方子定然也是姑娘自己开的吧?”
秦莞转身看向柜上的药材,似乎不愿和少年多言,茯苓虽然见少年并非三教九流之人,可无论如何,少年皆是陌生之人,见秦莞不言,她便上前挡住了秦莞不让少年再看。
少年一见茯苓如此,心道还是自己唐突了别人姑娘,立刻又道,“在下孙慕卿,也是医者,因是看到姑娘不确定自己的方子,这才出言提醒了一句。”
也是医者?茯苓看着孙慕卿眨了眨眼,孙慕卿看起来便教养极好,一双杏眸清浅明亮,更是叫人觉得他质如云鹤心思皎洁,茯苓对他并无恶感,见状便稍稍后退了一步。
秦莞转眸看一眼孙慕卿,“公子也是医者?”
孙慕卿笑起来,“难道不像吗?”说着孙慕卿又看向柜上的药材,“姑娘的方子已是极好,若是再加一味土茯苓便可放大疗效,十日之内,用药之人定然会有好转。”
秦莞心中微动一下,纵然心底一片陈杂,却还是忍住不露声色,她点了点头,“多谢公子指点。”说着便转头看向那抓药的活计,“再加五钱的土茯苓。”
活计应了一声,秦莞安下心来,可少年却还是站在一旁没走。
秦莞疑问的看着少年,少年便咧了咧嘴,“姑娘这个方子倒是和我知道的一个方子有些像,这方子是姑娘自己琢磨出来的?”
秦莞心中顿时微微一沉,她从前没有治过花柳病,眼下更没有时间让她去一个一个的试,而她现在用的这个方子是她在药王谷学医的时候隐隐约约记住的一个,那个方子比她用的这个更为复杂,秦莞几味药照着原方子,其他的药材则是自己研习补充。
“不是,是从前在一个医书上看过一个类似的方子,只是时间过了太久,且当时也没想着记下方子,此番,便在我记得的几味药之上又加了几味药而已。”
少年眼底一亮,“姑娘看的医书叫什么?”
秦莞面上露出几分思考状,可片刻之后,秦莞摇了摇头,“记不起来了,估摸着许是哪本古老的残册……”说着,秦莞看着孙慕卿,“难道公子知道这药方出自何处?”
孙慕卿忙道,“这药方是……”
说至一半,孙慕卿好似想到了什么,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在下也记不清了,在下只觉得姑娘这方子甚妙……”
秦莞看了孙慕卿一瞬,点点头没再接话。
这边厢,抓药的活计已经将药材包了起来,眼看着秦莞要走,孙慕卿又道,“敢问姑娘,姑娘是在这城中坐诊的女医吗?姑娘可有医馆?”
秦莞摇了摇头,“并未坐诊,只是自己平日无事喜好看医书罢了。”
伙计将药包递了上来,茯苓付了钱银,秦莞又对少年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孙慕卿巴巴的看着秦莞,跟上来了两步到底是驻了足,眼睁睁的看着秦莞上了马车离开,孙慕卿这才有些怅然的呼出口气去。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叹了口气,孙慕卿转身走到药柜之前来,笑着问道,“伙计,听闻你们锦州城中出了一个小医仙,你知道不知道那位小医仙在哪里坐诊啊?”
药柜的伙计皱了皱眉,“这个……小人倒是不知道,不过,听说那位小医仙治好了安阳侯府的老夫人……”
孙慕卿“哦”了一声,面上生出了两分犹豫。
安阳侯府,一听就是很厉害的所在,去还是不去呢?
……
……
马车里,茯苓有些诧异的道,“小姐,刚才那位公子看起来非富即贵,却竟是一位医者,锦州城谁家的富贵公子会去学医呢?”
秦莞身子直直的靠在车壁之上,双眸微微的闭了起来。
孙慕卿自然不是锦州城之中的富贵公子,他姓孙,是药王谷孙氏嫡系,她在药王谷学医之时,孙慕卿是她的师兄,秦莞没有想到,他竟然来了锦州城。
“不知道,萍水相逢而已,不用想那么多。”
秦莞语声淡淡的,心中却觉悲戚,相熟之人对面不识,这是她的先机,也是她的苦处,世间缘分皆是难得,可在他心中沈莞已死,这段师兄妹的情谊自然是断了。
秦莞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府吧。”
茯苓只觉秦莞忽然消沉起来,却不知是为何,见秦莞一脸的沉色,便不敢再多问。
马车徐徐而行,很快就回了秦府。
秦莞一路上虽然没有多说和孙慕卿有关之语,可心底却一直浮着他的一言一笑,这让秦莞心底波澜阵阵,不由得想,她已经不是沈莞,可往后,却可能见到更多的沈莞的故人,秦莞从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而见到了孙慕卿,秦莞的心思自然落在了父亲的冤案之上。
“小姐,奴婢现在就将药送去二少爷那里吗?”
