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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古斯有没碰她,没有侵犯她,而是将寝宫让给了她,命侍女服侍她,让她能安稳的休息。
夜里他召见了同她一起献艺,那个会弹琵琶的女子,详细询问了她们在高昌国的事,又是如何被送到突厥来的。
那女子不敢隐瞒,如实说了她们其实是高昌王圈养的美人,丁诺确是从周国买来的官奴,至于丁诺如何在周国变成了官奴,她也不太清楚。
古斯听着,心疼得如被割了好几刀,还记得初见她时,她是那样明媚的女子,眼中总带着希冀,有她在时感觉世上一切都是美好的。
对她好不仅是因为救命之恩,还有她的笑颜如花,漂亮倔强都已烙进了他的心里,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可惜她心里没他,死扣在身边也无法让她一展欢颜,不如随她喜欢,她得偿所愿他也为她开心。
而那周国皇帝却没能护她周全,让她遭了这么大的罪。
古斯悄然回到寝宫,坐在床边,看她蜷身侧睡着了,睡得安稳,呼吸匀称。
他不由向伸手去抚她,却只是极轻的碰了她一下,生怕打扰了她。
想着她在他身边时,他总是碰都舍不得碰一下,却在周国、高昌王那里遭到如此蹂躏和践踏。
他自是不会放过那些害她的人,这次他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不管她是否愿意,他觉得只有他能真正保护她。
兰儿还有些昏沉的醒了过来,只觉喉咙一阵生痛,睁开眼被一个身躯挡住了光线。
以为自己还在乐赏居,紧张的将锦衾掩在胸前,那身躯退了退,兰儿这才看清那人的眉目,是古斯。
她稍微放松了些,古斯柔声道:“不用怕,你安心的继续睡吧。”
兰儿想要开口,又觉声音暗哑,浑身软绵绵的,越来越燥热。
“是想喝水了吗?”说着古斯亲自倒了一杯水,直接喂给她喝。
兰儿只觉自己吞水都有点困难,喉咙疼得要命。
兰儿想说什么,可一开口就是嘶哑声,她一直以为古斯对她不过是想占有的欲望,没想到他对她的这份感情,比她想象的要纯洁的多,心中只觉惭愧。
“没事了,再睡会吧。”古斯说着将被子随手放在床头,很自然的摸了摸她的脸,才惊觉她的脸烫得厉害,看来是病了。
他赶紧起身去叫王宫中的医师,兰儿隐约听到他说,“没事。”,感到了安全,微微喘气,舒展眉头,闭上眼又昏沉的睡了过去。
王宫中的医师把过脉后,一时不知该如何下药。
古斯见医师的神情,心知她病得不轻,放缓问道:“她这病不好治吗?不妨对本王直说。”
医师知道能躺在汗王寝宫中的女子,必是汗王重视的女子,他小心的道:“汗王,可否让侍女看下这女子肚脐是否是黑色的?”
古斯忙命侍女来看,侍女看过后,对他和医师点了点头。
医师心中已有些确定了,道:“据臣所知,此女来自高昌,高昌有种能让女子避孕的丹药,需长期敷在肚脐之上。但此丹药乃极其阴寒之物,长期使用会让女子体内聚集湿寒,有损身体。此女本就体虚寒凉,用了这种避孕丹药后,已是损伤至......至......”
“快说!到底损伤至什么程度?”古斯急怒道。
“损伤至体内,五脏六腑皆需调理,一旦损至心脉,便是药石无医。”医师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
古斯不由一怔,道:“你是说她活不长了。”
医师跪地道:“也不尽然,以后细心调养,减少......减少房事,性命应会无忧。”
寝宫中静了片刻,医师擦了擦额上的汗,其实看此女的身体状况房事是大忌,可他还是尽量说得婉转些,不敢去触汗王的霉头。
谁不知道这是高昌献的美人,却不能供汗王享用多久,也许就会香消玉殒,搞不好会影响两国的结盟和邦交。
古斯冷声道:“那你还不快下药,不管如何她都不能死!”
“是,此病不能用重药,臣先开些治她表体风寒的药,减轻病症。需慢慢治......”
“本王不管你如何治,要治不好就让你陪葬!”
