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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八,是大齐勇亲王迎娶王妃的日子。这一天,京城万众瞩目,都等着看亲王迎娶的盛事。
娇颜一大早的就被叫起来了,吃了莲子百合羮之后,便在丫头的服侍下,兰汤沐浴。今天娇颜的梳妆,将有皇宫中派女官来做。故而娇颜沐浴之后,也不用急着梳妆,只把头发擦干,披散开,等待梳妆的宫人前来。
一直以来,娇颜都十分紧张,生怕这一次成亲还会出岔子。可是到了今天,娇颜的心忽然就安稳下来,平静的很。左右闲着无事,娇颜就坐在临窗的美人榻之上,拿了本书随便的翻看。
别看娇颜这边很是平静,伯府里可是热闹极了。一大早,文福几个就带人,在伯府大门外,再次陈设幕次,又在中堂摆设了香案,准备着迎接大婚的正副使等人。
辰时中,宫中的女官袁姑姑,带着三十几名宫女,还有几名内侍,来到了伯府。这时,顾家大门外,响起了阵阵鞭炮声,同时鼓乐齐鸣。
有人引领袁姑姑等人来到了中堂,冯氏早就等着了。此时见到袁姑姑,便在香案之前向袁姑姑行礼,这自然是有拜托答谢之意。袁姑姑当然也少不得要还礼。
这时,内侍取出皇帝的圣旨,当众宣读。圣旨的意思,无非就是指派袁姑姑,成为今日婚礼的引礼内官。袁姑姑接了圣旨,奉于香案之上。然后冯氏引领着袁姑姑,前去娇颜的院子,为娇颜梳妆打扮。
袁姑姑来到娇颜的院子,与娇颜见了礼,之后便带着宫人们,开始为娇颜梳妆。娇颜大婚索要穿戴的冠服,发册那一天已经都送来了。此时,便要按照规矩,一样一样的穿戴起来。
娇颜这边在梳妆,绍远那头也是同样,说起来,也不比娇颜这边简单到哪里去。一大早的,就有内侍,将绍远成亲所需要穿戴的兖冕送来,然后服侍着绍远一一穿戴上。
像这种亲王的兖冕,图案和颜色等皆是有定例的,须得按照身份来穿戴。亲王在助祭、谒庙,正旦、冬至、圣节等朝贺,以及受册、纳妃时,才会穿冕服,用九章兖冕。
冕服穿戴起来非常的麻烦,这个绍远自己没法动手,必须有人伺候着才行。
内侍先给绍远穿上了领口绣有黼纹的素纱中衣,接着穿上外衣,上身五章青衣。两肩织龙纹,山在背,两袖织火、华虫、宗彝,每袖各三。下身四章纁裳,藻、粉米、黼、黻各二。
衣裳穿好之后,系好了大带,大带上系两组玉佩。每组用珩、瑀、玉花、琚、冲牙、璜、玉滴组成,缘描金龙云纹,贯一玉珠,佩上有金钩,佩下副以四彩小绶。玉佩系好,再系上用赤、白、缥、绿四彩织成的大绶,上结玉环。
脚上再穿了赤舄鞋,这才算是将衣裳全部都穿好了。衣裳和配饰全都穿戴好了,内侍又给绍远带上了五彩玉珠九旒冕,至此,才算是装扮完成。
穿戴整齐,绍远在内侍的陪伴下,出了王府,由礼乐开道,乘车前往皇宫之中。先是去鸿寿宫中拜见了太上皇和太后,然后又去了皇极殿,拜见皇帝,行蘸诫礼。
皇帝立于玉阶之上,看着眼前跟自己容颜相似,一身亲王兖冕,威严雍容的绍远,真的很是欣慰。“远儿,今日是你成亲的好日子,从今天起,你可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成亲之后,上事父母,下承嗣业,谨记谨记。”
绍远跪下,认真聆听父亲的教诲。这蘸诫之礼,一直进行到了巳时初,才算是完成。
蘸诫礼完毕,绍远从皇极殿出来,依旧是礼乐开道,从午门一路来到了承天门。承天门之外,停着早就预备好的象辂。象辂,是亲王迎娶王妃用的座驾,与普通人迎娶新娘骑马不同,亲王成亲,需要用象辂。
这象辂是一种大车,看上去很像会移动的小房子,需要用八匹马拉着才行。绍远登上了象辂,然后前面仪仗开道,礼乐相随,过了御桥之后,缓缓前往永安伯府。
此时的永安伯府,朝廷所派的大婚正副使和主婚者早就到了,众人正翘首以盼,等待勇亲王的到来。远远地就瞧见了亲王的象辂,便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伯府门前,鼓乐声起,鞭炮齐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绍远在伯府门前幕次前下了象辂。主婚者和正副使急忙上前,向着绍远行了四拜礼,然后绍远在前,正副使在后,一路来到了伯府的中堂。
中堂之上,设了香案,娇颜的母亲冯氏,立于香案之右,主婚者立于香案左侧。绍远向着香案献帛。
此时,有袁姑姑,引着盛装打扮的娇颜,来到了中堂。