秦莞点了点头,“一日三服便可,溃烂之处仍然涂抹此前的白杏膏。”
秦莞心中有些乱,随意的吩咐了一句便到了暖阁,秦莞走到了书案之后去,却无心思临帖,只转身站在了窗前,时间已经到了九月末,秋凉更甚,而院子里的萧瑟也更是浓烈,这一转眼,她竟然已经死而复生两个月了。
秦莞站着一动不动,很快,茯苓事毕返回。
“小姐,时辰不早了,前院的灵堂布置好了,二少爷说请大家一起到灵堂去行个礼。”
茯苓一进门便如此道,秦莞一听,忙转身应了一声,她今日着一身白玉色百褶长裙,倒是不显明艳,去行礼也可,秦莞拂了拂裙裳的皱褶,又将发间的玉钗去了下来,然后便带着茯苓走了出去。
天边一片灿烂的晚霞,金光洒下,也为秦府的飞檐楼阁染上了一片光晕,秦莞走在秦府的小道之上,只听茯苓道,“本来老夫人故去应当大办的,可是如今秦府的情势却由不得二少爷大办,所以刚才二少爷说,这会儿过去行个礼,然后也不通知别处的族人了,只请几个师傅来做一场法事,停灵满了三日便出城下葬。”
秦莞听着,心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走近路直去前院,还没走到跟前便看到了一片缟素,而在她的前面,林氏着一身麻衣,由秦湘扶着走在前面。
秦隶站在灵堂门口,等着林氏等人,秦莞眉头微皱,便也走了过去。
“母亲身体不适,上个香便去歇下吧。”
一夜不见,林氏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额头之上的皱纹深了,鬓角更是见了几丝白发,听见秦隶这样说,林氏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先由着秦湘扶进了灵堂。
秦隶看着林氏入内,一转身,便看到了秦莞,他不由得迎上来两步,“九妹妹……”
秦莞点点头,“药送到二哥院子里去了,这一次照着这个方子吃十日。”
秦隶忙颔首,秦莞看了看左右,“大嫂应该不用来吧?”
秦隶忙道,“那是自然,九妹妹进去上个香吧,如今没有法子,只能一切从简,希望祖母她老人家不要怪罪。”
“非常时期,也只能如此了。”
秦莞说完,便进了灵堂,半日之间,蒋氏已经入殓,灵堂之内棺床冷停,长明灯燃,几个跟着蒋氏多年的婆子正在一旁烧纸钱,一片凄冷之状。
而林氏正上完香,秦湘扶着她转过身来,林氏谁也没看的被秦湘扶着走了出去。
见林氏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秦隶叹了口气,抬手一请,“九妹妹去上香吧。”
秦莞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给蒋氏上了三炷香。
她虽然心中无法将蒋氏当做真正的亲人,可该尽的礼数却不能少。
上完了香,秦隶又陪着秦莞朝外走,秦隶轻咳了两声道,“大嫂那边还望九妹妹多照顾一二,大哥走了,大嫂定不能再出事。”
“这个你放心便是。”
秦莞点头,辞了秦隶,转而去临风院看望姚心兰。
一进院门,秦莞便听到屋内秦霜的说话声,咿咿呀呀的似乎还在逗弄小娃娃,一个仆妇进去通禀,很快,墨书便走了出来,“九小姐——”
“大嫂醒了吗?”秦莞走上前去,直接问道。
墨书叹了口气,“醒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秦莞白日里已经问过脉,此时便不再问,只走到内室看了看,而后转到暖阁之中看萋萋,秦霜早知秦莞来了,见她进来道,“你去给祖母行礼了吗?”