医师哆哆嗦嗦的起身,忙带着侍女去配调理草药。
第二日在王宫的正厅古斯接见了高昌王,他神态自若的与高昌王商谈着两国结盟,贸易往来的事,心里却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高昌王只觉所有的事情都谈得如此顺利,心中愉悦的玩笑道:“看单于昨夜似没睡好,美人很销魂吧?不是本王自卖自夸,那肌肤、那身体......”
看高昌王眉飞色舞,沉淫回味的样子,古斯就像被人烧了尾巴一样,一下跳了起来,照着高昌王的脸一拳打了过去。
高昌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揍得歪到一边,踉跄了两步,古斯还不解气的又冲上去补上了一脚,怒道:“你既已送给本单于,就是本单于的人,岂容他人品评!”
古斯恨不得现在就把高昌王给砍了,但只觉这样太便宜高昌王了,他要让高昌王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突厥的大臣扯住了古斯,高昌的大臣扶起了高昌王。
高昌王莫名被古斯打了,心里也十分恼火,但想刚才的言语确实有些不当,毕竟是已经送出去的东西,不该再多嘴。
再说如今突厥远远强盛于高昌,他只有忍着脸上的痛,苦笑道:“单于息怒,是本王刚才失言。另一美人罗月才是我高昌真正要献给单于的,她是处子之身。而献舞的美人实在太低贱,美则美矣,但人尽可肤,不过是一起来伺候罗月的侍女。没想昨夜单于先看中了那贱婢,单于若嫌弃可以随意处置,不必放在心上。”
古斯强压着怒气,大笑道:“听你这样一说,倒是本王弄错了,错怪了你们高昌的好意。”
“正是,正是!”高昌的大臣忙解围道,“我王献给单于的礼物,绝对是万分的诚心诚意。”
“很好。”古斯似带着歉意道:“今日就商议到这里。”又对身边的大臣道,“去叫王宫里的医师到驿馆为高昌王看看脸上的伤,切不可怠慢了使团。”
他身边的大臣是何等精明的人,忙到高昌王身边又是道歉又是赔礼,陪着高昌王一起离开了王宫。
古斯见正厅中所有人都散了,只觉刚才自己那一拳一脚还打轻了,真该往死里揍。
身子忽冷忽热如在炼狱之中,兰儿一直昏沉沉地,可也心知这次病得不轻。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可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突厥,羽儿还小不能没有娘亲,喜来还在南楚等她。
还有李灏,她死前还能见上他一面吗?就再看一眼也不枉他们爱过的那一场。
可他也许对她已无爱也无恨,只不过是个无关的人了。
灏,救我!
当身体如在火炭上烘烤时,她还不断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她无力的喘息,喉咙又干又痛,只觉眼前总有人影在晃动,或人声低语,有苦涩的药汁涌入喉中,咽得难受之极。
身边是谁用温暖有力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掌,让她的心里似有了点力量。
“丁诺,你终于醒了。”
兰儿微弱的睁开双眼,神志已清醒过来,看到罗月激动的在她身边。
“我怎么了?这是在哪里?”兰儿勉力笑了笑,声音还是很嘶哑。
“这是单于的寝宫。”罗月欲转身,道,“你躺着,我去叫医师。”
兰儿拉住她问:“我病了几日?使团和单于结盟了?”
罗月点点头,“你昏睡了四、五日。”
“多谢你一直在照顾我。”兰儿带着歉然道,“我们都是被进献的美人,我却没帮到你,还总麻烦......”
“昼夜不停照顾你的人不是我,是单于。”罗月打断她道,“单于是好人,也是真汉子,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单于?你说是他在照顾我?”
罗月又点了点头,便出去唤医师了。
兰儿怔然的费力抬起手,放到眼前,盯着自己的手掌,握住她的手给她温暖力量的人竟然是古斯。
病去如抽丝,直到飘雪的隆冬时节,她的病才真得好起来,可还是极其畏寒。
自从离开皇宫后,她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次怎么病了两个多月,人还是虚的。
每次医师来问诊调药,她都想探知自己的病情,可医师只说要注意什么,服药的次数,其他都是闭口不言。
而且她还一直占着古斯的寝宫,她想搬到别处养病,古斯却不让。
夜里古斯也会回寝宫就寝,但他睡在另一张床榻上,与她中间隔了道屏风。
半夜她若咳嗽或辗转难眠,他会绕过屏风来问一问她,要不要喝水;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师?
他越对她好,她内心就越惭愧,身心都已破碎,她真不知该如何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