娇颜此时,头上带着九翟冠,其上有用珠翠翟鸟九只。一般皇后的凤冠用凤,而王妃用翟鸟,娇颜是亲王妃,故而有大小九只翟鸟,口中皆衔珠串。这九翟冠本身是用金丝所制,其上镶嵌无数宝石珠翠,可以说是光芒夺目,晃得人直眼晕。
娇颜身上,穿着真红色大衫,对襟、直领、大袖,大衫上是青色织金云霞凤纹的霞帔,霞帔下端,用凤纹金坠。大衫里面,是圆领真红色鞠衣,其上织金绣云凤纹。腰间同样束大带,大带之上,系着玉花彩结绶、玉佩等,脚下穿青舄鞋,上面缀着珍珠。
娇颜原本长的就出色,再穿上这一身冠服,更是显得光华夺目、艳丽之中透着雍容典雅,很有王妃的威严。而此时,娇颜脸上带着些许的微笑,目光清澈平静,神态安详的模样,更是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就生出臣服之意来。
绍远看着对面心爱的人儿,简直就挪不开眼睛了,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绍远真的恨不得把娇颜藏起来算了,这样明艳动人的娇颜,就应该他自己一个人看才对。
绍远看着娇颜看的痴了,还是主婚者没办法,咳嗽了一声,绍远这才回神。
娇颜在袁姑姑的引领下,站在了冯氏的身侧,主婚者以及正副使,向着娇颜和绍远行八拜礼。然后,由绍远引着娇颜,缓步走出了伯府的中堂。
娇颜所乘坐的凤轿,就停在中门之外,绍远牵着娇颜的手,来到了凤轿之前。绍远伸手,掀开轿帘,袁姑姑等人扶着娇颜,上了凤轿。凤轿升起,一直来到了伯府的大门外,然后绍远才上了象辂。
象辂在前,凤轿在后,震天的鞭炮和礼乐再次响起,然后迎亲的队伍离开了伯府门前,一路向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顾家众人皆在大门外看着,瞧见象辂凤轿一前一后渐渐走远,冯氏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了。“千等万盼啊,总算是盼到了今天,到了这一刻,咱们也算是能放心了。”没人知道,他们夫妻心里的担忧,他们真的是害怕,生怕这婚事再出波折。总算,到了这一刻,所有的事情全都落定,大家也都可以放心了。
顾承勇也不管此时是在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伸手揽住了冯氏的肩头,轻声安慰道,“不哭,不哭,这不是一切都顺顺利利的么?咱们娇儿是有福气的孩子,合该着这才是他们的好日子,所以以前才要经历那么多的磨难呢。”
“不经历那么多,他们怎么会明白在一起的不容易?往后又怎么会珍惜?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一切,往后他们才会更加的珍惜彼此呢。好了,你要是再哭,可就惹人笑话了。”顾承勇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身为男人,总不能也跟着冯氏一起掉眼泪吧?不但是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劝着冯氏。
这时,雪梅瑾萱妯娌几个也过来,扶着冯氏,一边劝说着,一边转身回府了。顾家这边已经在二十五那天宴请了客人,故而今天就不必宴客,只等娇颜在宫中住满了一个月,回家住对月之时,再摆酒宴请亲朋即可。
自然,顾家这样的大喜事,门前可是聚集了许多人,其中就少不得有些乞丐等。顾承勇也是明白规矩的,这时便让人抬出来了两筐铜钱,朝着人群撒过去,也算是大家伙都跟着沾沾喜气。
“诸位乡亲,今日是小女出阁的大日子,诸位乡亲也跟着沾点儿喜气吧。”顾承勇含笑的喊道。
铜钱洒向人群,人们一边叫好,一边纷纷接住落下的铜钱。也有一些落在了地上,众人便弯腰去捡。
顾承勇瞧着两筐喜钱都撒完,便转身回府去了,此时一众亲戚也还都在呢,少不得要去陪着的。众人重新回到了正厅之中,礼乐香案等也都撤了下去,看着屋子里喜庆的摆设,大家伙高兴之余,心里也是有些空落落的。
“咱们费心养大的闺女,就这么成了别人家的了?我怎么觉得,这心里就这么不舒服呢?”冯氏坐在那里,跟妯娌们说话,“上一回吧,娇儿是嫁到了苗家,都在一个村子里,还不觉得怎么样。这一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觉得不一样了。”
冯氏说不出心里的那种滋味,只能不住的叹气了,“皇家的规矩大,也不知道,咱们娇儿,能不能习惯?”
“娘,您就别担心了,三朝回门很快就到啊,到时候您看见小妹,不就知道了?”雪梅和瑾萱几个,赶紧劝道。