秦莞微讶,跟在秦莞后面的茯苓和墨书对视一眼,也是一愕。
这可是秦霜第一次主动和秦莞说话,也是第一次,话里没有排斥和嘲讽之意。
“刚去过了,还碰上了夫人和五姐。”
秦霜放软了态度,而秦莞自始至终也不曾主动挑衅过,在秦莞看来,秦霜这变化是好的。
“夫人和五姐……”秦霜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低头怜惜的看着萋萋,“夫人若是下不得床也就罢了,可既然能去前院,怎么样也能过来看看,却是没有。”
说着,秦霜点了点萋萋的鼻尖,“你的五姑姑和祖母待你可不好。”
墨书忙道,“六小姐可不敢说这话……小小姐年纪虽然小,可指不定就听进去了呢。”
秦霜失笑,“傻不傻,她才生下来一天呢,别说听不进去,便是听得进去也没什么,本来就是这样……”
秦霜说着便有些叹息,秦莞看着她,心中却有些明白,秦霜的母亲也是生下她没多久就病逝,自小秦霜也没几个人真心待她好。
墨书欲言又止,却到底没再说什么,她心中自然有怨的,亦心疼姚心兰,可她只是个下人,莫说是她,便是姚心兰也不能直说这话,秦琛没了,姚心兰孤儿寡母的,在这秦府之中委实难度日,墨书不敢轻易得罪任何人。
想了想,墨书还是道,“没什么,小小姐有六姑姑和九姑姑疼爱便好。”
秦莞见如此情景也不好多说什么,又在临风院坐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再去问了脉方才离开,回去的路上,茯苓便有些叹息,“小小姐真是可怜,生下来便没了父亲,也没有兄长可以继承家业,若是夫人的态度一直这样,那少夫人可就太难了。”
秦莞明白这些,心中也不禁为姚心兰捏了一把汗,然而她自己在这秦府都是水上浮萍,就更别说帮姚心兰了,相比之下,姚心兰也不是没有法子。
“别忘了,姚心兰还有娘家。”
……
……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大早秦莞就被院子里的嘈杂吵醒,这在汀兰苑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秦莞定了定神,掀开床帏便见茯苓抱着一个天青色瓷瓶进了屋子。
秦莞皱眉,“这是哪里来的?”
茯苓的脚步已经放的很轻,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转身将瓷瓶放下才兴高采烈的过来道,“小姐,您说的话真是灵……”
秦莞睡意半消,疑惑道,“怎么说?”
茯苓面上一片喜色,“少夫人的娘家来人了!”
说着看了一眼窗边案几上的瓷瓶,“这一次来,少夫人的娘家给各处都准备了礼物,给咱们这边送来的尤其多,这瓷瓶便是她们送来的。”
秦莞眉头一竖,姚家人竟然来的这么快?!
姚心兰两日之前才收到信,今日姚家人便到了府里?
秦莞掀开床帏起身来,心中有些明白过来,建州知府得知秦府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是十万火急吩咐的,特别是姚心兰近了产期,尤其马虎不得。
秦莞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来的人有哪些?”
茯苓忙道,“来了两个嬷嬷,听说是姚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两个嬷嬷来的时候只知道秦府出了事,今天到了府里才知道老夫人和少爷都没了。”
茯苓叹了一声,“也是,谁能想到秦府一下子变故这样大呢?”
秦莞颔首,“是,不过大嫂身边来了得力的人就好了。”
“可不是,听说姚家来了人,今天一早夫人就到了临风院。”
茯苓说着一阵苦笑,秦莞却摇了摇头,“只不知大嫂作何打算。”
茯苓闻言没有接话,凭姚心兰的性子,也不期待她能做什么了。
秦莞穿衣洗漱停当,又用了早饭方才往临风院去,到了院门口,正好碰上林氏和秦湘出来,林氏面色仍是冷然,秦湘也眉头紧皱着,见二人似有不快之色,秦莞垂眸只当做没看见,福了福身算作打招呼,林氏也没多言,疾步和秦湘离开了临风院。
等二人离开,秦莞才站直了身子,她朝林氏二人的背影看去,默了默才进了院子,墨书正在和几个仆妇说着什么,一见秦莞来了,忙笑着迎了上来。
“九小姐——”看得出来,姚家人的到来让墨书心情好了不少,亦让她有了主心骨。
墨书将秦莞往里面迎,刚进了屋子便道,“二位嬷嬷,九小姐来了!”
墨书语声含着一股子兴奋,话音落下没几瞬,两个穿着贵气的嬷嬷从内室走了出来,二人皆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是下人,可衣裳饰物皆是不俗,行止之间,更有股子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矜贵和恰到好处的恭敬。
二人先后上前,还未走到秦莞跟前便齐齐下拜。
“拜见九小姐,多谢九小姐救命之恩。”
说完这话,二人齐齐给秦莞磕起头来,秦莞忙上前,“两位嬷嬷使不得,快快请起,秦莞怎好受两位老人家如此大礼?”
两个嬷嬷却不起,连着给秦莞磕了三个头才直起身子。
秦莞看了一眼墨书,“快让两位嬷嬷起身吧……”
墨书还没说话,其中一人便道,“这个礼,别的人受不得,九小姐却受的,墨书已将所有的细节告诉了奴婢二人,奴婢是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知道小姐还有一月多要生产便想着过来,可没想到,小姐生产竟然遇上了这样大的乱子,若非是九小姐出手,我们小姐这会儿只怕已没了生息,这样大的救命大恩,奴婢替家中老夫人和老爷拜谢九小姐。”
秦莞听着这话轻叹一声,“二位言重了,都是应当的,二位嬷嬷快起来吧。”
这么一说,这二人方才先后起身,还是先前那位嬷嬷继续道,“墨书还说,小姐上一次回来的时候也是九小姐救了我们小姐,平日里,也多亏了九小姐照看,这些恩德,奴婢们回去之后一定如数告诉老爷,姚家是念恩之人。”
秦莞摇头失笑,“我做那些的时候,可不是为了图报,嬷嬷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倒是大嫂,这些日子身体虚弱,还得两位嬷嬷好生照料。”
那嬷嬷便点头,“那是自然的,奴婢二人最会照料坐月子的女人,必定会把小姐照料的妥帖,小姐诞下了小小姐,这算是喜报,虽然如今正在老夫人丧期之中,可这事也还是要告诉老爷一声,奴婢二人过来本就是为了小姐,如今,自是暂留下不走了。”
秦莞只关心姚心兰的身体,姚府如何传消息她自不好插话,何况秦莞心中明白,两位嬷嬷过来看到了姚心兰的处境,自然也会一并告诉姚心兰之父,这便牵涉更多了。
秦莞一边和两位嬷嬷寒暄着一边入内,两位嬷嬷一来,可算是立刻让临风院众人的心安了下来,且有两位嬷嬷在,大丫头墨书都只能在一旁候着,见这架势,秦莞便算替姚心兰松了口气,别的不说,能把姚心兰的身体调理好就再好不过。
临风院有了主事之人,秦莞便只需给姚心兰问诊便可,然而两日过去,姚心兰身上的恶露减少许多,气色也变好起来,可无论如何,姚心兰仍然不说话。
她每日醒来不过片刻时间,而后便又睡了过去,前两日秦莞的药有安神之效,可两日之后换了方子,姚心兰仍然嗜睡,偏生秦莞诊脉却又诊不出什么来。、
渐渐地,临风院皆知姚心兰这是心病,墨书和新来的两个嬷嬷皆是愁眉苦色,可当着姚心兰的面,却不敢表露半分,秦莞每日陪着姚心兰说一会儿话,却仍不起效。
第三日一大早,蒋氏出殡。
秦府在锦州城之中声名已坏尽,可蒋氏做为秦府一家之主,出殡的场面自然不小,除了姚心兰之外,包括林氏在内的所有小辈皆是麻衣加身跟着送丧,灵幡招展,哀乐齐鸣,秦隶捧着牌位走在最前,秦莞等人紧随其后,后面跟着一路的秦府下人,皆是麻衣孝服一路哭丧,秦霜和秦湘走在前面哭成了个泪人,秦莞却哭不出来。
秦莞低垂着眸子,忽然想起了父亲母亲无人收敛的尸骨。
那个血腥残忍的长夜,他们一家人的尸骨皆倒在了皇城之外。
后来呢?秦莞凝眸做想,照着巡防营的和禁军的习惯,被诛杀的罪族通常都是将尸体抛弃于乱葬岗之外的,秦莞心中顿时一痛……
飘飘悠悠的纸钱撒了满地,纵然秦隶已经选了一条偏僻的主道,可没多时,秦府的丧葬队伍还是走到了人多之处,一见是秦府的送葬队伍,人群之中的议论声顿时四起。
“这是秦府啊,这是秦府老夫人?”
“可不是吗,那一场大火,将老夫人烧死了……”
“火是怎么起的?我看见的,那火邪性的紧!”
“是秦府藏着的凶手,你们总还记得秦府早前死了人吧?说是秦府坐下的恶事太多,有人回来报仇了,藏在府里几年,就是想报仇,然后一把火烧死了两个秦府的主子。”
“除了老夫人还有谁啊……”
“好像是秦府的大少爷,你们看,那前面捧着牌位的是秦府的庶子。”
人群之中的议论声透过哀乐的缝隙传到了秦府人耳中,便是在这样的议论纷纷之中,秦府的送嫁队伍缓缓的出了城,一出城,所有秦府人都被憋了许久似的长出了一口气。
临近城门的一座查房里,孙慕卿一把拉住身边的一个客人,指着外面刚刚走过去的送葬队伍道,“这是哪家人出了事啊?”
被拉住的中年男子眉头一挑,“你是外地人吧?”
孙慕卿呵呵一笑,“是啊,刚到这里没几天,兄台,这家人很有名望吗?”
中年男子闻言便有笑意深长的弯了弯唇,“也不能说有名望,一个月之前,还算锦州贵户之列,可不过吗,这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之内,这府上先是出了人命案子,然后又揭开了一桩十年前的丑事,如今啊,这户人家可谓是臭名昭著了。”
孙慕卿眉头一皱,脑海之中仍然在想刚才一晃而过的秦莞的侧影……
他想了想,越发肯定自己没有记错,便问道,“怎会出了人命案子?又是什么丑事?”
常来茶肆喝茶的,自然听了不少画本故事,见孙慕卿是真的好奇,这中年男子闲来无事便和孙慕卿讲了起来,然而他却是道,“要说这户人家的怪事很是不少,我先跟你从她们家那位‘死而复生’的九小姐开始说起吧……”
孙慕卿又一愣,“九小姐?死而复生?”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这件事到底如何我也不知,不过呢,这锦州的贵户就那么些,大家传来传去的便传了出来,是这样的,七月末的时候,他家的九小姐……”
中年男子绘声绘色的讲起了秦府的怪事,孙慕卿给中年男子叫了一壶茶,男子便讲的更为尽心,半个时辰之后,孙慕卿瞪大了眸子看着中年男子,“什么?那秦府的老爷竟然有这种癖好?他还将那些小姑娘都害死了?!”
中年男子一边喝着茶一边叹气,“可不是,谁能想到呢,秦府是京城忠勇候府的一支,在锦州本来还有几分名声,贵族富户嘛,总是要给自己加一些门风清正的名头,外面人不知道,还以为当真如此,可谁知晓,竟然有这样丧尽天良的恶事……”
孙慕卿眉头皱的紧紧的,“这真是……丧尽天良!”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所以啊,别人家送葬,旁人不好议论的,可是秦府人送葬,你没听到好些人指指点点的吗?”
孙慕卿点点头,“的确如此。”说着,孙慕卿眼珠儿一转,“不过,后面的事不过是人心之恶,你最开始说的,她家中九小姐死而复生,还有了绝世医术……却有些叫人不能置信。”
“怎么就不能置信呢?!”讲故事的人,最讨厌被别人质疑真假,中年男子挑眉道,“这件事在秦府也是闹了一阵风波的,好些秦府的人都知道,背地里还在议论呢。”
孙慕卿忙问,“那秦府的九姑娘长的什么样子?可好看?”
中年男子瞪大了眸子看着孙慕卿,“你这个年轻人,你打听别人姑娘的样貌作甚?你刚才问了这么多,我只以为你对秦府的事好奇,可你怎么……”
说着中年男子站起了身来,“看你长的人模人样的,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下作登徒子,想知道人家姑娘样貌!你怎么不自己上门去看去!”
中年男子将一壶茶喝了个底朝天,说完这话,袖袍一甩便走,孙慕卿无奈的看着男子的背影,“我……直接上门,岂非真的要被当做登徒子……”
长长的叹了口气,孙慕卿眨眨眼道,“原来她是秦府的小姐……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总不至于她就是那位九小姐罢……”
……
……
行完葬礼,等秦莞从城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将黑,秦莞入府直奔汀兰苑,茯苓跟着秦莞同去的,此刻也累的不行,一进门便准备让秦莞沐浴。
待秦莞宽衣入了浴桶,茯苓便奇怪的道,“刚才咱们回来的时候,晚棠和晚杏还有晚梨都在外面,晚棠也就罢了,怎么晚梨也出来了?小姐记得吗,她最近几日都露面了。”
秦莞靠着浴桶养了养神,这才道,“秦府如今这个样子,便是主子都不能安心,更何况是做奴婢的,晚梨心高气傲,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更得宠的主子那里当值,可如今,无论得宠不得宠,秦府都要垮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人人自危了。”
秦莞语气舒缓,慢慢的把眸子闭了上,茯苓眼底微亮一下,“奴婢怎么没有想到,听说这一次秦府闹的事大,只怕好些产业都要被清理,顶着一个罪族的名头就算了,往后在吃穿用度上也不能再和从前一样,她们是担心自己被赶出去吧?”
秦莞轻“嗯”了一声,茯苓一点都不笨,且是一点就透的。
“那小姐,若是要在她们中间选一个留下,您会选谁呢?”
秦莞没睁眼,只淡声道,“要是让你选,你选谁呢?”
茯苓歪头想了想,“选晚棠吧,晚棠被教养的最好,她一个人就能顶三个,晚梨不说了,晚杏虽然也好,可到底话少了些,木讷的很,往后小姐总是需要几个能管事的,能拉出去和人家结交探话的,晚杏怕是胜任不了。”
秦莞眉眼之间一派疲累,“想的很有道理。”
茯苓笑了笑,见秦莞实在是累极了便不再说话,秦莞又在浴桶之中待了一会便出来更衣,很快便上床躺着了,茯苓收拾内室完毕,一出门还看见晚棠几个候在外面。
茯苓心中对晚棠的印象好些,自是让晚棠带着几人下去歇着。
这一夜,秦莞睡得极沉,以至于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定了定神,秦莞起的身来,茯苓听到动静进来,忙笑道,“小姐好容易睡了一回懒觉。”
秦莞失笑,可这一整夜也的确让她精神好了不少,秦莞想了想,“好多日子不曾去侯府了,也不知道太长公主的身子如何了,还有魏家大公子的腿伤……”
茯苓听着只觉失笑,“小姐真是一点都停不下来。”
用过了早饭,秦莞照例先去了一趟临风院,姚心兰脉象平稳,脸上也见了血色,可是和前几日一样,仍然不爱说话,而萋萋的小脸上已不见褶皱,新生儿的娇嫩脸庞很有几分姚心兰的模样,秦莞又坐了一会儿,秦隶忽然急匆匆的到了临风院。
墨书将秦隶迎了进来,秦隶一眼便看向了秦莞,“九妹妹果然在这里!”
秦莞起身来,“怎么了?出了何事?”
秦隶眉头紧皱着,“刚才府衙来人,说父亲在牢中不行了,要让过去个人看看,说……说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九妹妹,你能不能随我去一趟。”
秦隶这么一说,秦莞就明白了过来,秦隶是想让秦莞跟着,万不得已之时好让秦莞救一救秦安,秦莞并不惜秦安的命,可看着秦隶含着祈求的眸子,秦莞到底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秦隶眼底一亮,“那就太好了!九妹妹,我们这就走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秦莞没多言,只让茯苓回去取来必要的素问九针带着,然后便和秦隶一起出了府门,一上马车,秦隶便看着秦莞道,“对不住九妹妹,本不该让九妹妹一起。”
秦莞面不改色的看着秦隶,“既知道不该,又为何请我?既然我已经来了,就不必说这些了,我不想救他的命,不过是念在二哥顾着父子之情罢了。”
秦隶被秦莞的话说的面生悻悻然,“九妹妹心底良善,我知道,虽然他是罪有应得,可到底是我父亲,且我想着,他那个样子,便是九妹妹也回天无力了。”
秦莞心中也觉得她此去只怕改变不了什么,秦安的花柳病已经到了后期,药石无灵,不过她到底也是医者,没道理在没看到病人的情况之下做死判断。
秦莞并不接秦隶的话,马车之中便陷入了沉默,秦莞并非第一次到府衙之前,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她第一个走下了马车,下了马车,秦莞径直走向府衙门口,秦隶在后面跟着,到了门口和衙差说了几句话,立刻有人带他们入内。
这些衙差本就认得秦莞,也知道秦莞在霍怀信和燕迟心中的地位,对秦莞恭敬无比,一路上皆是在和秦莞解释此番所来为何,却是未将秦隶放在眼底,秦隶苦笑几下,等几人走向府衙深处,眼看着就到了牢房门口,一道声音却蓦地响了起来!
“秦姑娘——”
秦莞脚下一顿,人当即僵了住。
孙慕卿正从另外一条岔道之上来,看到秦莞喜不自胜,直接走到了她跟前去,“秦姑娘,竟然是你,真没想到还能再次遇见你,上次一别,在下回去还在想姑娘之芳容,若非昨日在街上看到姑娘着孝服,在下都不知道姑娘是秦氏之人……”
秦莞看着孙慕卿溶溶的笑意眉头微皱,还没说话,牢房入口之处一道撩黑的身影却走了出来,秦莞抬眸一看,只见燕迟唇角噙着一分不善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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